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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偷听 ...

  •   第二日,礼部的良辰吉日就选定下来。考虑到再过十几日就是春节,因此决定等过完年。正月十八宜嫁娶,吉日便选在了那日。

      “听说楚渭和元家的婚礼也定在了十八,真是倒了霉了,竟然和小姐同日。”愿儿知道这个消息后,忍不住在那抱怨。

      涟漪责备道:“愿儿,我同你说过,今后不要再提及楚渭。”

      愿儿知道自己又嘴快了,“是,小姐。”

      那边,怀清知道日子后,就赶往宋府。去过几次宋府,这次再去时,管家都已经不用去报备,就给怀清开了门。

      宋父宋母见到他是满眼欢喜,拉着他询问可有受伤、最近休息得如何,他在一旁一一回答着。直到宋母发觉他几次不经意的伸头探望,才给宋运使了个眼色,叫来小厮领他去清兰院。

      待涟漪出来时,看到郭怀清正负手站在门前的梅花树下。如今已是腊月了,这府内也只有梅花还有着颜色,才将府中点缀着不至于太单调。他就站在梅花树下,一身黑色便服,整个人显得越发瘦了,想来必是在边疆受了苦。

      自六月的一个意外遇见郭怀清,已经过去半年了。而不过区区半年,自己却亲眼见他从六品升至二品,这等速度简直是惊人!

      郭怀清不知涟漪在想些什么,轻声地咳了一声。涟漪这才回神。

      “我在幽州见到了你的兄长,前线离幽州隔了些许路,刺史一家都平安无事。”

      “嗯。”涟漪早时便收到兄长报平安的信了,心中涌过一股暖流,“谢谢郭将军。”

      一时无话。

      “礼部说正月十八是吉日,你会不会觉得太快了?”

      涟漪回道:“一切都由将军定夺。”

      郭怀清差点想要问出口,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但是他害怕,害怕说出来的答案会让他失望,更可能会让他心软而取消这个婚事。

      他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好好准备着,等着他正月十八那日来迎娶她。

      涟漪自是答应着。

      今年春节宋府倒是一派喜气洋洋。去年因宋谦明一家没在府中,春节过得冷清。今年家中喜事临近,宋运下令府中装扮得喜气些。

      涟漪因近了的婚事,每日这心中总有些闷,这年也过得有些无趣。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以菱早早得就与涟漪约好要一起去看花灯。

      永安街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各种颜色与模样的花灯早已挂好,不管是活物静物,天上地下,应有尽有。

      这花红柳绿的颜色将上梁的繁华尽数展现出来,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到处都是欢笑声。涟漪心中有事,任是周围充满欢声笑语,她也没甚感觉。去年今日,与她同行的,还是楚渭。花灯亮得花了她的眼,她不由得感叹,这一年,发生太多事情了。

      “漪儿,愣着干嘛呢?”

      这些天涟漪老是出神,以菱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她只是不提那些伤心事罢了。

      涟漪回过神,“我看今年的灯会比往年更热闹了。”

      她又想到,“这成婚头一年,你怎的与我一起逛灯会,倒是把段枫扔下了。”

      “我这不是想着,再过两日就是你大婚了,想在你出阁前多与你待会吗。”说完,赵以菱竟有些伤感起来,她知道涟漪对这门婚事并不大情愿的。

      涟漪轻笑,“傻以菱,我是出阁,又不是出上梁,你这话说的好似我们今后再也见不到似的。”

      以菱反而更加抱紧涟漪的手臂,“我不管,我就要多陪陪你。”

      二人逛了半个时辰,觉得有些累了,便去街口的溢香楼歇歇。要说能开在永安街的铺子,那生意是绝对的好,更甚者若是没有些关系,有多少钱都买不下这里的地皮。

      溢香楼是霍东行开的酒楼之一,这京中好地段,十有八九都有霍东行名下酒楼的身影。

      甫一进门,那灯火通明的热闹就扑面而来,大厅都已经坐满了人,更别说二楼的小包厢了。

      涟漪二人运气倒是不错,二楼最里边的几桌散桌正好空出个二人位来。

      小厮忙着招呼客人,就请她们自己上去寻座了。上了二楼,走廊上一片嘈杂,一个个包厢里觥筹交错。酒杯交碰声,小二吆喝声,吟诗作赋声,各种声音交织着,一派喧腾景象。

      转过一个弯,人才少了点,这边的包厢显然规格又高了些。包厢也都烛火摇曳,只不过嘈杂的声音逐渐退去了。

      “你看上宋涟漪什么了?”

      涟漪瞬间停住了脚步,她疑惑地看向以菱,见她点头,确定了里面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真就因为看上了她的美貌?”涟漪仔细地包厢里的声音,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涟漪,确实美貌……”被问的人声音有些迷醉,但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是郭怀清没错了。

      “我霍东行可不信你这套,老实交代,你俩不会背地里早就认识了吧?”趁着郭怀清酒喝多了,霍东行想在他嘴里套出些话来,这个闷人可是什么话都压在心里,他倒是想听听那宋家小姐是怎么把他迷的神魂颠倒的。

      见郭怀清好久都没有回答,屋外的涟漪都有些着急了,她拉着以菱躲在墙后,也不管自己现在是在偷听了。

      里面的人终于出声了,“你知道的,我母亲在我六岁时就扔下了我。那年是藩王作乱最凶的一年,也是父亲当兵的第二年。他在战场上摸爬打滚,立下了几件战功,却被上头的士兵揽了功去,两年了仍是个上前线的小兵。母亲嫌他没有出息,更何况父亲常年不在家,她不知何时就被当地的豪绅看上,常常将我一人留在家中,外出私会。后来更是肆无忌惮了,直接将人带到家中。呵,她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虽小,却也明白母亲将别的男人带到她和父亲的卧室是不合体统的,我就蹲在那墙外听里面的动静。她一边发出□□的声音,一边为了取悦那个男人而咒骂父亲。那些话我一辈子忘不掉。”

      说到这里,里面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起来。想来那些画面,常常是他午夜的噩梦。

      “母亲年轻时是县里有名的美人,当年确实有很多男子追求她。可她那好赌的爹欠下的债,却让很多人都望而生畏,也耽误了母亲。好在父亲不嫌弃她家的情况,将外祖父的债务尽数还了,母亲便嫁给了父亲。但她却不满足,见曾经容貌不及她的闺中密友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她便开始嫌弃父亲了,可她怎么不想想父亲为了祖父掏尽了家产。她竟然公然引别的男人来家中,还要这样无尽地辱骂。”

      “这事很快就在镇上传开了,父亲回家没多久,就听到了这些传闻。母亲竟然毫不知耻,光明正大地承认了。她知道自己干了多么疯狂的事情,可越疯狂便越没了底线,竟反过来辱骂父亲无能无用,还引来乡邻,让父亲颜面扫地。”

      “后面的事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当天就收拾了衣物,去城里当那个豪绅的外室去了。她的亲儿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可谁知,不过半月,父亲就在战场上牺牲了。我彻底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我知道她在城里过着好日子呢,可是我恨她,恨她看不起父亲,恨她抛下了我。那时起,我就想着要从军,我要功成名就,娶京官家的小姐,好好在她面前替父亲出口气,教她后悔。”

      “所以,这才是你娶宋涟漪的原因?”

      里面又没有了声音,涟漪却近乎听不下去了。还没等屋内的人回答,她便拉着赵以菱的手匆匆离去。

      今日原是个好日子,她却在听完这段剖白后久久不能平静,要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她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以菱,这就是我今后要面对的夫君了吗?”

      以菱沉默着,将她扶到座位上。她又继续说,“是,郭怀清可以说是救了我一命,好似我这般抵触是我过于无理了。可他的追求与我完全不一样,他娶我,不过是为了他的报复,为了他的面子罢了。就算现下他看上了我,以后相处久了,迟早会因想法不同而心生嫌隙。人人都说我嫁的是个好郎君,可谁又能真正懂我呢?”

      以菱自然明白涟漪的失望,若是自己嫁给了郭怀清这般的莽夫,只怕她也是难以接受的。她们从小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修身养性,而像郭怀清这样从小在黄泥里长大的,就是身份相当,可这精神也难以相通。就是做朋友都有些勉强,更何况是枕边人了。

      “郭怀清终究是一介武夫,他夺下四州建功立业,本就得了不少好处。可偏偏还要功名美人齐全了。”以菱也为涟漪感到不值。

      但转而一想,路已至此,还是皇上赐的婚,她也只能好言相劝,“漪儿,人的一生哪能有十全十美?你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这才能放肆追求精神上的美好。可郭怀清毕竟是从小穷惯了,他首先就要考虑物质。既然命已注定,这婚事也是你点头同意的,我们就随遇而安罢,你说呢?”

      是啊,她又能怎样呢?她便只能用自己的一生,报恩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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