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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坦白 ...

  •   陈敬元一向稳重自持,很少有如此激动的一面,他的脸都憋红了,好似有什么话急于脱口。复而他又有些呆了,一脸不置信,小心翼翼问道:“夫人刚才说,玉珠,不,郡主单相思?”

      看着陈敬元这慌张的模样,涟漪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陈敬元仍是十分在意玉珠的。

      涟漪笑着反问:“玉珠难忍丧父之痛,她从上梁来到敦州,本就是想上前线的。可如今她却待在了敦州,负责些谁都可干的屯田事宜,陈大人难道就没有疑惑?”

      陈敬元惊得嘴微张,仍是回不上话来。

      “虽说女儿家的心事不好猜,但明面上总能看出一二来,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一问。只不过这其中的矛盾得先弄个清楚,大人刚才否了涟漪的话,那证明大人是还倾心于玉珠的。玉珠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您几次赴约杨小姐,玉珠已是心中不快,这结还需大人去解才行。”

      涟漪知道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果然,陈敬元恍然大悟,朝她行了礼,“敬元愚钝,夫人之言醍醐灌顶。下官这就去向郡主说个明白。”

      涟漪终于也展露了笑颜。

      陈敬元嘱咐门口的小厮仔细地送涟漪回去,这才匆匆向后院跑去。

      涟漪想起,忘了与他说玉珠未在房里了。陈敬元来到玉珠院里,果然扑了个空。他又慌忙出了州府,拐了几个巷子,到了敦州热闹的大街上。

      夜晚的敦州并不十分热闹,娱乐项目远没有上梁多,顶多是一些商贩在路旁吆喝着。可就是这人群不密的地方,陈敬元仍是寻人影寻得焦头烂额。

      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澎湃,迫切地需要肯定的答案。越心急,越找不到人,他额头的汗越多了。

      他终于在一条小河边的石凳上找到了玉珠。她面朝河道,背对着灯火通明的大街,一个人低着头,晃荡着双腿,难得有些稚气的举动。只不过河道边未亮灯火,鲜有人大晚上的去那处,只剩玉珠一人隐匿在那半明半暗中,好像个偷偷生闷气的孩子。

      他抬步连下了十几个石阶,到了河边了,这才出了声,“郡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玉珠一个转身,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到陈敬元确实在眼前。她不过惊讶了一瞬,面色便又恢复了正常,“巧了,陈大人怎么也来到这里。您这是刚吃了酒回来?”

      “我早吃完回来了。”陈敬元急忙解释着,“这次之后,我再不与杨小姐单独吃饭了。”

      前言不搭后语,玉珠听得一愣。

      “大人与谁吃饭,吃到何时与我有何相关?”虽这般说着,可玉珠心底却突然有了些别样的感觉,雀跃的,带了些期待。

      “当然有关。”陈敬元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郡主也是知道的,前线的粮草定是要依靠着杨家,只有杨家的鼎力支持,才能让前线物资更加充足。下官身为刺史,定也得与杨家交好。是,我承认,杨小姐曾向我坦白了心意。但我当时就与杨小姐明说了自己另有心上人。只是虽不能结缘,总不能连朋友都不做。杨小姐这般说,我也再不能说些什么。她亲自约我吃饭,我自是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今日,是杨小姐牵线,我与杨老爷一起吃了个饭,他已同意捐粮。我今后,再不会和杨小姐单独吃饭了。”

      “你与我说这些干什么……”玉珠声音小了下来,又下意识地绞着手指。

      陈敬元欲言又止,他似下定了决心,这才说道:“下官有个心上人,我惦念她九年了。我父亲本是乡里一个秀才,因家道中落,父母又离世早,九岁后就与祖母一起生活,住在城郊河边。后来我碰见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我偷偷躲在草丛边偷看她,却被她一眼发现。我自卑得很,这身粗布烂裳教我不敢靠近她,谁知她全然不嫌弃,还要我同她一块玩耍。她爱打马球,虽然身量小上不了马,拿着根棍子满地跑也很开心。我笨手笨脚地当了她的陪练,一个月竟学得有模有样的。我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了她的父亲是蜀州州牧,可我们并没有因此而生分,仍旧玩得很好。可是不久后,他们一家人就搬家了,听说是她父亲升了官,要去京城了。小时候哪里知道,一分别可能就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每日仍守在河岸边等她,却再也没有等到她了。”

      “我问祖母如何才能去上梁,祖母说只有好好念书,进了殿试后,才能去上梁。于是我便立下志向,没日没夜地读书,以期能再次见到那位小姐。十年寒窗苦读,我从乡试、会试到殿试,终于走进了上梁城门。我更是见到了那位小姐。一朝进士登科,我以为能配得上那位小姐了,可原来自己与她的距离仍是如此巨大。她是一品大员的千金,就是婚配考虑的也是侯府大臣的公子。我一无祖辈荫蔽,二无高级品秩,又有何资格求亲?再后来她封了郡主,我更是自惭形秽了。心里想的都是如何配不上人家,自己绝无能力给她丰沃的物质保证。这才没有将自己的心意与她当面托出。”

      “可若是就这样放弃,下官实在是心有不甘。我为了她十年寒窗才来到上梁,又为了她不远万里奔赴敦州,我本以为她定是明白我的情意的,不回复定是看不上我陈敬元。”

      玉珠听得哭笑不得,“你这个闷呆子!呆子!”

      陈敬元也笑了,“是,我是呆子。明明早就感觉到了一些,却总是因为自卑而将希望给磨灭掉了。说到底是我不够自信,害得郡主偷偷生了闷气。”

      陈敬元见玉珠终于笑了,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夜深了,郡主随下官回去吧?”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望着她。玉珠低垂着头,眼睛微垂,让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伸出去的手便一直僵在那里。

      她终于还是缓缓地握住了那双手,温暖而干燥,下一刻便被对方十指紧扣。衣衫褴褛的穷小子,终于牵上了小女孩的手,他此生都不会再放掉了。

      涟漪自然是第二天就看出了二人之间的变化。想想便知,二人是说开了。她由衷地替他们开心。

      “他昨晚是怎么将你哄回来的?”涟漪促狭道。

      玉珠脸红了,“怎么叫哄?”

      “昨夜有人偷偷吃醋,定是在哪个角落生闷气然后才被人哄回来的。”涟漪直直说了出来,忍不住捂帕笑道。

      “你这丫头,是仗着自己有孕我不敢动你,越发来取笑我了。”玉珠嗔道。

      涟漪告饶,“妹妹错了。”

      她止了笑,正色道:“那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也没什么打算……他也知道我当下最关心的是战事。父亲的仇未报,我也无心他事。”说着,玉珠不免又泛起了眼泪,虽说哭过无数次了,可悲痛仍似心尖上的伤口,难以治愈。

      涟漪感同身受,忍不住也心口泛酸。

      涟漪便转移了话题,找些轻松的事聊着。

      转眼间,敦州开始飘雪了。这里的雪不会没日没夜的下,气候干燥,能飘雪已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虽然不常见到下雪天,但冬天的严寒与西北风,这里一样都不缺。若是不生火,漫漫长夜定是十分难熬的。每当夜晚降临,西北风肆虐,都会吹得门窗咔咔作响。每当这时,涟漪就会为怀清他们担心。

      算了一下,她离开上梁已快有四个月了,就是离开幽州也已经一个多月。可她得到的消息却十分有限。总共寄来的三封信她是看了又看。

      她却每隔两三日就写信给怀清,好的坏的,通通写了出来。她喜欢写些细碎琐事,就好像每日与丈夫呓语般。

      可他却是报喜不报忧的。信中从不提自己有什么困难,有没有受伤,全都是嘱咐她的话。天冷了记得保暖,补药必须喝完等等。一说到自己,就是“安好,勿念。”

      可明眼人都知道,眼下的深冬,是他们最难熬的时候。西戎人常年生活在北方高寒地带,对寒风暴雪都习以为常,他们很是抗冻。可大周将士却不一样,中原气候虽春夏秋冬分明,可冷热都有度,不至于让人痛苦难耐。

      因此,兵家有大忌一说。大忌之一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从南打北。越往北,士兵需要添置的衣物越多,行动越不便,这战斗力就越差。此刻的大周军队,就面临着这样的情况。

      涟漪都是听玉珠说的,她有孕在身,玉珠也说得委婉些,其实前线的情况远比她描述的困难。前线的军队已经决定暂时休整,不做大规模进攻,只是这样,反而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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