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顾良州（穿书）》扬州渡

6、家

　　最终顾良州还是没拗过徐缓。
　　顾良州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一时感觉有些不真实。感觉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可今天也只有他去给徐缓做家教一件事。
　　车开到巷子口时，顾良州下了车。走了几分钟，转角爬上五楼，停在一间房门口。
　　屋里一片昏暗。顾良州打开灯。
　　昏黄的灯光零零碎碎的洒在屋里，一室一厅，房间清冷，一尘不染。这是他租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到五岁被一对夫妇领养，本来一切还算美满。
　　他长到八岁时，他养母怀孕了。本来一开始领养他就是因为他养母宫寒，不易受孕。
　　后来养母生下了一个儿子，对他便冷淡了一些。
　　本来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的。可是去年他养父的小公司破产了。
　　他都找好工作了，他想，总归是一家人。
　　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回家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一切都毫无预兆，却又似意料之中。
　　之后过了一个月他家出现两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那套房子被养父卖了。
　　后来他辗转在这里租了一间房子，一直住到现在。
　　他没有家。小的时候以为福利院是。后来以为养父母家是。
　　他忽然就想到了徐缓，干净精致的男孩子，眉眼总带着暖暖的笑意，说话的声音软软的，笑起来也软软的。温暖，明亮。
　　像光源，没有攻击力，让人不住地想靠近。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少年慵懒随意。少年不会隐藏情绪，眼里的抗拒很明显。
　　那一次，他知道他消失在转角时是准备走的，可少年在转角呆了很久，在他都以为他走了时，又回来了。
　　人都是贪婪的。当感受过一缕阳光的温暖后，就想拥抱整个太阳。
　　他以为那次分别后两人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可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临洛一中自建校以来就没有过转学成功的例子，偏偏徐缓转过来了，还转在了他所在那班，坐在了他前面。

　　想到徐缓，顾良州勾了勾唇角。有些人的心软是写在脸上的。即使他呲着牙，你也知道他不会咬人。
　　……………………
　　徐缓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次睡足五个小时，神清气爽。
　　他在教室里静静地望着窗外，时不时看向教室门口。
　　看着教室里有人在背书有人在记单词，也有人在吃早餐。徐缓很享受这种感觉。无忧无虑的校园时期。
　　当他看见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身影时，唇角一扬。
　　顾良州才刚落座，徐缓就从桌肚里拿出一个面包，一瓶牛奶放在他桌上。
　　牛奶是买的，面包是刘姨做的。
　　“谢谢你啊”徐缓言笑晏晏“见面礼。”
　　顾良州挑眉：“见面礼？”
　　徐缓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关注到他后，凑近顾良州，压低声音“是啊”
　　顾良州看着突然凑上来的少年，忽然心跳都停了一瞬，纯粹的不适应有人离他这么近。

　　顾良州离得近了能看见少年白瓷般的脸上清晰的软软的绒毛，淡粉的红唇
　　一张一翕，调侃着缓缓的吐出几个字“顾老师”

　　一字一句都随着吐息喷在他耳旁，顾良州拉开一些距离，吸了一口气。
　　看向徐缓亮晶晶的眼睛，眉眼一挑，戏谑道“是么？徐同学”

　　当然不是，哪有什么见面礼，要送早送了，只是想还顾良州那天给他一个面包的情罢了。虽说那个面包现在还躺在他家某个抽屉的角落。

　　临洛一中是推崇德育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所以做课间操和上体育课都抓得特别严。
　　高二六班在三楼，徐缓看着操场上哀怨的做着操的同学们，笑了笑。十六七岁的年纪，随心所欲，不需要考虑后果，瞻前顾后。喜怒哀乐、大起大落都表现在脸上。可以随性而为。好比现在。
　　顾良州看着一整栋楼只有徐缓一个人在走廊上，皱了一下眉。
　　“艹，那谁啊？那么嚣张的吗？！”正在做伸展的一个同学不平衡的抱怨
　　“是啊，哎哎哎，卧槽，你看他还对我们笑呢！！！”另一个附和道。
　　顾良州一看，还真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杵那当靶子，拉仇恨还拉得挺欢快。
　　徐缓感觉到几道幽怨的目光射在他身上，转身走进班级。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们了。
　　林玉茹给学校打过招呼，他不用做早操，也不用上体育课。他觉得这病比女生来大姨妈还折腾人。
　　………………………
　　徐缓回到家时，意外的看见家里开着灯。林玉茹回来了。
　　走至玄关处就闻见一阵饭香，心情放松下来。
　　“妈”徐缓走到厨房，看见林玉茹在炒菜“我来帮你吧。”说着就要伸出手去。
　　“啪”林玉茹轻轻拍掉徐缓伸过来的手“你安心去坐着吧。这是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好了。”
　　徐缓幽怨的伸回手，假装揉了揉道“妈，我有点事儿”

　　林玉茹一看他揉手就知道他铁定有什么小心思了。可能有时候徐缓都不知道，他一紧张就想要做点什么来假装不紧张。
　　林玉茹笑了笑：“怎么？要换家教？”
　　“不是，这怎么就会是要换家教呢？”徐缓成功被带偏。
　　“那怎么没见你那同学和你一起回来？昨天不是一下晚自习就来辅导你的么”林玉茹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换家教是逗徐缓的，她大多时候还是民主的。

　　“他说先回家拿点东西，一会儿过来”徐缓其实是想让他俩一起回来着。
　　林玉茹对徐缓的事一向上心，顾良州她是见过的，高高帅帅的，成绩也好，就是性格冷淡。
　　林玉茹一听就知道是顾良州不愿意和徐缓一起过来，这话也只能骗骗徐缓。
　　林玉茹把香菇肉丝装进鱼纹盘子里：“可以了，走吧，吃饭”
　　徐缓端过盘子“不让我炒，端盘子总行吧”

　　刚转过身，就看见顾良州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到了多久了“东西拿好了？”
　　顾良州看着徐缓手中的盘子，轻轻答了一声“嗯，门没关就进来了。”，随即看向林玉茹“阿姨好”
　　刘姨今天回家了，徐缓估计顾良州敲了门没人应才进来的，估计还不止敲了一次。徐缓想着顾良州抿着唇敲门的样子笑了笑。

　　徐缓压了压上扬的唇角。一手端着盘子，一手便去牵顾良州的手。

　　顾良州手缩了缩，他不习惯也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即使徐缓有时候像他那只猫。

　　一般这种时候看见突然出现的家长，应该都挺v。拘束的。徐缓手落了一个空也没在意，手往旁边一抓，就顺利握住了顾良州有些冰凉的手。

　　奇怪。他明明是看准方向抓的，居然方向错了。抓两下才握住顾良州的手。

　　徐缓没多想，随即转过头对林玉茹笑笑，自然也没看见顾良州在他的手搭上的那一瞬间脸上闪过的僵硬。

　　徐缓心思太好懂了，林玉茹一看就知道。不过他倒是看不出顾良州紧张，只看见徐缓紧张，不禁有些好笑。

　　刚端过盘子的手指尖还有些烫，顾良州看着徐缓牵着自己的手，感觉那股烫意直烫进心里。

　　徐缓引着顾良州坐在餐桌上，又给林玉茹拉开凳子：“妈，坐”
　　林玉茹坐下，看着徐缓也坐下后：“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徐缓一懵：“？？？？”

　　林玉茹觉得自家儿子有些傻，被带偏就一直偏，不回来。
　　不由提醒到：“在厨房”
　　徐缓一幅恍然大悟：“妈，我不想每天坐车去学校了，我想自己去”
　　林玉茹眉头一皱，她就应该让他继续偏着：“每天走一个小时的路？”
　　“如果您同意，我也可以买辆自行车？”徐缓小心翼翼的看着林玉茹，真心觉得领导工作不好做，下层人民的提意见艰辛生活。

　　“不行”林玉茹态度有些强硬。
　　徐缓意料之中，夹了一筷子茄子给林玉茹，又夹了一筷子茄子给顾良州。
　　顾良州自顾自的吃着，悠闲的就像只有他一个人一样。丝毫不关心他们的说话内容。
　　其实他在想刚刚进来时看见徐缓揉着手对林玉茹撒娇的样子，满室温馨。软软萌萌极爱认真的男孩子被带偏了都不知道，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徐缓撇下嘴角，打苦情牌：“妈，我在班级都融不进去了，人家都是自己去上学，就我天天一辆车停在校门口。同学们都看着我，人幼儿园也没这么准时接送啊”
　　“你，”林玉茹看了顾良州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但徐缓懂了，林玉茹想说他还生着病呢。他看了看顾良州。觉得当着顾良州面儿做那事儿有点羞耻。

　　但据他这些天的了解，他妈只吃那一套。心一横，算了，豁出去了。
　　“妈～”徐缓尾音抑扬，伸出手指轻轻扯了扯林玉茹的袖子“我觉得我应该适当的运动运动，不然你看我身体免疫力都下降了”
　　脸都憋红了，这娇撒得相当不自在。
　　林玉茹看了看徐缓，有些好笑：“也行。”
　　徐缓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林玉茹继续道：“不过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好歹得有一个人照应着，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徐缓看向林玉茹，正懵着呢，忽然瞥见一旁的顾良州，灵光一闪：“顾良州家离我们家也不远啊，我们可以一起”先确定下来再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林玉茹看了看顾良州，她一开始是想让陈叔送徐缓去学校的。不过让陈叔送和停车在门口等估计也没多大差别了。
　　顾良州顿了顿，忽略掉徐缓牵他手的事，想起徐缓刚撒娇的样子答到：“可以”

　　林玉茹也知道她对徐缓是太紧张了些，生病也应该适当的动动，呼吸新鲜空气，缓解一下心情。便没再开口。

　　只道：“如果出什么事了，以后你就别想了”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一番，免得野了性子，不管不顾。
　　事情敲定了，徐缓有些开心。对着顾良州眨了眨眼。

　　“那你俩先上去吧，不是还要学习吗”林玉茹起身收着桌子。
　　“妈妈，爱你”徐缓这会儿娇撒得毫不拖泥带水，自然而然。
　　徐缓带着顾良州上楼到自己卧室。
　　徐缓坐在书桌前，拉了一下凳子，让顾良州也坐。桌子不小，刚好可以坐两个人。

　　顾良州看着徐缓的卧室，干净简洁。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卫生间。
　　昨天的辅导是在客厅。

　　“哎，顾良州。这个是带哪个公式来着？”徐缓看着卷子。
　　顾良州看着徐缓下意识咬笔的动作，顿了顿。明明是男孩子，咬着笔的动作却意外的有些……………吸引人。

　　撤回目光，倾身过去，看了眼徐缓写的计算过程：“先把题目读懂吧”

　　徐缓：“……………”
　　徐缓又把题目读了两遍。额，好吧，是他的错。
　　隧又顾自计算起来。

　　顾良州离徐缓离得近了，能看见徐缓微翘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弧度扑闪扑闪的，还能看清脸上细软的绒毛。

　　认真学习的样子倒也挺好看的。

　　做好题也已经一点了，虽然比昨天要早一点，但终归还是太晚了。
　　“顾良州”徐缓看着顾良州。
　　顾良州看向徐缓，不语。

　　徐缓顿了顿，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额，也没什么。很晚了，我送你下去吧”徐缓脑中一闪，既然把顾良州留下来不现实，那就让他轻松点。

　　顾良州没说话，站起来收拾自己早就做好的作业。

　　顾良州上车时看着别墅门前的徐缓。
　　满天星光下，徐缓静静地站在夜色中，经过的风撩拨着额前的几缕碎发。
　　顾良州看着徐缓被风吹乱的头发，想着上次的触感，心下一动。想揉一揉，把他发丝揉乱。不过终归没动。

　　徐缓挥了挥手，陈叔便发动引擎。
　　顾良州对着徐缓笑了笑，算是回应他的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