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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真心 ...

  •   今晚,军营注定是忙碌的。紫金城被攻下了,可是一切的后续工作还在进行着。一个个将士都耷拉着脑袋,显然是累坏了。

      涟漪她们好不容易找了块空旷的地方,穆青遥这才出声:“将军是中了南滇的乌毒。”她不准备再隐瞒下去了。

      “乌毒?”涟漪面色凝重,“这毒可厉害?”

      她这才想起,定是当时怀清攻打南滇,受伤时中的毒。

      “很厉害。”穆青遥虽然年纪不大,可她跟随自己的师父十多年,对于这个毒也是深有了解,也只有这样,她才对郭怀清敬佩万分,“家师最擅长的就是研究一些奇门异毒,他对这个来自南边的乌毒也颇有研究,我深受家师的真传,自然也懂得一点治疗乌毒的办法。只不过我并没有接触过真实的病人,我的研究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当时将军情况危急,我为了报恩便决定试上一试。乌毒的发病十分奇怪,不发作时和常人无异,但只要一发作,噬骨般的痛便蔓延至全身,让人生不如死。倘若不治疗,最后便只能看着患者痛苦而死。”

      “可……”

      涟漪刚想说话,却被穆青遥打断,“夫人是想问,为何你日夜与将军相处,却从未见他发过毒吧?”

      见涟漪没有反驳,她继续说道:“夫人可知,你说要留在军营陪着将军,将军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不能预料发病的时间,每次在你面前都要暗自忍痛,这才在病发时瞒过你。有时直到夜深你熟睡了,他才敢悄悄来到我的营帐进行治疗。”

      穆青遥一想起那些,就心中触动,“我是一个多月前偶然被将军救下的。当时我去边界的雪山采药,不慎坠崖,本以为这次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恰好遇到了在巡视的将军,是他救下了我。我不得不承认,我当时是对将军动心了。恰好遇到他毒发,我竟有些感谢这机会,让我有理由留在他身边。”

      涟漪惊讶,盯着她,却看到了她眼底的一丝悲伤。

      “将军心怀天下,英勇善战,与他相处越久便越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魅力。我当时还天真以为若是治好了他,便能得到他的青睐。不过很快我就得知他已成婚。将军也是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意,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哦,对。他说他此生已把自己交给了夫人,这心中便已容不下第二人了。他并没有威胁我,而是放下身段来恳求我,为了大周的百姓,他也必须要把这个毒解了。他还说自己刚成亲不久,妻子还在上梁等着他回去,他的私心告诉他必须要活着。我虽心有不甘,可还是点头了。”

      “后来夫人就来了敦州。当时我还真想看看,将军心心念念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一开始你和我想象得差不多,大家闺秀,言语得体,但让我有些吃惊的是,你竟然真的能够忍受着风沙,来到这偏僻而荒凉的敦州。你昏迷时,我是头一次见到将军有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就是在作战时,他都是异常沉稳,我才明白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后来你去了牧州,西戎侵略,他知道后更是急红了眼,不顾阻拦日夜兼程,才终于赶上。我当时是真的有点怪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来军营,害得将军还得照顾你的安危。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明了,我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后来你要来我这里学医术,将军大概说不过你,便只能让你来了。他就怕我会说漏嘴,所以一遍遍地嘱咐我。他是真的爱你!”

      原来,他竟然对她瞒了这么多……涟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累赘,这个傻子也真是太傻了。

      “不过,我现在有点明白将军为何对夫人这么钟情了。”穆青遥笑了,其中是释怀,“你们都是为了对方而委屈自己,我这个旁观者是看得最清楚的。夫人千里追随,又抵死守住牧州,这几日又是没日没夜在伤兵营帮衬。夫人和将军都是可以为国家利益而豁出性命的人。我本以为你们一个是军营里长大的武人,一个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本是不太般配。可如今一看却是再般配不过了的。”

      涟漪听到这里,终于笑了,“谢谢你,青遥。你救了怀清,这份恩情我宋涟漪终身不会忘记。”

      穆青遥也笑了,“现下还不是谢的时候。治疗乌毒不仅仅是靠吃药,还要经过放血,这样才可以彻底将毒素排出体外。不过好在,我的治疗有了初步的成效。但是乌毒的治疗急不得,患者必须等着乌毒的发作,只有那个时候才是治疗的黄金时间。直到血中没有毒素残留才算治愈。因此我必须时刻待命,保证能在将军发病时进行治疗。夫人放心,这一次是因为将军攻城心力交瘁,致使毒发有些严重,他才从马上摔下来。不过将军求生意志坚定,想必再治疗几次将军便可痊愈。”

      夜晚,主营帐中只剩下怀清和涟漪,他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穆青遥说睡一觉便可恢复了。

      灯芯在噼里啪啦地响着,整个屋子再没有其他响声。

      眼前的人还在沉睡,他瘦削而刚毅的脸此刻有些发白,嘴唇更是失了血色。虽然疼痛已解,但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只怕梦里还在痛着。

      “怀清,你这个傻子。”

      是啊,多傻的一个人。他越傻,自己反而越爱他一分,到此刻,她是彻彻底底陷进去了。他处处为她着想,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可明明他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他身上本就背负了太多,她来到这里也是想照顾他,替他分担些,但好像反而让他更累了。她忍不住要自责。

      她慢慢掰开他的手,那紧握的拳头才得以松弛下来。将脸埋入他的手掌中,就这一刻,她觉得无比安心。

      原来这个男人是真真切切地时时把她捧在手心,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她何其幸运,能够遇见他,成为他的妻子。

      一次次的误会,却都是她的臆想,当她逐渐扒开迷雾追寻真相,看到的永远是他对自己从未改变的赤诚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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