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到破晓》三色喵三

2、第 2 章

　　“琴行的老师怎么说？”
　　“休息一次课，下次上课时间照常去。”
　　林敏华“哒”一声合上首饰盒，转头看向儿子：“那你下周记得去。”
　　林恩点点头：“好。妈，我下午出去一下。”
　　“晚上你自己吃，我去公司了。”林敏华没听到他说的话，起身去换鞋，林恩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上，闻言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应了声“好”。
　　“发什么呆。”
　　林敏华走近儿子身边，摸了摸林恩的头，“都那么高了，明年就能超过我了吧。跟你那些小同学比也是高个子里面的吧？”
　　林恩道：“还有很多人比我高。”
　　“青春期的男孩子都这样，人高马大的。”林敏华转身把桌上的平板收好，又叮嘱了几句：“晚上自己吃外卖，出去不能太晚回来。”
　　“知道。”林恩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变了主意，道：“我只在家练琴，不出去了。”
　　“嗯，最好了。”林敏华果然满意。
　　她收拾得一身精致出了门，只留林恩一个在家。按说这种情况林恩从小到大应是早已习惯，只是此时此刻他仍是难免伤感。
　　虽然是周末，林恩还是拿了手机和水杯进了琴房，他仍记着要给钟森澜喜欢的歌扒谱。
　　因为昨晚手机被阳台门夹着了，擦了药酒后第二天醒来还是肿，还好这段时间没什么比赛，他便向钢琴老师请了假。
　　今年可能会是他学琴以来最忙的一年，全国各地飞来飞去地比赛，考证。高二本来学习压力就渐渐加大，导致他一点闲暇时间都没有。
　　地理老师说的也没错，他以后又不走艺术这条路，考证比赛纯粹属于练到这了就自然而然地参加了，可将来又不靠这个吃饭，大好的读书时间花在钢琴上面，难怪地理老师要那样说。
　　可是弹琴真的很好啊，他爱音乐，钢琴已经融入他的全部生活，也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间灵活地跳动，整个房间充斥着舒缓流动的琴音，林恩毫无征兆地想到了钟森澜，那家伙，只要自己一坐在钢琴面前，他就要拍照，拍完又不肯让自己看。
　　《someone like you》的琴音缓缓从少年的指尖流淌而出，林恩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钢琴琴键上的敲击舒缓轻巧，一股无名的孤独在偌大的场馆蔓延开来，观众席略有嘈杂，不时有人起身换座，钟森澜不为所动，定定地看着着侧身面对台下的林恩。林恩弹完这一节抬头看了看舞台另一边的鼓手，那男生手腕一转，如水的琴音里瞬间激荡开节奏飒动的旋律。
　　……
　　“哗啦——”
　　雷动掌声一阵阵涌向舞台，林恩与同伴齐齐鞠躬致谢，头顶的灯光一一暗下来，一众演员纷纷跑到后台，林恩的身影格外纤长瘦削，钟森澜的目光从未离开他的身上。几个人走至舞台边缘。
　　那个柴锐明显出手抱住了林恩，林恩正与旁边的女生说话，整个人都被搂住了才后知后觉，大咧咧拍了拍搭档的后背，钟森澜一个不落全部收入眼底。
　　“钟森澜呢？”林恩卸好妆兴冲冲出来，却没找着钟森澜的身影。
　　鼓手柴锐还穿着演出服，身上全是金属大铆钉皮夹克，一双高帮皮靴，显得个子更高了。
　　“林恩，等会一起去吃饭吧。”柴锐对他笑道，“大家还饿着肚子呢。”
　　“不了。”林恩客气地笑，又问旁边负责化妆的女生：“请问看见钟森澜了吗？”
　　女生一脸莫名：“他今天不是没来后台吗？”
　　李庆池在旁边笑：“今儿后台的无关人员只有我一个。”
　　他脖子上还挂着个相机，众人就笑这家伙，追女朋友可谓装备十足。
　　这几天晚会的演员们彩排了四次，钟森澜和李庆池都在旁边各自等人，李庆池是追跳舞的小学妹，钟森澜则是陪林恩来的。
　　一连几天下来大家就不陌生了，何况钟森澜本就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高二的学霸男神。说来林恩与钟森澜这俩人终日形影不离的，搞得旁边花痴两个学长已久的一众女生总无时机下手。
　　林恩换下白色小燕尾演出服，上身薄t恤下面校服裤，前额沾着水滴，衬得精致好看的眉眼湿亮湿亮的。
　　适才卸妆洗脸时胸口的衣服被打湿一片黏乎乎，他心里也是一团着急烦躁。
　　柴锐已经和同伴热热闹闹走到化妆间门口，回头愕然不见林恩的人影，站着不动高声喊了他的名字：“林恩！”
　　林恩心里正烦，扭头望向柴锐，心想他怎么跟女生似的吃个饭都要拖拖拉拉等来等去，抬手摆了摆，也高声应他：“不去了，你们玩就好！”
　　他满心满眼要找一个钟森澜，哪里还想得到去吃饭。
　　化妆妹子帮他把燕尾服装进纸袋，林恩提着袋子走至舞台侧边，想瞄一眼钟森澜还在不在观众席。
　　“钢琴怎么放这啊，等会撞坏了怎么办，这里人来人往的。”学生会的导演指挥了几个男生，几人开始抬这架刚从林恩的舞台撤下来的钢琴。
　　林恩看了一会，确定钟森澜也不在观众席，整个人更是垂头丧气的，一个转身恰好撞上场务同学搬过来的钢琴圆润的一角，要死不死正中红心，腰间靠近肋骨的地方瞬间传来一阵钝痛。
　　他疼得扶住旁边的椅子，脸皱成一团，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
　　“卧槽！没事吧同学？”他旁边的男生愧疚地扶住他，一个劲儿道歉，“抱歉抱歉，我刚刚是倒着走的，你怎么样？”
　　林恩没能回答，只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这回去得抹药吧。”化妆妹子一脸心疼地朝他说，“别看虽然不是磕到什么尖角，这种圆角又是实心木头又硬，很容易磕出淤血的。”

　　钟森澜接到手机便出了礼堂，走下楼时碰见一个女生，因为这几天在彩排现场混了几天，他好歹能认出这是自己班里的。
　　女生见着他便冲他摆了摆手。
　　钟森澜脚下步子不停，客客气气地说嗨。
　　他一双长腿快步下了楼梯，女生忽然在上一级楼梯停住：“钟森澜？林恩刚刚在找你。”
　　闻言钟森澜像刹车一样停下步子，犹豫了一会道：“那请你帮我告诉他我去拿外卖，谢谢了。”
　　女生自然应下说“行”，一回到后台就找人：“林恩呢？”
　　有人说：“刚还在这呢。”
　　“好像跟柴锐他们去吃饭了。”
　　“对，他和柴锐走好久了。”
　　女生心里奇怪，觉得林恩都去吃饭了那钟森澜拿什么外卖，转念一想这俩人关系那么好，林恩去吃饭当然不会没跟钟森澜打招呼，便又把这件事搁下。
　　钟森澜提着小馄饨和米粉回到后台，被告知林恩已经走了，而且还是跟柴锐去吃晚饭，顿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不太好的样子。
　　手里的袋子热乎乎，沉甸甸的，像极了钟森澜一路小跑上楼火热又隐忍了怒气的心。
　　此时晚会已经接近尾声，后台忙得不像样，每个人都跑上跑下的，那几个撞着林恩的男生还在卖力地搬小品道具，根本注意不到这边，钟森澜失落又无奈，慢腾腾挪出了礼堂，心里盘算着手里的东西怎么处理才好。
　　林恩的手机还放在自己口袋里，钟森澜按亮屏幕，看到了熟悉的壁纸，很萌很可爱的手绘猫咪，下面写着“恭喜发财”。
　　平时看惯了没怎么注意，钟森澜发现右下角还有行平时没看见的白色小字：“to 所思慢_lllle”

　　礼堂里，林恩总算从李庆池那里得知钟森澜去拿外卖了，他手机不在身上，联系不了钟森澜，便拿上袋子去楼下等。
　　有认识的来人见着他便跟他打招呼，顺便问句：“你怎么在这里啊？”
　　林恩心里别别扭扭的不想提钟森澜，就撒谎道：“我等人呀。”
　　事实证明就算撒谎也没用。高二分了两个重点班，一文一理，俩人的好情谊可谓全级有名，那男生正是隔壁重点班的，自然认识林恩和钟森澜这俩声名赫赫的家伙，离开礼堂后恰好在路上碰见走得慢吞吞的钟森澜，打个招呼还不忘八卦一句：“林恩在礼堂后门站着，我还以为他在等你呢。”
　　钟森澜脸色一变，整个人像有了生气。

　　远远地便看见了站在礼堂大门的林恩，这会儿已经11点多了，他没手机意识不到时间，钟森澜却切切实实地自责。
　　一想到林恩饿了一大晚上，又等了自己那么久，钟森澜便更是心疼。
　　“林恩！”
　　林恩回头看见他，是满脸的开心。
　　“你不是跟柴锐去吃饭了？”
　　“没有啊。”林恩连连否认，又看到他手上的袋子，自然而然地问，“你不是点外卖了吗？”
　　钟森澜眸色一闪，忽然走上来搂住他的肩，哥俩好地并排走，“走，咱们去李庆池宿舍吃。”
　　林恩正自后悔出言不当，他怎么就默认了钟森澜就是给自己点的外卖呢，心想着我脸真大。
　　“你也……还没吃晚饭吗？”林恩磕磕巴巴地，小声道，“我……我也好饿。”
　　“给你点的啊，”钟森澜凑近他的耳朵，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点不爽，“谁知我一回来，你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后台的人还告诉我你已经去和柴锐吃晚饭了。”
　　“哪有！”林恩不知怎的隐隐有些生气，而且还是带着委屈的恼火。
　　“知道。”钟森澜温声安抚似的凑近他的耳朵低低说出这两个字，跟火舌一般撩动舔红了林恩的耳朵。
　　林恩意识到自己的耳朵热得发烫，一颗火热的心脏也可怜地发抖。

　　李庆池正在洗澡，他宿舍只有四个人，三个回了家，只他一个留宿。
　　三个大男孩火速解决掉外卖，林恩一个人吃了两份鲜虾馄饨和半份捞面，李庆池两个人一直在聊天，他和李庆池没什么话好说，便自己在旁边专心玩手机，喝一杯冰可乐老久也没见底。
　　“吃不完扔了。”钟森澜回头对他说，抬手戳了戳可乐杯，杯身触手冰凉，他抬眼便看见林恩被冰饮冻红的湿亮的双唇，视线下意识在上面停留。
　　李庆池在旁边插话：“大晚上吃了那么多还喝可乐，晚上不用睡了。”
　　林恩说：“我又不困。要走了吗？不然赶不上地铁。……森澜？”
　　“嗯？哦，好，这就走……刚走神了……”
　　“不舒服吗？”林恩不疑有他，他向来最相信他的话。
　　钟森澜只好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喉咙有点痒。”
　　李庆池是个讲究人，说说笑笑送他们到楼梯口。林恩按捺不住好奇心，终于问出口：“师兄，你宿舍明明只有一个人，周末留宿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害怕的，你那么晚去搭地铁害怕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咯。”
　　李庆池边说边把垃圾递给钟森澜，钟森澜接过来，林恩站在他右边，他便用左手提着，“走了走了。”
　　林恩平日说话低声细语，温温柔柔，又是从小学琴到大，与他不熟悉的人对他的印象都是教养得体，典型的小暖男，其实这人骨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毛病。钟森澜知他性子冷淡，与人不同，最明显的就是秉性//爱洁。本来十八岁的大男孩不至于那心思细腻到这个地步，只是因为某天看书，得知同样爱洁的林黛玉，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林恩应该是身边的那个受照顾的角色，一切绅士之举便都给了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