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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阮沛冷冰冰的一席话,鸾心心里一凉。

      只觉从阮沛进屋的一刻起,这房间的氛围一时如火燎,转瞬又跌入冰窖般又硬又凉。

      鸾心内心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过意不去,可又言涩语滞,无言了一阵子,鸾心缓道:

      “王爷既是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沐浴吧。”

      鸾心见阮沛不答,转头一看,他竟倒在榻上,像是睡了过去。

      鸾心挪到榻边,瞧这厮紧闭双眼,气息平缓,似已熟睡,鸾心长呼一口气,静下心来,盯着阮沛的睡颜瞧了一阵子。

      阮沛似是有些黑了,眼下若有似无的黑影,让鸾心疑心这厮又伤了,她俯身仔细一看,原是这厮睫毛太长了,投放的阴影让人疑心。

      鸾心目光在他周身逡巡,领口,衣袖,哪儿沾染了半分旅人的仆仆风尘。

      鸾心甚至闻了意思若有似无的水仙香,这厮撒谎成瘾,方才一番不眠不休赶路的说辞,真没一个字可信!

      别说赶路了,这厮恐怕在若烟的水仙勾魂乡里都逍遥了好些时日了!

      鸾心一股气提到胸口想着怎么不留余地的戳穿他的谎言。

      那毫不遮掩的极怒的针扎一样的目光就跟阮沛睁开的黑眸子撞在了一起。

      鸾心把头一别,半干的发丝迅疾地从阮沛的脸上掠过,阮沛一把将鸾心揽了回来,按在了榻上,鸾心愤怒的挣扎着,那龇牙咧嘴的表情,看得阮沛不得不忍笑道:

      “为夫去见了岳丈大人。”

      鸾心立马就安静了。

      “想知道岳丈大人都说了什么吗?”

      鸾心不耐烦的一双怒目瞪他。

      “娘子一双妙目美死了,为夫心又酥又痒,我问你大,复又你问我答,如何?娘子不是爱讲买卖吗?绝不是亏本买卖。”

      阮沛见鸾心别过头仰卧着望着房梁,撩起鸾心的一缕头发,在指尖一绕,侧身盯着鸾心眼角,道:

      “娘子都不看着为夫?这可不是买卖人的作派。”

      阮沛见她还是一动不动。

      “岳丈大人留了为夫整三炷香时间,还曾留为夫用饭来着。”

      鸾心长呼一口气,半响慢慢地侧过身来,自己冷着脸看着阮沛一脸的笑,伸手扯过阮沛指尖的那缕头发。

      “这几日,可想过我?”

      阮沛低声呢喃,眼睛盯着鸾心眨也不眨。

      “没有!”

      鸾心闻言,心一动,脱口而出,眼神一闪而过的惊慌,却被阮沛逮个正着。

      鸾心见阮沛整个人都笑开了,不耐烦道:

      “父皇让户部签批后宫的私账,是为了查什么?是……是母后的事情吗?”

      “嗯,岳丈疑心南烟后宫当中尚存些许无妄谷旧人,让户部签批后宫私账,也是查出这些人的一个办法。”

      “即便母亲嫁到南烟的时候带了谷中人,陪嫁的宫人难道没有造册?父皇为什么需要动用这种办法才能查得出?”鸾心道。

      阮沛脸上挂着的笑还未曾淡去,不安分的手指又勾了鸾心一小撮头发,无赖道:

      “除了绯色蜜果,娘子还喜欢什么?”

      阮沛一脸认真的看着鸾心,将鸾心脸上一抹一抹的红晕一丝不漏的看在了眼里,心里似乎有一开热水快要沸了,他费劲儿又耐心的压着,不让它彻底煮开。

      “钱!很多很多的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贱妾琢磨着把每月上交王爷的纳银补上,还能敛点私财养老!”

      鸾心满眼的不耐烦的敷衍道。

      “该王爷回答我了。”

      鸾心见阮沛闻言不搭理她,用手指戳了戳他。

      “或许这些谷中旧人并非陪嫁,或早或晚的被安插进了南烟后宫呢?”

      鸾心闻言,起先是一惊,然后蹙眉道:

      “这算什么回答!”

      “岳丈大人唤为夫觐见,是有事吩咐,他老人家不提各种因缘,为夫又怎么敢问?娘子冰雪聪明,又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自己琢磨试试。还有娘子休要在敷衍为夫,不然规矩变了,娘子问一句,亲一口,为夫再答。”

      阮沛不坏好意地握住了鸾心手,又被甩开。

      “你还存了几分的心思在姓聂的身上?”

      阮沛瞧着鸾心的脸色变化,没瞧出半分她不爱聂云昭的端倪,心中的沸水就变成了冰水。

      鸾心再一次感叹阮沛将冷脸换上的速度,颇无奈地撇了撇嘴。

      心想这两个男人真奇怪,聂云昭是一句也不想提到阮沛,阮沛是恨不得句句都是聂云昭。

      “聂公子如今是臣妾的妹夫,南烟的驸马,臣妾该有的心思都有,不该也都没有。”

      “你这又叫什么回答!”

      阮沛不甘心的瞪了鸾心一眼,鸾心回敬了一个白眼。

      “那么今冬的木炭没有外销到映天的事,王爷总讲了吧。”

      “岳丈道,今冬木炭价势走高,炭商纳的税银较往年高了两成,南烟朝廷自然没有干涉的理由。”

      鸾心闻言,低了音量:

      “所以父皇的意思……”

      “所以,公主疑虑能消一层了罢,若皇上将公主远嫁映天是某种北境和南烟的某种交易,本王与公主成婚尚不足一年,这一年的木炭,岳丈总该看在本王这贤婿或者公主的份上痛痛快快销来映天才是,为夫觐见岳丈的当下,岳丈可是一句都不曾提到公主。”

      阮沛见鸾心若有所思地垂了眼帘,心里油然而生的怜惜让自己有了突入起来的不知所措忽然脱口而出道。

      “鸾心,如若有一个聪明绝顶,武功盖世,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腰缠万贯的男子带着你丢弃“夜鸾心”这三个字,去作纯粹的医女簌仙,你可愿意离开?”

      鸾心闻言,愣了半响,忍着笑道:

      “这男子谁啊?”

      “你见过的,邝满。”

      鸾心乐不可支的大笑出声,见阮沛若无其事的撇撇嘴,笑得越发厉害了,两手拍着枕头,似乎一日是不够她笑了。

      鸾心大意了,这遭尚且没笑够,就被阮沛压在了身下,两枚薄薄的唇片贴下来的瞬间,鸾心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后来鸾心闲来无事的时候琢磨过这个吻,实在是个非常不怎么样的吻。

      阮沛这厮虽阅女无数,可这接吻一门实在是表现拙劣。

      这吻虽然比上一枚血吻少了血腥气,可是两人的姿态着实难堪,两身相叠,不过须臾,可是那跳动的心脏,铿锵太过,鸾心一时分不清是她的心,还是邝满的心。

      直到阮沛试图伸舌头的时候被夜鸾心揪着耳朵拉到了一边。鸾心喘着粗气,侧耳一听:

      “夜鸾心,这话我不会再讲第二遍,过一阵就是除夕,除夕之后你若还当这是戏言,那这就是戏言”。

      -----------

      自那日鸾心不可思议地拧了阮沛耳朵之后,鸾心有心躲着他。

      这几日就蔫蔫儿的只是待在房间督促出尘将簌仙医馆的账簿整理了一下。

      东渌商队递给药房的单子,把掌柜下了一跳,小到药材大到成品的药丸药膏甚至外敷入浴的药制香料东渌的商队都要一并搬空的意思。

      掌柜觉得卖给东渌商队固然省事,可新的一批成品药被摆上柜台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若是断了老主顾的药,也是一桩麻烦,故而差人向鸾心讨主意。

      鸾心有些犹豫,这些老主顾可是鸾心多年来费心留下的,多是烟都的贵女,出手阔绰,尤其愿意将白银抛洒在这养生调理,护肤养发一门。

      贵女们的钱好铮,脾气却不好对付,若是断了她们的药,帮着采办的差事丫鬟的唾沫恐怕都会把药房给淹了。

      鸾心一缕思绪琢磨着出新药的速度,想着是不是多添些捣药的小厮,另一缕思绪就不由自主地又跑到了阮沛身上。

      想什么呢?

      比如,她现在的房间原本是阮沛在烟都的宿处,阮沛回来的头一晚,鸾心直等到两更天,预备了一大堆赶他去旁处睡的说辞,可是人家压根就没给她说的机会。

      自那日起阮沛就再没来过这个原本属于他的房间,那么这几日他都去哪儿了?

      晚上宿在何处?

      鸾心想到此处,死命掐了自己的一下。

      清醒点!夜鸾心,这是你该想的?

      鸾心急忙又将账本翻开,算了算如今捣药小厮的成本,思绪就又飘了出去……

      她竟然敢拧夫君的耳朵,之前竟然敢咬伤夫君的嘴角,江湖之人尚知一招一式不及脸,一拳一腿不伤颜。

      古往今来新婚不足一岁就接二连三往丈夫脸上招呼的女子恐怕真没几个。

      这要是寻常夫妻被邻里知晓,多事邻居报官状告她不守妇道,婆家一纸休书遣她回娘家也不无可能啊。

      鸾心想起她那婆婆素日一副把阮沛捧在手心当做心肝的样子,若是她知道如今儿妇拧了她儿子耳朵……

      鸾心一脑子胡思乱想,出尘见她好长时间不答话,伸手往鸾心眼前摆了摆。

      “公主,王爷遣人来传话了,请公主一同进晚膳呢。”

      这日的晚膳,阮沛吩咐摆在了阁楼西侧,用阮沛的话讲是整个群芳馆最妙的一处,仰观群星皓月,俯察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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