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搭讪方式》溯流回川

21、第 21 章

　　说搬家，两人也没有那么着急。
　　拆迁一事苏祈去问了房东，房东支支吾吾地还是说了。
　　房东想在拆迁之前赚点，就隐瞒了这事。

　　房东也还算厚道，见他们都不打算租下去，退了押金。
　　但这个月的房租是不退的。
　　于是苏祈索性就慢慢搬。

　　苏祈只留了点生活用品，其他东西重新装回箱子里，打算慢慢搬过去。
　　李知比他还不着急。
　　苏祈纳闷道：“你不是要跟女朋友同居？”
　　李知：“她说她来找房子，然后做点准备。也不知道准备什么，还挺神秘。”
　　苏祈开玩笑：“准备仙人跳？”
　　李知抓住他：“那你可得来救我。”

　　李知在房子到期前一周搬离了这间出租屋。
　　据说是棒棒摔断了腿，需要他照顾。

　　突然间少了一个人，苏祈有点不习惯。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躺在地铺上，耳边没了李知的呼噜声，倒像是少了什么。

　　苏艳去世后，苏祈就一直一个人生活，直到高考结束，他读大学，身边才有活人陪伴。
　　苏祈很珍惜跟朋友一起生活的日子。
　　毕业后跟李知一起，他也毫不犹豫选择一起住。

　　但总有分别的时候。

　　苏祈躺了一会儿，恍惚间拿起了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
　　他呆愣了两秒，等他回过神想挂断的时候，那头已经接了起来。

　　“苏祈？”
　　低沉的嗓音让苏祈耳朵微麻。
　　少了一个人的房子很静，苏祈甚至能隐约听见隔壁小孩的哭声。

　　苏祈寒暄了一句：“还没睡啊。”
　　季云深：“你打电话就为了这个？”
　　苏祈坐起身，揉了揉头发：“我能不能明天搬过去？”

　　季云深坐在书房里，停下笔，“嗯。几点？”
　　苏祈：“明天下午吧，你不用管我。”
　　季云深白天自然要上班，“我找人帮你。”
　　苏祈想回绝，刚说了“不”，就被季云深截住了话头：“不用钱。”
　　苏祈：“……”
　　他到底给季云深什么印象？

　　第二天，苏祈把剩下的东西都装了箱，等着季云深联系。
　　他吃完饭，李知的电话线打了进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苏祈半躺在沙发上，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你不是还要照顾女朋友？”
　　李知：“替你搬家也重要。”
　　苏祈笑道：“不用你，有人帮我。等我搬完家去你家吃个饭？庆祝乔迁之喜。”
　　李知却沉默了。

　　苏祈：“怎么？”
　　李知像是换了个地方，电话那头传来开门的声音，“你来的话，给我买个增高鞋垫。”
　　苏祈挤出一个字：“啊？”
　　李知声音放轻：“不知道棒棒吃什么长大的，个子比我都高，现在摔伤了腿坐轮椅上还行，回头好起来，我们出去逛街怎么办，那我多痛苦。”
　　苏祈：“……”

　　苏祈有一米八，李知比他稍矮一些，但也不至于很矮。
　　比他还高的姑娘，那确实挺高的。

　　一时之间也没地方去买增高鞋垫，苏祈道：“在家不得穿拖鞋么？”
　　李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苏祈：“……”
　　李知：“你再给我带箱牛奶。”
　　苏祈无语：“你现在才想开始长高，是不是晚了点？”
　　李知流泪：“我不管。”

　　苏祈跟李知约定好了上门时间，就把电话挂了。
　　没过多久，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苏祈接起，对方说：“苏先生，我是季总的助理。”
　　是高明，苏祈还对他有印象，忙说：“你好。”

　　高明：“季总正在开会，他有交代我去帮您搬家，请问现在可以吗？”
　　苏祈整个人都很凌乱：“你搬？”
　　高明不解：“对，我搬，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苏祈以为季云深请搬家公司的人来搬，结果是指使了他的助理。
　　难怪不要钱。
　　苏祈：“那就麻烦你了，现在就可以。”

　　高明的声音听不出勉强，十分得体礼貌。
　　苏祈感慨：“季风集团工资那么高的吗？”
　　他看季云深又是保镖又是助理，还有司机，这得花多少钱去养。

　　高明来得很快。
　　苏祈现在十分庆幸，大部分的东西已经带过去了，现在就剩下一些不怎么好带的大物件。
　　高明卷起袖子，十分自然地问：“从哪件开始搬？”
　　苏祈跟他不太熟，但他这人自来熟，十分自然地说：“就角落里那箱小的，谢谢明哥。”

　　高明：“小的就行？”
　　苏祈把他旁边那箱大的抱起来，笑道：“先给你个见面礼。”
　　高明：“……”

　　苏祈下了楼才发现，高明开来的是一辆小货车。
　　高明见他盯着小货车，解释道：“本来还能来得更早，先去租了一辆车，耽搁了。”
　　苏祈：“没事，之前我也在忙别的。”

　　高明手脚麻利地帮他把所有东西都搬上车。
　　苏祈把钥匙给房东留下，跟着高明一起坐上小货车。

　　“这一趟麻烦你了。”苏祈买了水，递给他一瓶。
　　高明道了谢，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没什么，这也是我的工作。”

　　苏祈：“……你这出来搬家也算是工作？”
　　高明笑了笑：“帮季总处理生活上的事，也是工作内容之一，我还帮季总修过水管。”

　　好家伙。
　　这种助理他也想要。
　　苏祈：“季老师给你开多少工资？我以后也去雇一个。”
　　高明顿了顿，委婉地报出一个数字。
　　苏祈：“？？？”
　　这个工资是真实的吗？

　　苏祈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以为季总的这个总是总监，但是似乎不是这样的。
　　他扭头看向高明，艰难地道：“你们季总，是什么职位？”
　　高明一头雾水，“就……我们总裁啊，你不知道？”
　　苏祈：“……”
　　他知道才有鬼。
　　谁没事去打听自己老师的家世和工作岗位。

　　季云深一直没掩饰。
　　苏祈一直没想多。

　　苏祈心情复杂：“挺意外的。”
　　难怪买房子跟买白菜一样。

　　他知道季风集团是家族企业，季云深的家庭背景不言而喻。
　　当初季云深不告而别，肯定是回去接手事业。

　　只是苏祈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槐州，成了他的家教老师。
　　苏祈甚至发散到季云深从小不受宠，被关在槐州，为了生活费，季云深不得不出来打工，于是他们相遇了。可是，季云深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在有一天，他毅然回到了季家，拳打哥哥，脚踢弟弟，最终夺得了继承人的位置。

　　苏祈脑海中浮现出季云深高坐在王座上，睥睨众生。
　　背景飘满了红色的钞票。

　　就……
　　有点惨。
　　虽然结果是好的。

　　苏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因为这个，他晚上见到季云深的时候，表情充满了怜悯。

　　季云深今天提早下班，先接了苏祈，跟他一起再去接季念。
　　一起去吃个饭。

　　但一上车，苏祈就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季云深：“？”
　　苏祈一脸你受苦了。

　　季云深被看得十分不自在，车停在季念学校门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苏祈诚恳地说：“我在想……你很辛苦。”
　　季云深怔了怔。

　　门唰一下被打开，季念钻进了副驾驶，“我来了！”
　　苏祈忽然想到什么，“稍等我几分钟，我记得这里有卖增高鞋垫。”
　　季念：“？？”
　　季云深：“……”

　　苏祈开门下车。
　　他走向了马路对面。

　　天气转凉，天黑得很早，路灯齐刷刷亮起。
　　季念百无聊赖地往窗外看，忽然坐直了身体。

　　苏祈慢慢顺着人流，朝他们走来。
　　季念电光石火间，想起了一幕。

　　那是在学校门口，少年微垂着头，神色冷漠，半点看不到喜色，也完全没抬头看有没有家长来接他。
　　他就一直顺着人流走着，直到消失不见。
　　那日，她也是这样，坐在车里看他。

　　“小叔……”
　　季念吞了口唾沫：“我想起在哪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