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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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高考前夕，齐父和齐母终于闹到了离婚的地步。他们似乎并不在意齐光到底是什么想法，也并不在意齐光是不是要高考。
家里吵着闹着，鸡飞狗跳。
争吵的内容无非是钱，房子和儿子。
齐光希望自己赶紧满十八岁，这样就不需要监护人了，也不需要被两个人推来推去，谁都不肯接受。
几乎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齐父和齐母在闹离婚。看向齐光的眼神中也带着若有若无的怜悯。
大晚上的，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吵，齐光实在是睡不着觉，出了门。
等从大街上溜达了一圈回到家，家里早已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争吵的声音。
从窗户望进去，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
齐光没带钥匙，穿得也是准备睡觉的背心和短裤，他索性蹲在楼梯口玩手机自带的小游戏。
手机屏幕的亮光吸引来了蚊子，把他的胳膊上和腿上叮了好几个包。
齐光突然有种无名的火气用了上来，他狠狠的踢了一脚墙，震下来两块墙皮。
“操！烦死了！”
“咔哒”一声，是门开了的声音。
陈正则的家门打开了。
“齐光？”
陈正则站在门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齐光语气不好的应了一声，“是我。”
“阿姨和叔叔好像都走了，你没带钥匙吗？”
“……”齐光沉默了一会儿，“没带。”
陈正则说：“来和我一起睡吧。”
齐光还是跟着陈正则进了家门。
“我可以在沙发上睡。”齐光说。
“沙发上睡不下。”陈正则说。
齐光借着外面的光亮扫了一眼，陈正则家的沙发很小，只能坐两个人的长度。
“和我一起睡吧。”陈正则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小毯子，上面画着两只可爱的小狗，“你盖这个可以吗？”
齐光点点头，“我都行。”
“这是干净的，一直没用过。”陈正则把毯子递给他。
“是你小时候用的吗？”齐光笑着问。
“嗯。”陈正则点点头，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还挺可爱的，两只小狗。”齐光夸赞了一句。
“不早了睡吧。”陈正则没接话，把床头的风扇打开了。
五月底的天气有些热，陈正则的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床头的电风扇。
陈正则的床只有一米二，是普通的单人床，两个人挤一挤，堪堪能挤下，但是有些热。
陈正则很细心的打开了风扇。
凉风拂过齐光的身子，让他很安心。
陈正则的闹钟是早上六点。
陈正则听到闹钟的时候很快就起床换好了校服。
齐光坐在床上，脑子还有些发懵。
陈正则问他：“你今天还去学校吗？”
齐光点点头，“去。”
“那你？”
齐光看看自己，也是，没有校服，没有书包，全身上下只带了一个手机。
他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但显然齐母和齐父都不接他的电话。
陈正则说：“你在我家等着吧，我可以帮你给老师请假。”
齐光笑了笑，“那你怎么给我请假？”
难道说自己没有带钥匙被锁到自己的家门外，父母还不接自己的电话？
“我就说你家里有事。”
“那老师追问你有什么事呢？”
“我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要给我请假的？”
陈正则皱着眉头，显然在思考齐光的反问。
齐光笑了笑，把小毯子叠好放在床头，“等我一下，我翻墙回去。”
陈母大概已经出门了。
陈正则背上自己的书包，锁了门站在窗户下看着齐光。
齐光唯一庆幸的是自家的房子没有装防盗网，让他这个没带钥匙的人有一条回家的路。
他从窗户翻了进去，洗脸，穿校服，背书包，五分钟后从大门出来了。
家里一片狼藉，齐光挑着能下脚的地方走了出来，没理会地上的玻璃碎片。
也不知道家里的玻璃杯还剩下几个。
9.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齐父和齐母终于离婚。法院的判决把齐光判给了父亲。
齐母没有一丝留恋的拎着包走了，齐父也经常不回家。整个夏天，齐光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高考分数下来的时候，齐光的成绩摸着一本的分数线。他给自己报了一个省外的大学，毕竟他根本不想留在这里，这里唯一让他留恋的，或许只有陈正则。
陈正则给了他一整个夏天的陪伴。
哪怕只是晚上亮起又准时熄灭的那盏灯。
陈正则的分数还不错，但不够他想去的军校，所以陈正则选择了入伍。
齐光问他为什么征兵入伍。
陈正则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想去，而且发工资。”
然后他们分别了整整七年。
有时候齐光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陈正则了，直到那天在大学的图书馆，他随手翻看《楚辞》。
里面有一句：“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正则：公正而有法则。
他才又想起来了陈正则。
他觉得印象中的陈正则和他的名字一样，正直，有原则。
大学毕业后，齐光留在外地闯荡一番。在外漂了两年，又回到了这个十八线小县城。
房子似乎显得更加破旧了。
家里也因为常年没有人而沉积了厚厚的灰尘。
齐父在他大二的时候重组了家庭，齐母过了一年也重组了家庭。
他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意义，但是他坐在房间里，看着陈正则房间的窗户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回来看看陈正则的。
10.
他回来后找了份朝九晚五的普通工作，在社区里当个普通职员。
盖盖章子，或者写份证明。
陈正则母亲工作的纺织厂两年前倒闭了，现在靠着在农村生活时的手艺做柿子醋。
早上七点准时出现在菜市场门口。
齐光借着工作的职务之便专门帮她找了个好摊位，陈母笑着说：“小齐是个好孩子。”
齐光笑了笑，“没事，我和陈正则关系好，你有事找我就行了。”
陈正则不在，他只是帮着照顾照顾，这样让他觉得很安心。
从高考分开后的第七个年头，陈正则复员转业回家。
原因是在执行任务时膝盖受了伤，没法执行高强度的训练任务。
执行什么任务，陈正则没说，只是带回来了一个二等功的奖章。
那天齐光并不知道陈正则回来了，等到晚上的时候，对面的那扇窗户亮起了灯，看着屋内走动的身影，齐光才知道陈正则回来了。
11.
社区新出台的政策，所有摊贩都要缴纳卫生费，齐光在社区内年龄最小，还是个男生，这个任务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把社区内的所有流动摊贩聚集点都跑一遍，一个摊位每天收卫生费五角钱。
齐光骑着自行车到菜市场门口时，卖柿子醋的摊位上不是陈母，而是陈正则。
“你回来了。”
“嗯。”
“昨天回来的？”
“嗯。”
“还走吗？”
陈正则摇了摇头，“不走了。”
齐光听到陈正则说不走了的时候，心里有些开心，脸上也带着笑意。
“那你以后呢？”
“受伤了，在家休养半年，然后去交警队。”陈正则说。
“嗯嗯，好。”齐光点点头，“我现在在社区，每天早上收收卫生费。”
“挺好的。”陈正则说，“吃早饭了吗？”
“没有。”
陈正则递给了他两个包子。
齐光蹲在陈正则卖柿子醋的摊位旁吃完了两个包子，眼眶有些酸涩。
那一瞬间，齐光好像觉得自己等待着这两个包子等了七年。
齐光吃完了两个包子，“你吃点什么？我给你买，菜市场里有一家的油条卖的不错。”
陈正则笑了笑，“这次，我是真的吃过了。”
“嗯？”齐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知道你会来，专门给你的。”陈正则说，“昨天我妈都告诉我了，说你回来这一年对她很照顾，每天早上都来这里帮她。”
“应该的，阿姨年纪也大了。”
之后的半年，有时候齐光带早点给陈正则，有时候陈正则会给齐光留两个包子。
然后等齐光吃完早点，两人就告别，齐光就骑着他的自行车去下一个流动摊贩聚集处。
齐光笑着开玩笑，“高中的时候，你这个纪律委员总是管着我，现在也是我管着你了，这片的流动摊贩都归我们社区管。”
陈正则淡淡的摇摇头，“以前都不算管着你。”
“怎么不算，总是扣我们班的班级量化。”齐光反驳。
“只有一次而已，你的头发太明显了，帽子根本挡不住。”陈正则解释。
“后来还不是都剃了。”
“嗯。”陈正则的脸上带了点笑意，似乎是想起来齐光当时的样子了。
齐光看着陈正则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以前可真够傻的。”
“没有，不傻的。”陈正则纠正他。
“怎么不傻，剃了之后我整整半年才留回原来的发型，太丑了。”
陈正则只是笑了笑，没有附和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