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黄色宇宙

8、第八章

　　这部电影拍完，陈楚和公司的解约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不会和娱乐圈产生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和古裴重叠见面的时间。

　　不必要的联系以及沟通是不能有的。

　　他还差一点点就不喜欢古裴了，放在衣柜里好几年的MP3该退休，最终归宿和之前那堆关于古裴的东西一样，进入垃圾桶。

　　陈楚听到古裴走出去关门的声音，愉快的想，终于要不喜欢古裴了。

　　他眯着眼睛，趴着也有点难受，干脆转身坐起来，尽量不让自己后背靠在床上。

　　陈楚平时不玩手机游戏，高中陈仁康买的游戏机虽然坏了但还是保存到现在，手机上没有游戏APP，把该回复的消息回复之后，就没事做，最后点进了微博。

　　他的粉丝数量不多不少，也不知道该在微博上面说些什么，粉丝粘性还是挺高的。翻着评论一条条看下去，还觉得蛮有趣的。

　　不知不觉把时间混过去，眼睛也有些酸，陈楚准备放下手机，突然就弹出一条消息。

　　是陌生号码发送的，没有名字。

　　号码带给陈楚的熟悉感太重，他点进去，只看见了一句话，今年回家看看吧，你爸爸大脑长了肿瘤。

　　王芳清发的短信。

　　秋季的雨大，乡镇路崎岖，车路难走。街上人流稀少，到了高铁站却又挤不进去，人群里面的热气扑鼻而来，难受至极。

　　陈楚处理好事情之后就请了假，连夜赶到高铁站，本想坐飞机回去，可是临近的一班早已卖空，不得已挤进人群。

　　有人在吃泡面，有人交谈时唾沫星子喷了出来，陈楚转移不了注意力只能偏头看着人群，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坐在角落另类的安静

　　好不容易上了高铁，又才反应过来背部不能触碰座椅，又急忙坐得端正，旁边小孩看着就觉得奇怪，“叔叔，你是军人吗？”

　　陈楚不理解。

　　小孩儿又接着说：“妈妈平常就说要像军人坐得一样端正，和叔叔现在一模一样。”

　　小孩儿的爸爸在旁边，闻言看了他一眼，“兄弟是身体不舒服？”

　　陈楚“嗯”了一声。

　　所幸小孩儿懂事，没再接着好奇下去，被爸爸劝了几句就止住好奇心，靠在爸爸怀里睡着了。

　　拍戏地点在N市，和A市相邻，离得不远。高铁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陈楚不能睡着以此来杜绝周围的吵闹，但也不至于如坐针毡，反正下高铁时松了口气。

　　他过来的时候没告知王芳清，只说知道了。

　　陈仁康在陈楚小时候是大学教授，后面因为一个朋友的原因，两人合开了一家教育机构，发展慢慢越来越大，也成为省市里数一数二的企业。

　　性子一直古板老套，陈仁康从不会明确规束陈楚不该做什么该做什么，他只会循循渐进让陈楚按照他自己的思维去觉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陈楚小时觉得这样的教育很好，大了之后明白这就是另类的控制，陈仁康一直安排好了确切的道路，陈楚只需要按部就班走在道路上，陈仁康就以此得以圆满。

　　可出现了古裴这颗石头，划分矛盾，陈楚就明白了陈仁康的弊端。

　　断绝关系这么久，陈仁康得了癌症。

　　陈楚没想过这种结果，他已经准备退出娱乐圈，安心做自己专业的事，放弃了和陈仁康的对抗。

　　按着记忆里面的路走进小区，顺着楼梯走上去，门还是熟悉的，上面贴着的福字到现在还没有撕下来，但已经泛起旧，边缘的花纹已经没了。

　　陈楚抬手，他想敲门，但是不知道门开后自己说什么。

　　面对陈仁康会不自在，不自在源自于陈楚本身有了屈服的想法。面对王芳清也会不自在，而这种源自于愧疚。

　　手抬在半空中许久，直到里面传来脚步声，门从里面被打开，王芳清正在清点自己包里的东西，抬头就看见了他。

　　陈楚喊了一声妈。

　　王芳清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就夺眶而出，“都怪你爸，你不回家这么些年，我都差点忘了你长啥样了。”

　　陈楚没说话，他想把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比较激烈的感情他一向不知道怎么面对，就像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王芳清一样。

　　好在王芳清没哭多久，拍了拍陈楚的胳膊，“我现在要去医院陪你爸爸，你要去吗？”

　　陈楚“嗯”了一声，把王芳清手上的东西拿过来提着，由着王芳清挽着自己的手。

　　六年级陈楚就有王芳清高了，出去逛街或是走一起时，王芳清就会挽着他的手。

　　只是年纪大了，骨头细了一些。

　　在路上王芳清说：“我在视频软件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拍这部电视的时候辛不辛苦，想到这儿我就不想看你的电视剧了，以至于你演的我都没看过，你不要怪妈妈。”

　　陈楚想，陈仁康和王芳清的差别就是，陈仁康做父亲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教育方法，所以平时的称呼在母亲父亲之间转换，而王芳清是真的在做一个妈妈。

　　是她带自己去看的心理医生，以及进行行为干预。

　　陈楚察觉到搭在胳膊的手比以前轻了不少，鼻子有些泛酸，瞧着医院不远的大门，忍着没眨泪水，只说：“我不会怪你的，毕竟也是我自己选的一条路。我明年和公司合约到期，会回A市找工作。”

　　王芳清笑着说：“好啊好啊。”

　　走到了病房门口，陈楚刚想开门进去，被王芳清拦住，听到她小声说：“进去之后不要提古裴。”

　　陈楚垂眸，“我不喜欢古裴了。”

　　王芳清看他半晌，最后说没事的。

　　两人就开门进去。

　　陈仁康脑部长了胶质瘤，大小在脑部CT的显现下有些危险，也在中期到晚期的过度，若是不手术只有半年到三年的时间，说不定某天就昏了过去醒不来。

　　手术后只能延长至四年，因为胶质瘤的位置还可能会有智力退化以及癫痫风险。

　　王芳清只能选择手术。

　　陈楚进去时，床上的陈仁康已经手术结束了两天，不再是以前的模样，整个人瘦了一圈，被子下漏出的手上的皮肤已经凹了进去。

　　陈楚喊了一声“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