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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拈花惹草 ...

  •   她到底没能穿上那件你亲手为她缝的袍。
      七夕节后的第二天,你就略带忐忑地将那件对于现在的时令而言过分单薄了些的白丝袍递到了她手上。
      她面带微笑地接过。
      ……然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了。
      即使是你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恶补的成果,又怎能与平素为她裁衣之人的手法并论。你悄悄看着她身上的衣,边角没有粗劣的线头,滚针单折边的手法精妙如同天衣无缝。不觉使你自惭形秽起来,你想她肯收下,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
      不过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你越来越喜欢和她待在一起了。
      越是相伴,你就越感觉你和她性格相投。她喜欢各种惹是生非拈花惹草,唯独最看不惯山河无恙岁月静好。
      她像孩子般灵动、活泼、生趣、真诚,总能带给你无限的惊喜。
      她惯于钻一切大宫主没有盯着她的漏子,趁机做一切让她觉得好玩的事。
      而你,惯于跟着她钻一切大宫主没有盯着她的漏子,趁机看她做一切让她觉得好玩的事。
      此前移花宫里从没有过什么人能够长久地给两位宫主中的哪一位做贴身奴婢做满一年的。你根本没有想过你能打破这个记录,不过,这个记录的存在,也是你贴身侍奉她八九年之后才知道的事了。
      你渐渐和她熟悉起来,熟悉到你开始知道和她有关的一切细节。比如给她洗了衣服之后要以怎样的角度在怎样的天气里晾多久,能使它干后最柔软最舒适。再比如她喜欢什么样的杯碗,在什么样的茶杯里泡什么样的花茶最合她的心意。你细心地研究她生活里的一切细枝末节,她顺理成章地接受你对她的一切照顾,像被大姐姐照看的幼稚的小妹。你毫不在意地接受她对你的一切欺负,像大姐姐包容调皮的小妹。即使她需要你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你还是在用你的心将这段距离缩小。
      你的生活里都是她,但她的生活里并不都是你。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这么样一个人也会有那样坠入情网的一天。
      她这么个调皮惯了的性子,在表达感情方面却完全是一窍不通。或者说,是她自己不想把任何感情外露呢。
      那天,一如既往地,打听到一向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大宫主又离宫外出,你和她立刻抓住机会活蹦乱跳无恶不作。然而你们没想到的是,她这次离宫时间从未有过的短,早上离开,傍晚就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还是一个身受重伤、命在顷刻的男人。
      你得知这消息之后惊得眉毛能画在脸框以外,然后立刻运起轻功直奔她的房间,她正在那里假装这一天什么都没发生很用功地读书练功。听你说完移花宫今日新闻头条,她瞬间激动起来,噌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
      “走了呆瓜!”
      “走?走什么?”
      “走走走,看热闹去。”
      ……
      你习惯了她的没心没肺,但那是因为你知道,她这份没心没肺永远是只对你一个人的。果然,在踏出房门之前,她很郑重地对镜整了整衣服,然后换上一脸严肃的浩然表情。你跟着她凛然严肃地走出门去,莲步微移韵味自生。路过的宫女都敬重地看着你们,但除过你以外,谁能想到对外这样庄严肃穆的二宫主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上蹿下跳像猴儿一样。
      床上仰面卧着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人,此刻尚在昏迷之中。床幔边守着两个人,一个自是你们的大宫主,另一个低眉顺眼的婢女你却并不认得,不过想想大宫主向来对手下极严,她的贴身奴婢自然是要经常更换的,倒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不过你还是多看了她一眼。
      是个有点苍白消瘦的女子,眉眼温柔顺从,一双秋波清澈明净,满眼都写着乖巧。形容虽算不得无可挑剔,却大体看来还是俏丽的。她此刻正用热毛巾擦拭着那男子沾血的伤口,更换用来包扎伤口的染了鲜血的白布,显然是为防大宫主看得不舒服。两位宫主的性格大体来讲几乎是两个极端,不过唯独在近乎癫狂的洁癖这一点能罕见地达成一致。
      “你怎么来了?”
      大宫主转头瞧了她妹妹一眼,似乎有不耐之意。
      “我不可以来么?”
      她清丽的小脸上泛起似带天真的娇笑。
      “听说有人受伤,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给姐姐打个下手也可以。”
      “不必,他这伤我能处理。”大宫主满脸冷淡,已有送客之意。
      她苦笑,轻轻耸了耸肩。
      “姐姐还是老样子。”
      说完转身翩然而出。
      回来之后她说,那人伤得虽然重,但救活他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你点了点头。
      “只是我还是不懂大宫主为什么要救一个陌生的男人,尤其是还要把他带回移花宫来。”
      “我也不懂。”她耸耸肩。
      “管她呢。”
      你把她这句话当真了,你真的就不再管这件事了。
      然而时间没过一周,某人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然后她兴高采烈地跑到你的房间,向你交代大宫主再次离宫现在可以开始放飞自我的喜讯,步履欢脱得像只枝头的雀儿。
      你皱眉。
      “大宫主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我此前总不记得她离宫会这样频繁。”
      她耸耸肩,答复很简短。
      “抓药。”
      但就这么一个剪短的答复,险些激得你纵跃而起。
      “抓什么药?什么药需要移花宫大宫主亲手去抓?”
      她依然是耸肩,脸上有几分不屑的漠然。
      “姐姐那个性格,担心起来连我也未必信任,更别提那些三脚猫的下人。”说到这里眨了眨眼,忽又狡黠一笑。
      “你说我是哪根筋吃错了药,怎么就信任了你。”
      你叹口气,但没啥反应。对此,你早就习惯了。
      “走,去瞧瞧那个人。我还真想知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她转身翩然而去,轻盈愉悦得活像早春枝头啁啾的雀儿。
      主殿不大,调息室就在几条回廊之外,兜转两步,也便到了。她淡淡推开门,敲也不敲。
      “月奴拜见二宫主。”门里立刻传出一个女子温柔声音,跟着窸窣响动,人已来到门前,便是那日在床边为他拭血的婢女。
      “姐姐留你看护他的?情况怎样?”她似笑非笑问,语声婉转娇柔,却难免透露出几分漠不关心的情态。
      “回二宫主,江公子他这几日……情况不大好。”花月奴局促起来,似是担心因照顾不周而要受责难似的。
      但她似乎对此并不惊讶。
      “无妨,我进去看看。”其实这也在她预料之中,毕竟他若是伤势大好即将痊愈,向来清冷孤傲的大宫主也不至于亲自出宫寻药。
      你也跟着她跨进屋内。小室避光,缭绕着药草的熏香。她步履款款走到那人床边,唇角依旧带着无关紧要似笑非笑的弧度。
      “可是姓江?”
      “回二宫主,姓江,单名一个枫字。”身后花月奴紧随而入,抢着回答。
      她点点头,算是了解了,却并不回头。眨了眨眼,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
      “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大的面子。”杏眼流波,向床上人面目淡淡一扫,映入一张俊秀的容颜,却是惨白如纸。
      花月奴再次局促起来。
      “这……奴婢不知。”
      “罢了。”她淡淡摇了摇头,伸手去搭江枫腕上脉门。袖上雪白的绫罗随她动作簌簌低响,整齐有声。那绫罗的末端覆在纤细白皙的玉手上,却被这凝脂般柔美的手比得失去了光彩。随手搭过,她顺势将掌心扣在他手上,十指交握。又过大约一炷香时间,她额上早已沁出细细的汗珠。他这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月奴大喜过望,忙不迭盈盈下拜道谢。转眼望到床上人微微蹙眉,又忙上前解释。
      “江公子,这位是我们二宫主,是大宫主的妹妹。”
      江枫下意识挣扎着要起身致谢,却是手足无力,动弹不得。月奴忙上前扶住。
      “江公子,你还是快躺好歇息。”
      她收回手去,向他淡淡点了点头。
      “他的伤,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等姐姐拿药回来,再说考虑吧。这几天先服止血药为主,如果有什么事,你随时去见我。”这最后一句却是对月奴说的,说罢回转身往外走去。
      江枫在她身后忽然挣扎着欠身起来,道:“还不知二宫主芳名。”
      她足下微微一顿,却不回身。
      “怜星。”
      说罢再不回头地翩然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大致脉络如下:
    江枫出现前——第一部分(最前期)
    江枫出现至与花月奴私奔前——第二部分(前期)
    江枫与花月奴私奔后——第三部分(中期)
    小鱼儿和花无缺决斗后——第四部分(后期)
    说实话前期是我最喜欢写的。因为愉快啊,越往后越惨绝不是虚言。
    但剧情到底是推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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