《幸得深情可回首（娱乐圈）》湜沚

42、第四十二章

　　姚庭拿着电话，不自觉又去看贺知空。他好像并不关心的样子。她慢慢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明天要赶一个稿子，可能没时间。”

　　贺知空低下头，嘴角情不自禁勾出一点弧度。她明天肯定是要写今天的活动。真是没白带她过来。笑意从他清亮的双眼里放出光来。

　　“后天可以吗？”姚庭又问。

　　那光从贺知空的眼睛里转瞬即逝。

　　晚宴很盛大。有时下正当红的爱豆和歌手登台表演。书上所有关于繁华的形容词都可以照搬到这里。灯光昏暗，衣冠楚楚的人觥筹交错。为了契合南去北来的主题，主办方甚至特意从湖边运来了鹅卵石和沙砾，堆成一条水道。岸边泊一艘画舫。低垂的杨柳杏树也都是移过来的实物。

　　可是繁华逼到眼前，人却不一定有兴致。

　　贺知空一直很沉默。直到晚宴结束，他送姚庭回家，路上依然不怎么说话。他们各自坐在车的后排，分别望向窗外。霓虹像打翻的颜料一路流淌过车窗。

　　姚庭隐隐猜到他沉默的原因。可是她没办法。她没有立场去安慰他。她低下头。伸手轻轻抠车座上黑色的皮。他离开欧繁，他做这些事，姚庭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意。甚至她自己，对他有过的情意也并没有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可是她忘不了他的欺骗。那些曾经以后真心相对的日和夜，其实都覆盖着谎言的阴影。而那些阴影拖垂着，蔓延到现在。想靠近的人就这样被绑住了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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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姚庭赶紧先去卸妆。擦掉脂粉，脸好像呼吸到新鲜空气。她倒在沙发上，慢慢刷手机。今晚的活动正在社交网站上被热烈讨论。热搜就占了三个。豆瓣的八卦小组里还有一栋接一栋的高楼。大都是在讨论红毯上女明星的衣服和妆容。有几个车祸现场的照片十分搞笑。可是她在现场看到的，其实女明星都很瘦，仪态也很好。衣服有夸张的，但也并不难看。倒是有些男明星，挺着大肚子，就像齐阳官场上的那些油腻男，只不过换了身花里胡哨的西装。

　　她突然很有吐槽欲望，于是按了李恬的电话。

　　李恬接得很快，估计在玩手机。

　　“怎么想起我来了？”

　　“我今天不是去参加那个晚宴了嘛……”

　　“嗷嗷嗷……”李恬马上反应过来，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怎么样？是不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见了大世面了？”

　　“呸！”姚庭笑一声接着说：“杂志给男明星都会直接准备增高鞋垫诶，听说有一个还自己带了加厚版的。”

　　“这么挫啊！”

　　“还有今天抢压轴抢疯了，周鹿泉坐着车在外面兜了一大圈，后来堵车差点进不来。”

　　李恬不是追星少女，听了点明星八卦之后转换八卦方向：“那你和贺知空呢？你是不是还打算跟他好啊？”

　　“没有……”

　　李恬敏锐地听出姚庭语气里的迟疑，像老师训学生一样耳提面命：“姚庭，你可得长点脑子啊。这事儿就像你爸妈说的，贺知空是有钱……”，她咽了口口水又说：“还帅。但是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可是另外一回事。你三十啦，现在要考虑的是结婚对象。”

　　姚庭皱眉：“你自己成天被催婚烦得不得了，这会儿还催上我了？”

　　李恬理直气壮：“我烦归烦，但我比你理智啊。你要打算一辈子不结婚，那行，你爱跟谁谈恋爱都成。但你要是向往结婚，就得按照理智的标准去筛选对象。”

　　“我也不是非得结婚。不结就不结吧，也不会怎么样。”

　　李恬一噎：“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就跟贺知空谈。大明星啊，那么帅，还能带你见识各种场合。多拉风。”

　　“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去谈恋爱的好吗！？”

　　“我劝你啊还是好好考虑纪山南吧。明明有一条安稳的光明大道在你面前，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结婚也好，谈恋爱也好，门当户对三观一致多重要啊！本来生活就够苦的了，加班加成狗，谈个恋爱还不能省心，为了一点点小事吵得鸡飞狗跳的，想想都头秃。你跟纪山南多合适啊！老家在一起，过年可以一起回家，吃东西的口味一致，还有共同同学一起回忆。他做公务员，工作是你了解的。你自由职业又挣得多。你们俩要是结合，简直是完美家庭的范本。关键是你们俩也不是完全奔条件去的啊，也是有感情的。我要是现在手头上能有个纪山南这样条件的，我立马闪婚你信不信？”

　　“反正我们后天要见面了，到时再向你汇报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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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山南约姚庭在一家酒店的大堂吧见面。老牌英国酒店，下午茶做得十分正宗。餐具也十分讲究，都是传统花纹的英国瓷器。

　　天气冷，户外的位置不能坐。纪山南早早预定了落地窗旁的沙发位。

　　周末下午，人并不少。

　　姚庭早到了十分钟。没想到纪山南比她到的还早。

　　经历过一场心照不宣的冷战，再见面时，姚庭觉得有点尴尬。

　　纪山南却仿佛没事发生，淡定得就像以前一样。他将菜单递给姚庭，问她：“要下午茶套餐还是单点？”

　　姚庭匆匆扫了一眼。套餐是那种三层的点心，有甜的也有咸的。她只想吃一块蛋糕，便说：“单点吧。”

　　在等甜品和茶的间隙，两人似乎都无话可说，沉默了一小会儿。

　　纪山南先起头问姚庭最近怎么样。她泛泛地闲聊几句。纪山南才说：“这几天是真的加班在忙，会不会让你有什么误会？”

　　终于说到关键处，姚庭老实承认：“我以为你生气了。”

　　“……”，纪山南停了两秒，才说：“是很失落。”他看着姚庭的眼睛，又低下头。他习惯克制情绪，受伤的神情只出现了一秒。“我听到你电话里有其他人。”他想了想，试探着说：“原来有重要的人陪你一起过生日。”

　　“重要的人”四个字让姚庭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是采访贺知空……”，她发现“前男友”三个字很难出口，而且也没把握和纪山南之间的关系是否已经进展到交代情史的地步。她说：“我们之前认识，但是他不知道我是娱乐博主，刚好那天撞见，他很生气，想查清楚我的稿子里有没有泄露过他的隐私。所以他才会去我家。”

　　纪山南被“我家”两个字梗得难受。忍不住鼻子里轻嗤一声，语气苛刻：“再生气非得大晚上去独身的女人家里？！”

　　姚庭低下头，窘迫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纪山南发疯似的想问清楚姚庭跟贺知空的关系，可是这种事情不好直接问，尤其是他刚刚跟姚庭冷战过。他不想表现得咄咄逼人。他放软声音，像是闲扯家常：“贺知空获提名的那个电影，是我的部门审的。当时我们就觉得这个戏获奖希望很大。”他的语气很中肯：“要是真得了奖，他得跻身超一线了。”他话锋一转，像是无心：“你是来北京之后采访过他吗？”

　　问到这么细致了，姚庭觉得再不详细回答好像就是故意骗人，只好清楚交代：“我大四去影视公司实习，刚好在他的剧组……”

　　她停顿一下，又补充道：“我们短暂交往过。”

　　猜测像靴子落地。纪山南感觉到胸膛像被巨石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八年了！还没分干净！

　　“你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吗？”

　　姚庭感到不舒服。纪山南的双眼盯着她，像在审问。

　　她往后坐一点，挺直脊背，像是打起精神要应付艰难任务。

　　“你呢？从来没谈过恋爱吗？”

　　“我从高中就喜欢你。”

　　“你知道吗？”

　　纪山南的眼睛坦坦荡荡。像明静的水面，深藏着波涛。

　　第一次听他直接说出来。虽然已经知道，但姚庭仍然觉得震撼。多年前的心事终有回应，虽然来得这么慢，这么晚。她的表情柔和下来，身体也开始放松。这是她少女时代心心念念的人，放在白日梦里有过诸多幻想。现在一切成真，她怎么可能还摆出冷硬的敌对态度？

　　“我一直不知道，但是前段时间大概猜到了。”

　　纪山南明显感觉到姚庭态度的软化。他微垂下眼睫。姚庭没有发现他刚刚话里的漏洞。

　　“你们是八年。我们是十五年。”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像装进了星星：“到现在为止人生的一半时间，而我觉得它还会贯穿我的整个人生。”

　　“姚庭，我还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