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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佛陀佛缘 ...

  •   漫天繁花离了枝头,似雨落下,在空中旋了一会儿,散落一地。
      树下之人唇角一勾,披散的墨发扬起丝缕,眉羽柔骨依旧,周身却散发着似血幽光,利刃般地横扫而出,千里之外的河流顷然静淌了片刻。
      高楼那七八个黑衣蒙面的高手本已胜券在握,此刻脸色惊变,捂紧心口。无数道无形似刃血芒穿透而过,七八个人纷纷狼狈坠地。
      少年稳了身形,下意识地看了眼树下的绛色血袍公子,便看到那人性感温柔一笑,丝毫不见杀伐之气。少年心乱了一瞬,别开视线看向坠落之人,七八个蒙面黑衣者显然一下受了重伤,神情痛苦,身体扭曲。
      少年收手落回地面,直接走到树下神情依旧平稳带着勾人笑意之人面前,沉默地望了他一会儿,道:“公子知道他们不是人?”
      那人轻“嗯”了一声。
      “公子是仙?”
      那人性感轻笑,摇了摇头。
      “那公子是神?”
      那人闻言却忽的对上了他的眸子:“小少年希望我是么?”
      少年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么一句,对上那双勾人之中又仿佛有点受伤有点希冀的的眸子,差点就有些失了理智。
      神不可能随意屈尊下凡,但这人的气质与神无异。
      少年对着那人的视线,本是一大堆言语摆在心口,可说仙神无差,可说境界由己,可说因果随缘……可气氛静了一下,他却有点受不了那灼人的视线了,早忘了谁是谁非,谁欺了谁,将目光移了移,低下头来,视线只能落在了一地儿落花上。
      楼下七八个坠地的黑衣蒙面者缓冲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目光愈发凶煞,可惜身子站都要站不稳。
      夜幕高空中,月色暗了暗,紧接着一阵狼嚎惊起,响彻天际。
      月色被一团黑云好巧不巧遮掩了半身,黑暗之下,现出一个幽沉的身影。
      那身影在有些晕暗的月色下投出长长的影子,正慢慢走近那七八个受了重伤的黑衣蒙面者。
      七八个黑衣蒙面者一抬头,便看到一双嗜血的残酷星眸,身子下意识地抖了几抖,但毕竟是训练有素,历过生死,很快那七八个人便平静下来,显露出的凶恶之姿除了身体重伤不行之外也可与来人一较,没有一点畏首畏尾。
      长影在低矮的宫墙上投射,渐渐移动,愈靠愈近,一只手停在了空中,弯作狼爪型,腿步似幽灵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击人心,仿佛每一秒每一刻,都在被吞并活剐,捏碎在掌。
      少年再顾不上其它,抛开杂念,重新与那人视线相对,问道:“自相残杀?”少年倒是忘了自己也可以算是妖,刚还和那七八个黑衣蒙面者打了一场。
      绛色血衣贵公子:“嗯。”
      少年看着总觉不太对劲,道:“那个忽然出现的妖好像有点异常。”若是正常情况下还可以理解为那是妖魔汇合,但那边气氛剑拔弩张,过于诡异。
      少年道:“公子在此等我,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然而刚抬步,胳膊便被人轻轻拉住。
      少年转身抬眸,贵公子手顿了顿,还是轻放开了他,很快走到他前面,轻柔又性感地勾了勾唇:“别去,在这儿乖乖等我。便当作陪礼吧。”
      刚刚少年未知缘由便去打了一场,总归算是欺了他的。他便替他去看一看。
      不过是一个失了心智的万年狼妖,他虽早已看得清楚,却仍是步履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少年愣征下未及阻止,只能注视着那身绛色血衣的邪惑背影,视线聚焦住一点一毫地跟着移动。
      然而绛色血衣的公子行至一半却停住了,少年视线亦不由得跟着停了下来,而后便看到了一个卓然身形横空而降。
      那人踏月踩尘而来,身姿飘渺如轻风浮云,浑身尽是脱离俗世的淡然不惊之感。
      而此刻的楼下墙壁上,倒映着几个黑衣蒙面者有些发怵的面孔,以及一只即将挥下的嗜人狼爪。
      那狼爪已是一气狠命十成十地打下,然而就在距几人身子还有分毫之差时,一条由水而成的长链在空中散开朵朵清莲横空飞了过来,稳稳地套住了那只将落的噬手。
      佛光闪耀下,被套之人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也顾不得近在咫尺的肥肉,一转首,面容狠厉,目光似开鞘冰刃,定定望向高檐之上站得似佛的出尘之人。
      淡淡的清辉下,现出一张脱尘的面容。那人双手合掌,身披一件朴素普通的僧衣袈裟,头上却束着三千青丝,几缕还松散地垂在耳鬓前。眼帘微嗑,声音低微得有些参破红尘的佛陀空灵之感,轻缓的吐息出四字:“阿弥陀佛。”
      声言虽轻淡如尘,却自有一种力量自口中传至佛身顷刻化开,向万年狼妖压去。
      万年狼妖牙齿战粟得发不出声音,只一双厉眸直直地剜向檐上似佛之人,腿骨被压迫得一软,身子也不可抗力地被一寸寸地向下压,万年狼饫挣扎良久,终是跪了下去。
      年轻和尚慢慢伸出一只如神坛光辉般的玉手,原本套着万年狼妖狼爪的清莲水链化作一滴清水,听话的飞落回到他的掌心上。
      万年狼妖一得放了手,便尖嚎一声想要挣脱,奈何未料的是眼中之锁不在,心中之锁仍具,佛法上的压制一时也未能挣脱。
      这七八个黑衣蒙面者个个高手,在鲜血中摸爬滚打,即使一下子就经历了由生到死再成生的变故,也改变不了炼就的血性,纵然现今的局势又因多了一个尽管不受伤也完全难以匹敌的正道之首之一的和尚,但几人反应还算是极其镇定。
      年轻和尚将清水滴纳入掌中,双手合十,衣袂飘飘,飞落下来,白色僧鞋不施力地轻轻点地,恰到好处地落于地面,未给结实的青石板造成一点压力破坏。
      “二位施主可有受惊?”嗓音依旧轻微缓慢似佛,带着一丝空灵,但相较之前弱了许多,少了威力之感。
      少年唇角扬了扬,由衷答道:“大师佛法高深,我二人怎会受惊。”
      年轻和尚微微一笑:“大师不敢,小僧惭愧,一介求佛的寻常之人而已,只有法号无始二字可言。”
      一旁的绛色血衣之人性感一笑:“无始师父不必过谦。这天上人间,谁人不识仙云山求佛寺的无始神佛的名讳。”
      仙云山求佛寺???

      人间天上朝拜神佛的首寺。

      年轻僧人轻笑出声,语气却平稳似涓涓细流的河水不起不伏:“公子见多识广,小僧无始佩服。不过名讳从人,小僧自知境界几何不可尽控,未得未知亦似这万千世界的更迭沉浮,无从一一有得可知,遑以之为口概论。寻觅了了,小僧迢迢罢了。”
      少年闻言若有所思,佛法奥妙,参透红尘之感油然而生。
      绛色血衣的公子亦不知为何在一旁平静立着,眉羽依旧,只是沉默不语了。
      少年正思虑间,便听到高楼下有人惊叫了一声,声音惊骇到了极致过度仅差一命呜呼的地步。而后便看到本应受困的万年狼妖不知何时化作一头灰蓝长毛的且体形庞大的白尾天狼,天狼瞳眸深红暗沉,撑着一口令人畏惧的獠牙,脚掌轻松一抬,便踩在了高楼檐上。
      而此时的高楼檐下,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的白发中年男子看向天狼的双目失色满脸因恐惧过头而只剩菜色,身子亦哆哆嗦嗦地惊倒在地,唇角在不停抽搐着,自刚才本能地发了一声后嘴便再也不知道怎么动了。
      年轻和尚平静转身抬眸。
      天狼一脚踏地,一脚踏檐,看也未看躺倒在地的凡人,只是转首,阴沉如暮日的眼眸穿透一切,死死地望了年轻和尚一眼,这一眼有愤恨,有杀意,还有赤裸裸的碾压碎裂之感隔空焦灼着人,仿佛在宣告:“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年轻和尚眼眸只是动了一下,眼帘便又微和上,什么也不语的,双手合十弯身施了一礼。
      在无人能懂之时,便见那天狼压在高楼的脚放了下来,身形一晃,一大片乌压压的黑影便转瞬消逝不见了。
      高楼未损分毫,楼边凡人直接晕了过去。
      楼下那七八个黑衣蒙面者知道危机虽已去了一半,却仍剩下三个是敌非友之人,且又受了重创,依旧不可放松。看那无始刚刚把算是把邪魔的万年狼妖都放了,倒是可以当作个中立之人,而且他们最先敌对的也不是无始,无始要是懂点规矩,还是个佛陀和尚的话,只要不触了逆鳞,就不会轻易对他们动手。
      七八个黑衣蒙面者脱力爬了起来,刀刃重开,目光死死地盯着三人,既没有立刻冲上去,也没有丢盔卸甲之意。
      场面顿时又冷却下来,随时可以一触即发。
      一边已到了惊涛骇浪的地步,一边却仍是无风无雨,冷淡得不像话。
      无始恍若未觉,眼帘又微嗑了。
      绛色血衣的贵公子则端立一旁,一直将视线落在少年身上,唇角性感温柔的勾着。
      少年若有所感的回头,心口微热,有些慌乱的别开了视线。
      那边尖刃举了起来,借着微明的月色射出危险的利芒。
      暴雪即将冲击沉静的湖面。

      “下属管教不言,还请无始神佛不要戒怀。”一个老妇童音闯入众人耳膜。
      黑衣蒙面者已闻声齐齐跪下行礼:“拜见经师。”
      那老妇黄发少而散,额发离额颇远,只余发尾处随意绑了个结意思意思。面容已有老妇的沟壑,看着却极有精神。更让人移不开眼的老妇一身花枝招展的衣袍,本应有的年龄不适在她身上却出奇的顺眼。

      少年不动声色地走至绛色血衣的贵公子身边,只用眸子看他却未语一字。
      那人却忽地靠近在他耳边极低地语出一句:“小少爷看什么?”
      少年下意识便想逃离千里远,然而又觉不妥,便又强忍着仅偏开了一丝头:“没,只是……”
      那人未等他说完,便忽地伸手触上他的肩,慢慢下滑,落于腕处,修长细腻的手指一伸,便轻松又极小心地“缠上”了少年的五指。
      少年怔忪抬头,便见那人脸上含着魅惑性感的笑。而自己的手已被温柔一带,落在了对方匀称的肩上。五指被有些滚烫的手一根根贴住,轻柔握着引导着摸到了一个松软光洁的物什。
      那人轻抚着他的手,将从自己肩上“摘”得的物什举到他面前,才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而后便是一声性感幽雅的轻笑:“是在看它吗?”
      少年垂眸,便看到手中掂着一片浅色的落红。
      指尖微抖,忘了言语。

      高楼下上演起了好戏。
      老妇神情有些严肃认真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言语威言道:“谁让你们在此丢人现眼,还不快滚!”
      黑衣蒙面者面面相觑,又不敢抬头,一人只得硬着头皮道:“经师,属下等失职,未能……”
      “行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经师我们走……滚了,您,您怎么办?属下等定不能弃……!”
      老妇狠声打断:“再说一句,立时自戕!”
      黑衣蒙面者皆面色一凉,再无他想,倾刻化作黑烟离去。

      老妇默了一会儿,忽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笑,一扫刚才的威严,甚至笑起来还有些可爱:“早听三界四海传闻,无始神佛佛法无边,宽宏有度,乃佛中翘楚,天人之姿,果然当之无愧啊。”
      无始行了一礼,有礼道:“经师教化魔域生灵,小僧仅可保证普渡自己,算不得什么。”
      老妇爽朗笑了笑,道:“谦虚,谦虚。年轻人真会说话!”
      终于,端坐一旁的绛色血衣公子道了一句,声音依旧的性感惑人:“经师几句话就想把刚才的事抹了?”
      老妇顿了顿,看向一旁两人,难道还是要算帐:“这二位娃娃是?”
      未等无始开口答话,便听到绛色血衣的公子悠悠来了一句:“经师还未出世时,本公子便去过魔域。”
      此话一出,谁都没有少年反应强烈。只觉脑中轰鸣一阵,而后一阵电流麻木全身,再难动弹,有什么似已在心间掀起涛天巨浪,又似什么也未发生的,重新归寂。
      少年一双清澈的眼眸定定地望向那公子,似欲要看透其话中的真假,然而那张极美又极性感的脸忽而转向他,顿住了。
      魔域经师的名号在世上传了几万年,可以说是长辈中的长辈一样的存在。
      静似佛的无始也微微掀开眼敛。
      老妇纵是老人,仍是本能一惊,很少有人敢说比自己辈分老的。光顾那几个孩子又要和无始周旋,她都忘了要探查探查这另外两人什么来头,实力如何了。
      不对!若是实力比自己厉害,自己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知觉防备?难道他们隐藏了实力?
      也不可能。除非已经到了神境,否则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隐藏实力?就连他一旁的娃娃,也探查不出分毫。自己差无始几境探查不出也就罢了,怎么连一个娃娃的都探不出?

      少年看到那人唇角又勾成惑人的弧度,语气半哄地似是只在对自己说一样:“开玩笑罢了……”少年几乎可以肯定他后面未发的声音唇形翻译过来的便是三个字:小少爷。

      经师心思成结,听他这么一说也只是半信半疑。但面上礼面周到,依旧笑开了声:“哎哟,什么玩笑不玩笑的。老妇眼拙眼拙,二位公子气质非凡,一看也像天上哪处的神仙。”说到此,经师老眼一溜,续道:“天上的人都是最懂规矩的,是吧?”
      无始适时道:“经师不必多虑,二位公子并无恶意。”
      经师得了路走,立时跟着道:“老妇知道三位都是心善宽容之辈,这次算是老妇魔域管教无方,但好在三位无事,那几个娃娃也得了惩戒,回去好歹有得躺上几个月以上的,老妇回去也绝不留情,严加惩戒。如此,三位可满意了?”
      一个老长辈如此唉声下气的求情半天,且这长辈在魔域仍至三界之中,都是受人尊敬的师表,而他们三个不仅个个看着年纪经经,实力又明显高出一大截,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老人了。
      无始掀开眼帘望了一眼二位公子,视线在树下满地落花上扫了一下,转首时眸子无起无伏,却似已看透万千,开了口:“经师即是三界四海皆尊的师表,晚辈自不敢有何置喙。”
      老妇闻言觑了眼另外两位,见没什么反应,才放心笑道:“有无始神佛此句,老妇我便有事不叨扰年轻人了,告辞!”
      刚说完也不给人反应便散作一团黑雾飘离而去。
      无始静等经师离去后,才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颔首有礼道:“二位公子,小僧还有急事,西宁楼里的那位施主便仰仗二位了。”
      少年看了一旁之人一眼,对无始笑了笑,答道:“无始师傅放心,我二人正巧无事,会处理好的。”
      无始闻言点了点头,佛光一闪,已无形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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