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全员恶人》墨浅风

43、黑与黑的碰撞（一）

　　其实能在组织战战兢兢工作十几年，成功混上有代号的高位的人多少心理都有点不正常。比较轻的症状就是雪莉偶尔会对着实验室的瓶瓶罐罐或者骨架讲话，比较严重的症状就是琴酒看谁都觉得对方心里有一个颠覆组织的大计划。

　　前者顶多让别的成员毛骨悚然，比如波本在亲眼目睹雪莉冲着骨架抱怨组织的工资不够她买新包后一个月没有踏入过实验室。后者就比较严重了，每一次琴酒有这样的错觉时基本上没人好过，脾气好点的，比如贝尔摩德，会选择和琴酒伶牙俐齿地狡辩让对方无言以对。脾气差点的，比如莱伊，会直接向FBI或者组织申请暂时离开东京的低气压漩涡。

　　但说实在的，琴酒觉得比起最近发生的状况，他引发的低气压顶多算是情绪不稳定。

　　“我快死了。”莱伊在晚餐桌上吃下了最后一块牛排，语气像是耶稣的最后一顿晚餐一样悲壮。但说句不合时宜的话，如果这是耶稣的最后一顿晚餐，那在莱·耶稣·伊的生命里，这个桌上的另外四个人可以统一被称为犹大。但显然，犹大应该因为这句话而暗自窃喜，但桌上另外四个人只是皱着眉头，像见鬼一样看着他。

　　空气寂静了五秒，雪莉喝了一口咖啡，转头认真地对贝尔摩德说，“你可以向那位大人建议一下，我觉得把‘给每位组织成员安排心理健康检测’这件事安排上日程已经刻不容缓。”

　　“往好处想，他可能不是心理不健康，是脑子不健康。”波本接过话茬，从善如流地嘲讽道。

　　琴酒沉默地吃了一口通心粉，黏糊糊的感觉让他皱起眉头。他应该制止餐桌上即将升级的战局，但这一次他也觉得波本说的不无道理。毕竟，一个脑子健康并且能够正常运转的人应该不会闲来无事对自己做出死亡预告，还用这种郑重其事的语气。

　　但琴酒说到底也在黑暗世界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人对生活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为了维护摇摇欲坠的和平，琴酒选择尊重莱伊的想法，并恰到好处地提出建议，“早点安排后事，组织不能有职位空缺很久。”

　　“话不能这么说。”贝尔摩德不赞同地看向琴酒。

　　莱伊在接连受到打击后总算有些欣慰，他没想到在这个餐桌上唯一一个能让他不那么难过的人是这颗腐烂的金苹果。这让莱伊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对贝尔摩德的态度，至少下次遇见她时不能再打断三根肋骨了。最多两根。

　　“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卡尔瓦多斯可以代替莱伊的狙击，组织也有别的在FBI的卧底，要说出手干净利落，基安蒂的狠辣程度也不逊色。”贝尔摩德慢条斯理地说道，她思索了一下，又完善了自己的话语，“当然，莱伊还是有独特的地方，毕竟能够这样语出惊人，不失幽默又能让大家赞叹连连的人也不多了。”

　　一句话概括，莱伊这样的乐子人并不常见。

　　气氛一下跌倒了冰点，莱伊手里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切牛排剩下的血水像是千刀万剐后留下的罪证。

　　换个人会被盯到不分左右，但贝尔摩德毕竟常年经历琴酒的目光洗礼，她怡然自得的吃下一颗西兰花，并在心里暗叹这次放盐放得多了点，一点没把莱伊的目光放在心上。

　　“我的建议是直接动手。”波本在适当的时机煽风点火，“组织的人一般不喜欢废话。”

　　“我看你现在废话也不少。”莱伊转移目标，和颜悦色地对波本说道。

　　放在平时，餐桌上的唇枪舌战至少还要持续三四个回合，但今天的莱伊不打算说这么多话。事实上，他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就应该默不作声地完成自己的计划，让桌上这几个人的余生在失去自己后的怅然若失中度过。当然，他也就这么想想，理智而言，观看这几个人失去他以后的余生生活只会让他自己生气，是一种自取其辱的想法。

　　话题在这里打住，莱伊没打算继续解释，其他人不知道当真了没有，都没细说。

　　波本起身，把餐桌上剩余的盘子和餐具都放进洗碗机里。洗碗机开始哄哄运作，波本也打了个哈切，虽然组织最近没什么事，但日本公安也给他安排了几个暗中追踪嫌犯的任务，导致他这几天都在半夜加班。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死？”雪莉撑着头，好奇地看着莱伊，“还是说你只是在开玩笑？”

　　“听上去你很不希望我是在开玩笑？”莱伊读出了雪莉语气中的意思。

　　雪莉耸了耸肩，“我只是希望你在死了以后能够把遗体捐赠给我——物尽其用，我又不能在活着的你们身上做实验，在这方面我还是比较有底线的。”

　　一旁刚给餐桌上的装饰花瓶插上几朵鲜嫩玫瑰的贝尔摩德听到这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觉得组织的确需要按照雪莉说的那样，定期安排心理健康检测了。至少应该让雪莉意识到这些常人该知道的事不能作为炫耀的资本。毕竟，她还是不希望雪莉活成这个屋子里剩下三个男人那样。

　　“我是想说，我需要安排假死。”莱伊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在FBI挺沉稳的，一般很多任务的主要执行者都是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在最危急的关头从容地制定出合适的计划，不会自乱阵脚。但一回到公寓他好像变了个人。往好的说就是他年轻了十岁，找回了二十岁毛头小子的冲劲。往坏处想就是他变成了最初自己遇见的琴酒的样子：脾气差到会被一句话点燃。

　　简而言之，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甚至更差。莱伊在内心反思，至少琴酒是看不顺眼就动手，他因为顾忌着组织同僚之间的情谊甚至只能把斗争范围局限在嘴上和眼神上。

　　如果被剩下几个人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捧腹大笑。谁敢肯定莱伊不动手是因为念着旧情而不是不一定打得过呢？

　　这话一下让雪莉失去了兴趣。她揉了揉眼睛，拿起自己的咖啡杯朝着房间走过去。假死，听上去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作为双面卧底，莱伊的假死听上去更麻烦，在组织内假死骗不了任何人，在FBI假死——那最后结果也就是回到组织，早晚会暴露。与其说莱伊想了个精妙绝伦的假死计划，雪莉不如合理揣测他是想要偷懒。

　　毕竟最近的事情不少。前段时间基尔在任务中失误被掳走，琴酒还特地花了大动静把她从医院转移出来。现在琴酒又不信任基尔，雪莉其实不是很明白琴酒在想什么，不信任的话，不救就行了。基尔并没有接触到那么多组织深层的秘密，是颗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但这件事说到底也都是剩下几个人在费心费力，主要责任都在APTX4869研发的雪莉也乐得看自己的同事没事找事。

　　反正不要麻烦到她就好。

　　“为什么？”琴酒是唯一一个对这件事提出合理疑问的人。

　　他对于这些听起来顾全大局的战术安排比较有兴趣。但不得不说，假死这个事他一般也绝不提倡，除非是要试探什么。

　　看到总算有人对他的计划感兴趣，莱伊心情好了不少，也不介意这个感兴趣的人是琴酒，非常热情地向对方讲述自己的计划，“你不是怀疑基尔有问题吗？你让她击毙我，也就是赤井秀一，来重获组织的信任。这样的话，不管她是不是卧底，是哪个机构的卧底，都会和FBI产生合作，那FBI也会顺理成章知道其他在组织的卧底或者是她的同伙。如果不是卧底，也无伤大雅，她也没机会接触到赤井秀一就是莱伊这个消息。”

　　莱伊巧妙地选择着自己的措辞。他当然知道基尔是卧底，但他只是想放线钓大鱼来看看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再在看到希望的关头击溃对方。

　　这事必然要瞒着剩下的人，贝尔摩德可以知道，毕竟她有着一样恶劣并且喜欢看热闹的性格。但一定不能被琴酒知道。如果被琴酒知道他私藏了卧底的消息，莱伊觉得自己也得断几根骨头才能平息老大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