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贰叁》useme

13、OVER

　　23.
　　“我知道了。”走廊暗处的人挂完电话，叹口气把手揣进兜里。他把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沉思，一遍又一遍的沉思。被欺骗的日子，做了个受骗的人，比比而来，他有些疲于感知，但又困惑不解，又惶恐不安。
　　“我入迷途，我却寻不出归路。”

　　林望北还是一如既往地等着白泱生放学。天空中洋溢着暖黄色的灯光，夹杂着点小雨，纷纷扬扬，让人有些犯迷糊。
　　这时电话响起，林望北一接，是熟悉男人的声音“小林是吗？”苏风懿的声音不管时隔多久再次回响在耳边却仍然使人起鸡皮疙瘩，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如约而来。林望北心不在焉地答着电话那头人的话，一边认认真真地寻觅着校门口熟悉的身影。
　　一切终将随着今夜的小雨缓缓而至。
　　当白泱生拎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烤红薯出现在眼前时，林望北仿佛再次回到了人间。他被冻得僵硬的脸颊泛起了微笑，他接过袋子，顺势握住白泱生的手揉了揉道“还好没冻着。”
　　白泱生同样微笑，道“今晚去我家吧！”
　　林望北被彻底逗笑了，他边走边道“这么直接吗？白总，我好怕哦！”
　　白泱生被他的话逗得咯咯笑，两个人一前一后，时不时伸个手指着对方，互相推搡着，那回家的路格外的漫长。好想时间就定格在那一瞬，彼此的爱意就在这里，在今年的冬天展现的淋漓尽致。

　　现实的骨感从不是言语，每一份痛苦都有它的承载物。
　　林望北踏着红毯，踩上阶梯，进入候厅。这里的暖气开得盛，他向来不喜欢闷闭的地方，遂走到窗边试图透气。M市的全容被一览无遗，这位置地段好，风景好，什么都好，就是人不好。
　　身后一直是婚礼进行时的浪漫曲目，不知从何时混进了略带焦躁的脚步声。林望北回过头，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杯红酒倚靠在门柱上。苏风懿从不把急迫写在脸上，他从来都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他微笑，林就心慌，他一品酒，林就张皇。林望北想不通一个人到底有多么厚的脸皮才能把自己肮脏不堪的内心裹在密不透风的皮囊里混天度日瞒天过海。
　　“我很开心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吗？”苏风懿的话语温柔，双关。
　　林望北扯着嘴角笑了笑，拖了把椅子来坐下道“如果是外面那位，我会的。”
　　苏风懿晃着红酒杯，像是自己在摇头否认这个回答。
　　“苏风懿，你和白泱生已经结束了，他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你又何必拿着你那所谓的爱情当枷锁呢？”林望北斟酌许久，这是他彻夜难眠后的产物。
　　“到底是谁在拿所谓的爱情做枷锁呢？我？不是........你站在泱生的角度好好想想，自己内心的秘密突然被公诸与众，那些略带青涩的回忆被重提，你会痛苦吗？还是会觉得美好？其实带给泱生痛苦的人是你！”苏风懿锥心的话一下一下锤在林望北心上最嫩的那块肉上，又像是沸水滚开浇烫在心那处，连呼吸都抽得让人生痛。就在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义上共情了白泱生那份痛楚。
　　“那你带给白泱生的又有什么呢？只有无尽的痛楚和看不见的未来。”林望北有些激动抬高了声音，猛地起身走到苏风懿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苏风懿却笑了，他仿佛在看个小丑表演，他无奈地耸肩道“你和他上过一张床吗？知道他喜欢什么姿势吗？他在什么时候的表情最好看吗？你没有，徒有虚表的名号不算什么，实用才实在。”
　　林望北攥紧拳头，有了偏激的想法。这时苏风懿却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后者未知莫测如同死亡的眼神使得林望北的内心频频颤抖，而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像是洪水猛兽，顷刻间压垮了林望北的全部。
　　“不想他知道你来过，就赶紧走吧，我于泱生而言才是不可或缺的一物。”苏风懿低身放下酒杯，头也不回地走出候厅。
　　究竟要树立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在苏风懿的风雪里只身挺过这么多年？这是林望北反复思考的问题。原本以为自己在人海中已经历过许多浮沉，但这几月所经历的才让他真正觉察到什么叫做人间。

　　傍晚的天空落了一片红霞。
　　楼顶天台的风止不住地吹。那些惹人的寒风钻进袖口领口，疯狂地啃噬着白泱生残破不堪的灵魂。
　　“想不到你还是会来，有好久不曾见过了吧？”苏风懿此时早已褪去了西装和白日里好好先生的模样，他脸上露出些倦色，可仍旧说着温柔的话。
　　“哥结婚，应该的。”白泱生的言简意赅向来只留给苏风懿。
　　“怎么，不是很开心？”苏风懿上前一步想搂他，可却被白泱生避开了。
　　第一次，总有些莫名的惹火。
　　“我今天来就是想说，祝你新婚快乐。”白泱生笑着，回答的话语让苏风懿有些无措。
　　“就这样吧。苏风懿，自以为是的人一直是你。”白泱生坚定果决的话语，让苏风懿迷失在基甸的幻象中，从前的白泱生似一晃而过，似镜花水月。
　　“你一直爱的人是我，不是吗？为什么说这么丧气的话？”苏风懿的话听起来颇有些垂死挣扎的感觉。
　　几个小时前在林望北面前的骄傲仍然历历在目，几个小时后的现在这份骄傲被风揉碎，甩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永久地离开了。
　　“我们很容易就把情定义为爱，不是这样的，向来不是这样。感情可以有很多种，但决计不可能轻易产生爱。苏风懿，你知道哪里最能体现你对我的爱么？这是痛点，是我难以启齿的可悲。你给我的爱就像是我触摸不到的实物，那剧烈的疼痛才是你留下的唯一能证明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东西。”白泱生说的很惆怅，说完自己都从那痛处的话语中尝到了苦涩，不过苏风懿不会，他太了解他了，苏风懿能品尝到的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利弊。
　　“就这样吧，新婚快乐。”白泱生用八个字筑起了和往事相隔的高墙，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不想再见到他的脸。
　　就这样吧！
　　剩下的有人帮他做。
　　他突然好累，只想着闭眼，什么都不去想。这个世界真的好累人。他突然什么力气都没了，连呼吸都格外的困难，会是死亡吗？
　　“我从未想到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