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传我和你的绯闻》楼理

9、第9章

　　池听月不想打扰学生上课，因此她把剧本里关于学校的戏份全都提到最前面，力求能够在暑假结束前把在学校的戏都拍完。

　　拍的第一场戏是穆霜岐在教室读书，而有学生在对面楼上跳下来的镜头。
　　这场镜头也是整部戏的第一个镜头。
　　而在此之前没有拍出来的是，女主角下课的时候被人在卫生间欺负，连水杯也被塞进虫子。

　　池听月走近穆霜岐，端详了了几秒她的脸，指了指她右半边脸颊：“淤青有点重了，再淡一点。”
　　对于家里还有父母亲，父母亲在家的人，实施暴力的人下手的时候总会避开脸，但实施暴力的人多了也会忘记轻重。
　　因此脸上不能没有任何痕迹，但痕迹又不能太重。

　　为了方便，他们化妆的地方在一楼，而剧本里女主角顾简的教室在六楼。
　　化好妆后一群人便匆匆赶往六楼。

　　穆霜岐没系统学过表演，即使经过半个月的围读，演技相较于科班出身的还是差了一点火候。
　　镜头从全景到近景后下一秒就是有人在对面教学楼跳楼，不听课的一位女同学恰好看到这一幕，尖细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跟沉默跳楼的女同学形成对比。
　　而又和教室此起彼伏的叫声相比，顾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高楼，这是第一次自杀的想法在她心里破土。

　　穆霜岐显然还没能准确抓住顾简的情绪，她演得有些过于冷漠。
　　顾简是一个很安静甚至有些柔弱的人，如果不是前几分钟她刚被欺负过，她的害怕会占据上风。但彼时她忍受过痛苦，这一刻她自杀的念头被放大，即使如此也不能不把她的柔软演出来。

　　池听月让穆霜岐重来了五六遍都没有满意，只能让穆霜岐先休息一会儿，顺便让她对着镜子练练找找情绪。
　　池听月坐在监视器前回放之前的拍摄，教室只有几台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的响。很热，她胡乱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擦掉后脖颈、鬓角、额前的汗珠，后拿着小风扇放在自己耳边徐徐的吹。

　　再看一遍，池听月发现一个镜头切入角度有点偏了。
　　其实是她的原因，她的分镜手稿上就是这么切入的，这个镜头切入是她之前拍微电影的灵光乍现，但放在这场戏里不合时宜，再往左移个二十度就完美了……或者是十五度，她一时又有些拿不准，得等会儿实际开拍再看看。
　　池听月在手稿上对这个镜头切入做了个标记。

　　在她思考间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骚乱，教室里的人都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沈令卓突然从后门抱了一个大泡沫箱进来，说道：“池姐，燕总送了一堆吃的过来。”
　　教室里的人听到有吃的都齐刷刷看向池听月，池听月了然地摆摆手：“吃完赶紧上来。”
　　于是一群人一哄而散。

　　池听月视线又落到沈令卓手里的泡沫箱：“里面也是？”
　　“不是，吃的在楼下，好几车呢，冰淇淋咖啡甜点都有。”沈令卓把泡沫箱放在池听月旁边，打开，一阵清爽的凉意顺着池听月裤脚漫上来。
　　“这里面是冰块，送来那大哥说现在在拍戏空调不方便装，先将就一下。”沈令卓道。

　　要装空调的话，主要拍戏的这间教室也是不能装。
　　池听月写的剧本要营造就是一个燥热、难熬的高考季。
　　要装的话只能装其他拍的时候不怎么用到的教室，比如刚才化妆时候用到的教室。

　　“哦，对了，池姐这是给你的一份，还有霜岐的。”沈令卓从泡沫箱里拿出两份和下面车里不太一样的甜点和冰淇淋。

　　穆霜岐原本还在对着镜子练表情，听到吃的一开始也无动于衷。感受到泡沫箱里散发出的凉意后，她立刻满血复活地跑到池听月旁边，把手伸进泡沫箱里，太凉快了。
　　一凉快了，她就开始食指大动，眼睛瞥到沈令卓手上的甜点，立刻心花怒放道：“哇，这家的甜点我超喜欢吃的!”

　　她接过沈令卓手里的塑胶袋，从袋子里取出冰淇淋。餐厅怕冰淇淋融化，袋子外面独自放了一层干冰，打开的时候都是凉凉的白雾。
　　冰淇淋她吃了两口又放下，翻开装着甜品的盒子看了看，皱眉道：“都没我最喜欢的马卡龙……”
　　穆霜岐撇了撇嘴，她就知道燕慎庭肯定不会记得她的口味，选中这家餐厅的甜点肯定是误打误撞，估计他是哪家的餐厅最贵就点哪家的。

　　穆霜岐从里面随便挑了块慕斯，坐在池听月旁边，看到池听月只吃了冰淇淋，又坐在监视器前看回放，于是问道：“导演，你不喜欢甜品啊？”
　　“没有，不太有胃口而已。”池听月在手稿上添了几笔，头也没抬地回道。
　　送来的甜点确实都是她爱吃，池听月甚至都怀疑燕慎庭是不是记得她的喜好。但确实是有点太热了，而且她刚才讲话讲多了嗓子不怎么舒服。

　　两个人谈话间，刚才一哄而下的人群又闹哄哄地上来。
　　“燕总真是大方啊，好家伙，送的甜品都是景椿街那家旋转餐厅的。”
　　“这钱跟天上下的一样，怎么能够做到花钱这么豪气的，我看着就好心疼，这就是我只能是个没钱的场务的原因吗？”
　　“原谅我没见过世面，是不是所有投资商爸爸都这么豪气？”
　　“不呢，只有这一位，以前有的投资商都可抠了，连给剧组送碗绿豆汤都舍不得。”
　　“呜呜呜呜燕总在我心中的形象更帅气了，去餐厅预定都得好几天，以后燕总投哪部戏我就去那群演，燕总才是我爸比。”

　　跟着他们上来的还有几位抱着几个泡沫箱的大哥，里面都是和下面一样的甜品零食。教室要拍摄，他们便把泡沫箱放在教室外面。
　　难以想象，燕慎庭这么冷漠孤高，现在竟然成了剧组里最讨人喜欢的资方爸爸，从群演到主演都对他散发着盲目的崇拜。

　　就连朱铭这个眼睛长在头顶的雄性生物，都特意走到池听月旁边说她虽然花了好几年才拉到投资，但一拉就到拉到这么豪气冲天的投资方，说明还是有福气。
　　池听月：……
　　好几年才开拍，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金钱果然能令人折腰，要是不能，一定是不够多。

　　“师姐，说起来你怎么拿下这位大佬的？”朱铭拿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在放着冰块的泡沫箱子旁。
　　“说什么呢，用词准确点，什么叫拿下……”池听月看过了好几遍回放，现在正坐在剧组唯一一把躺椅上，从旁边的小桌子里用签子插着水果吃，果盘当然也是燕慎庭送过来的。
　　“哪用词不准确了？”朱铭不解地抬头看她。

　　池听月和他视线相汇，确实“拿下”这词也没什么不对，池听月从果盘里插了块西瓜，佯装漫不经心：“唔……我在投资会上遇到的，也就跟他讲了剧本。”
　　朱铭脑子里敏感神经不发达，连池听月突然转移话题也没察觉出，注意力很快放到池听月回答的话上：“就这样？这也太简单了吧……那可是两个亿诶。”

　　“两个亿怎么了，他那么有钱，给他外甥女砸个两亿也不过份吧。”
　　朱铭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于是他看向在一旁对镜练习的穆霜岐，感叹：“我怎么没这么个为我一掷千金的舅舅。”
　　池听月：“……”
　　骨气呢？
　　穆霜岐则正和自己较劲儿，对他的羡慕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