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21他的聘礼、终得所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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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宫。
天界政务本就繁多，现在还要筹备大婚，润玉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时，一只蓝色小鸟飞进了七政殿。它落在笔架上，歪头盯着润玉一动不动。
小鸟憨态可爱，忙碌但心情很好的润玉便想去摸它的头。谁知小鸟在他伸手的时候，非常大胆主动地跳上了润玉的手臂。
“润玉。”
叶昙的声音忽然响起。
润玉边抬头边说道，“叶儿你看这只鸟……”
可是殿内空无一人。
“叶儿？是你吗？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手上！”
——手上？
润玉再次望向小鸟，发现小鸟的眼睛竟然不时闪着金色的光芒。
“叶儿，你怎么附身在这只鸟儿身上？”
小鸟摇摇头，十分沮丧地回道，“我遇到了点麻烦，不知怎么办才好。”
“何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有没有去找药仙？”
“我就在药师宫，药仙也在我身边，可貌似他也束手无策，我就只能用这种办法通知你。”
润玉急切地问道，“你快用唤龙咒！我马上就来。”
“我试过了没用，哎呀你快点到药师宫来吧！”
“好，我立刻来。”
他说完，这只小鸟便恢复原状。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帝陛下，它立刻惊吓万分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润玉来到药师宫，门口的小童赶紧将他引入内院，同时他也看到了用虚衍扇严严实实遮着脑袋的叶昙。
“叶儿，发生什么事了？”
叶昙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扇子，而是用手指着一旁坐着的药仙。
药仙便起身应答，“小仙要先恭喜天帝陛下。少主腹中胎儿乃是龙族，而且很有可能和陛下一样，真身为水系应龙。”
本以为有紧急情况的润玉：？？？……！！！
“真的吗？！
他顷刻恍然大悟，“难怪唤龙咒会失效。因为腹中孩儿同为龙族，唤龙咒感应到它的存在，才会唤不来我。叶儿你……怎么还用折扇遮面？”
药仙又说道，“还是让小仙来解释吧。方才少主无意中动用了胎儿的天赋，导致母体被龙气萦绕，体表外现了一些龙族特征。小仙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只能让少主尽快请来陛下商量。”
“龙族特征？”
难怪叶儿不肯看自己，难道她……润玉望向叶昙拿着扇子那只手。手臂光滑柔腻，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
“你别怕，这、这应该只是暂时现象，很快就会没事的。你先放下扇子，让我看看你怎么了好不好？”
叶昙闷闷地说道，“我身上没什么，只是这脸……”
“我本是应龙，不管你显化出什么特征，我身上同样也有。这怎么能吓得到我？”
——这话着实有理。
叶昙稍微拿下一点扇子，露出一半乌黑眼睛。
“真不怕？”
“不会。”
“这是你说的。”
扇子慢慢拿开，叶昙那张脸便展现在润玉面前。
实话说，她的脸上并没有显化出特别狰狞的特征，只是在眼下至颧骨一带，各生出一条银色的细碎龙鳞。龙鳞俏皮地反射着阳光，显得异常闪烁耀眼。
“我怎么觉得，”润玉抚向叶昙的脸，痴痴说道，“你这样更好看了。”
叶昙：？？？
“……有吗？”
她转头看向药仙，药仙从善如流地点头。
“不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药仙贪生怕死、阿谀奉承？”
二人同时笑了，“不是。”
叶昙这才放下心来，“我本来还想等这些特征消失了再叫你来，但是等了好久都没有消散，我只能操控一只小鸟飞去璇玑宫通知你。”
“可赤睛魔蟒的魔力已被祛除，你怎么还能操控它们？”
她一噘嘴，“大概因为这孩子。”
药仙补充道，“小仙猜测，这孩子天生便有驭兽之本领。即使还未出生，也能反过来供母体使用自身天赋。将来必定大有所为，成就大事业！”
润玉捂着叶昙的双手，淡淡地说道，“我从未希求这孩子有大作为。只要它平平安安出生、健健康康成长就已足够。”
叶昙用力地回握住，“它很好，我也很好，我们都会很好的。”
她歪头在润玉手心蹭了蹭。说来也奇怪，这些龙鳞居然就这样被蹭掉——与其说是蹭掉，不如说是被擦掉了。
药仙走过来，端详叶昙的眼角。
“这不是实质长出来的鳞片，而是龙气显化而成。小仙猜，应该是因为陛下。”
“我？”
“陛下乃是孩子生父，也是龙族应龙，应该可以压制龙气外溢，或能驱散龙气外现特征。”
润玉竟然显得有些失望，“我还想再看几眼呢。叶儿若是一尾龙，定是天界最好看的小龙。”
“小龙？”叶昙一挑眉，“只是小龙？！”
“……大龙。”
——啧啧，这糟糕的形容词。
叶昙起身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走吧。看这时间也不早，我该回洛湘府了。润玉你璇玑宫应该还有事，不用多跑一趟送我。药仙也继续忙着吧。”
药仙躬身，“恭送少主。”
润玉本想跟着叶昙一同出门，药仙却叫住了他。
“陛下，小仙还有事要禀告。”
“你应该没有要紧事，报与不报、缓些再报亦可。”
“非也，”药仙意味深长地说道，“陛下所有政务加起来，都没有小仙要禀告的事情重要。”
润玉转身看向他，“那是何事？”
“少主腹中胎儿是水系应龙不假，上苍眷顾、天赋异禀也不假，但……”
“直说。”
“小仙能断定：这孩子，是个女孩儿。”
润玉平静答道，“对我来说，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陛下不在乎，但是天界不一定。请陛下谨记一点：少主体质特殊，今生能有孕已实属不易，命定如此切勿强求。”
“我当是何事，原来是这桩事。”他淡定地转身离去，“多此一举。”
药仙看着润玉的背影，露出一个复杂笑容。
——天界已百万年未出过女帝，没准他有生之年真能遇上一位。
*
魇兽跑进洛湘府，蹦蹦跳跳走到叶昙面前。叶昙摸了一把它的大头，它连连转了几个圈表示开新。
和它玩了一会儿，叶昙又继续看回那本《天界婚典》。
魇兽淘气完了，便乖巧地在她身边的空地躺下，没多久就开始小鸡啄米，最后直接肚皮朝天呼噜睡去。睡着睡着，一个梦珠被它吐了出来。
叶昙正好看书看累了，打算看别人的梦珠趁机休息一下……的想法却落空了。
那是一个蓝色梦珠，表示是曾真实发生的事情。
梦珠的主人是个妙龄少女，脚步轻盈地穿梭在茂林密树之间，她像是在找一个人，叫着那人的名字——
“廉晁，你在哪儿？你三翻四次逃了师父的修行，我早晚要告诉天帝陛下！”
“你去便是。你去跟我父亲告状，我就去找你爹爹告状。”
“我有什么把柄让你告状？”
“不嫁人，算不算把柄？最近来向你提亲的各路神魔鬼怪，都快把你们家的门槛给踏平了，你还是这样挑三拣四，成天往外跑，你爹要是知道了……”
“我可不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荼姚乃是六界唯一的凤凰族后裔，要嫁也要嫁最好的、嫁一个自己喜欢的。”
“好，你挑。挑到你凤凰毛都掉光了，还挑不到如意郎君，我就勉为其难把你娶了。”
“你想得美！别说现在我的灵力比你强，就连太微也快要赶上你了，你再这样下去，如何继承天帝之位呀？”
“傻凤凰，灵力高有什么用，我父帝灵力这么高，还不是永远打不过母神？”
“你就这般不思进取？”
廉晁巧夺寰谛凤翎，荼姚想抢回来。
“你还我！”
“你送我吧。”
“寰谛凤翎是我们凤族最重要的东西，你若是能够得到世界上最炫丽的东西，那我就送给你。”
“你这是诚心为难我。你明知道我天生不辨颜色。不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必然会双手奉上。”
“好，一言为定。”
场景一转，廉晁像是要去打仗。
他对荼姚说，“你等着，我定要打个胜仗给你看看，叫你以后再也不敢小看我！”
“你若真能得胜归来再说大话吧。”
画面变黑一段时间。梦珠也在这个时候，从纯净的蓝色变成了浑浊的黄色。
那是凯旋的天界大军，走在最前面的是廉晁。他身着铠甲、意气风发地疾步走来。
“荼姚，我终于打了胜仗回来了！这是我缴获的魔界顶级宝贝——琉璃宝珠，算不算你说的世界上最绚丽东西？”
苍老的荼姚眼含泪水答道，“是的，这就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年轻的廉晁又试探地问，“这下你可以嫁给我了吧？”
“我嫁，”荼姚颤抖着流泪接过琉璃宝珠，“你终于……回来娶我了。”
可就在下一刻，梦境碎了。
魇兽陡然被惊醒，它看着面无表情的叶昙，双股战战低下了头。刚才一直在睡觉，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叶昙情绪起伏这么大。
“你，”许久之后，叶昙沙哑地开口，“帮我做一件事。”
夜深了。
润玉处理完公务，照旧去景晏宫的静室向廉晁跪拜。一进房间，他发现画像面前供桌上的琉璃宝珠竟然不翼而飞。
这间静室外人绝不知情，那琉璃宝珠是谁拿走的……就只有她了。
不知道叶昙为什么突然拿走琉璃宝珠，出于关心和好奇，润玉便悄悄溜去了洛湘府。摸黑来到叶昙的小院，他看见叶昙这个时候还没有入睡，还很是落寞地侧趴在窗台，看着天上的月亮凝神想着什么。
在月光的映射下，叶昙的眼周甚至整张脸，都在闪闪发光。
——看来他不在的期间，叶儿又动用了孩子的力量。那问题就是，她做了什么。
“叶儿。”
润玉轻声呼唤着叶昙的名字，“我来了。”
叶昙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招着手让他过来。人一过去，她便趴伏在润玉的胸口静默不语。
近了看润玉才发现，这短短几步的工夫，龙鳞便已长到了叶昙的脖颈。
——怎么还没停？
润玉不便打断，只得抱着叶昙，试图帮她压制外溢的龙气。
一会儿之后，叶昙缓缓呼出一口气，疲惫地整个人靠在润玉身上。她说，“我让魇兽拿了琉璃宝珠，去给荼姚。”
“发生什么事？”
“我刚才看见了荼姚的梦珠。”
润玉回道，“和岳父有关吗？”
说着他忽然感觉胸口一阵湿润，便微低头看着叶昙的头顶。
叶昙流着泪说道，“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父亲。原来他除了黯然伤神，也会开怀大笑；除了一板正经，还会恶作剧戏耍；除了寡言少语，还会话痨戏谑……他说只要是荼姚想要的，他都会双手奉上。你说我还拿着琉璃宝珠干什么，不如圆了他的心愿吧。”
她渐渐稳定了情绪，“父亲所求，我已全部达成，想来他们也该情债两清了。若有下一世，我希望他们不要再相遇、不要再像这辈子纠葛伤害了。”
润玉亲吻她的发髻，“便就如你所愿。”
一阵不可察觉的金色法则荡漾开来——天帝诤言，必定实现。
几日后。
旭凤突然主动去洛湘府找叶昙，“母神听说大婚的消息，让我带你见她一面。”
即使耗费了好几日，这本厚重的《天界婚典》她还没看完。
“见我？干什么？”
“你要出嫁，母神大概是想教给你一些夫妻相处之道这种东西吧。”
“你觉得我需要吗？”她冷静地翻着下一页，“你和润玉相处的时间比我还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让人放心，你会心里没数？”
旭凤便答，“我知他秉性端正，也明你面面俱到，但母神想见你，你就去见见她吧。我看，她好像准备了东西要给你。”
叶昙玩味着放下手里厚厚的书，“她今非昔比，东西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一身深厚的修为皆渡给穗禾，手里的权势也早被一点点瓦解，紫方云宫的珍宝全部被派发。荼姚全身上下最值钱的，恐怕就是那串戴了许久的灵火珠。
不待旭凤说话，叶昙又说道，“再说，那些东西还能比寰谛凤翎珍贵？你去转告她，就说她的心意，早在二万千年就已传递出去。不管是之前收到的人，还是现任佩戴的人，都对她感念不尽。”
话说到这份上，旭凤只能答道，“这枚玉戒你不会放之任之吧？”
“不会。”
若是从前，这玉戒早就有多远，她便扔多远了，还等旭凤来过问？可现在，她只觉得护身法宝再来上几件也不嫌多。
“我总要为……多考虑。”
旭凤领会她未尽之意，也知自己劝不动她，只能沉默着离去。
*
这夜，润玉准时来了。
自从那晚过后，润玉怕叶昙又会偷用孩子的天赋做别的事情，导致第二天根本出了门、见不了人，于是决定每天都过来看看。
这可大大帮了叶昙一把。她实在看不进那本《天界婚典》，就让润玉帮着划记重点。
润玉却表示他划记不了，因为整本都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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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昙眼珠一转问道，“你是不是把这本书读得倒背如流？”
“……差不多。”
她振奋地笑了，“那不如大婚当日，我们换一下身份！我变成你的样子，坐在九霄云殿等新娘。你变成我的样子，把那些礼仪一丝不苟地做完？”
润玉：！！！
“这怎么行？！绝对不行。”
叶昙把一整本《天界婚典》拍到润玉胸前，“我要是出了错，你就去怪约礼司这些人吧。谁让他们闲的没事做，非要搞这么多名堂！我们在蛇山就简单轻松得多，迎亲、拜堂、行礼三个步骤一下子就做完了，皆大欢喜不是？”
“别这么心急，慢慢看……”
“不想看、看不进、看着烦！”
润玉没办法，只能再次担任叶昙的礼仪讲师，反复再三、掰开揉碎、叮咛嘱咐大婚当日的细节。虽然内容很详尽，但无奈叶昙有孕，晚上精力实在跟不上。听着听着，她向前一扑倒在润玉身上就睡着了。
“叶儿？”
叶昙睁开一丝眼缝，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嗯。”
润玉看着沉睡的叶昙，不由轻叹息。
“为夫会想办法的。”
——硬是不行的话，还有傀儡术不是？
过了几个晚上，叶昙左等右等润玉不到，还以为他临时有事不能来，结果润玉却异常兴奋地来了。
“娘子，为夫有样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润玉拿出一件轻薄且泛着鳞纹的软甲，“为夫看了那么多炼器的书籍，总算找到合适的材料、以及成熟的匠师，锻造出了这件软甲。你快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叶昙接过软甲感叹地说道，“居然轻若无物！这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
“你猜？”
她仔细打量着软甲上的花纹，“这个纹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下一刻叶昙猛然睁大眼睛，“难道这是你、你的……你不会把自己身上的龙鳞拔下来，才做成了这件软甲吧？”
“娘子聪慧，这的确是为夫的龙鳞，但不是为夫自己拔下来的。”
“那是……？”
润玉便答，“为夫受了天劫，原来身上的银色龙鳞尽数褪去，长出了金色龙鳞。于是我将那些脱落的银色龙鳞收集起来，委托太上老君炼制，时至今日才收到这成品。娘子可还喜欢？”
“老君也太厉害了。我以为他的丹炉只能炼兵器，原来还能炼这个吗？”
“正是。他还说此甲唤为劫鳞龙甲，堪为后天灵宝，穿之刀剑不入、水火不侵、万法无用，最适合娘子不过。”
叶昙好奇问道，“适合我？”
“当然，”润玉细心捋顺叶昙的鬓发，“娘子时常遇到意外状况，多一件护身法宝，为夫便能多多安心。”
“人家是技多不压身，我是法宝不嫌多。”
“看来，娘子很喜欢为夫的这件聘礼。”
“聘礼？”
“对。”润玉执起叶昙的双手，认真说道，“蛇山一行，为夫连聘礼都没来得及筹备，便和娘子匆忙成婚，实叫为夫汗颜。便借着这次机会，把聘礼郑重交予娘子。”
叶昙含笑望着润玉，“这应该只能称之为聘礼的……一部分。”
“一部分？那雪晶花或是逆鳞，也算是聘礼吗？”
“不是这个。你忘了那日你在洛湘府对我和爹娘说的话——润玉倾其所有，只有这应龙之身尚算珍贵，入得了小昙之眼。”
润玉在叶昙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错愕的神情。
她揪着润玉的衣领，拉低身形飞快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完完整整的聘礼，我早已收到了。”
润玉转惊为喜，“还能如此。”
“你此生只会是我的龙，后悔也没有用了。”
“怎么会后悔，简直是……三生有幸。”
随着婚帖的发放，远在上清天的越辰和他师父也来到了天界。
洛霖便问凰女怎么没有来。
越辰答，“凰女师叔听闻小师妹大婚消息，心中雀跃万分，无奈她正处于闭关后期，不便能贸然出关，遂托越辰转达她的祝贺。”
“至今日还没有出关，看来凰女要错过这一场盛典了。”
“师叔说她一出关，就会来天界拜访，届时再喝小师妹的喜酒。”
叶昙点头道，“当然可以。天界有的是酒，只要凰女师叔喝得完。”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时间来到大婚前夜，洛霖忽然找到了叶昙。
“小昙，明日便是你出嫁之日，为父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爹是要格外给我添嫁妆吗？”
“对。”洛霖拿出翊圣玄冰所制冰刃，“这是为父用半数修为炼造的，虽然比不上寒英凰珠或是寰谛凤翎，但也是为父一片心意，你随身带着吧。”
叶昙一皱眉，“半数修为所炼？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既承你唤一声爹，就要做一个爹该做之事。你为锦觅修改命格，耗损了半数仙寿，为父赠你一把冰刃又算得了什么。你听话收下吧。”
“……好吧，我收下。”
“乖孩子，你嫁给润玉，为父放心。有他在，世上无人敢欺你半分。”
叶昙哭笑不得，“我当了天后，谁还敢欺负我。”
“非也。就算润玉不是天帝，就算他只是一个散仙甚至是一介凡夫俗子，他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为父就是看出这一点，当初才会同意你签下那份天命婚书。如若不然，即使是太微也不能强迫我妥协。”
“谢谢爹关心，我一定会很好的。”
洛霖含泪摸着叶昙的脸颊，“那就好、那就好！”
*
今日的天界分外热闹。
因为来的客人太多，太巳仙人负责迎接贵客，邝露还要审查九霄云殿的布置，他们都比较忙碌，只和杜宏之父短暂交谈之后，便又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
杜宏父亲碰碰儿子的手臂，“儿子，你和百花仙主的事怎么样了？”
“露儿说她还小不着急，等晋了神再考虑也不迟。”
“原来以为你找的是太巳仙人的女儿，不成想竟是傍上未来花神。青出于蓝，为父甘拜下风！”
杜宏焦急回道，“爹！说什么。”
“我又没说错，你有空还是少看书、多修炼吧。别最后你还只是一个上仙，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
“……爹。”
“知道了，爹这不是在督促你上进嘛。”
杜宏想抓杜佳出来挡挡，转头却没看见她人，找了半天才发现她和琉璃混在一起。
这二人在穗禾身后说道，“还以为会先吃到穗禾公主的喜酒，没想到胧夜公主快人一步。”
琉璃接着道，“公主这么快大婚，我也是没想到。”
穗禾转身平静地看着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多谢关心。我与齐宣大婚，定会请二位观礼。”
“看样子这份贺礼才送出去，就要再准备一份了。琉璃，不如我们搭伙送份大的？”
“我觉得行。”
二人一合计，“就这么决定了！”
——算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闲散客官白衡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听见身边的座位有了响动，于是侧头一看。
“妹妹，你也来喝喜酒。”
白曦边坐边答，“如此盛会，我怎么能缺席呢？”
“也好，你顺便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仙君，也为自己多做打算。”
“你还说我？父王说你去花界相亲去了，怎么没见着你骗来一两个花仙？”
白衡眼神躲闪，“……花界的小仙子太单纯了，我下不去手。”
“呵，我看你是还记挂着那个惊鸿一面的仙子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找个新欢忘却旧爱很难吗？”
“你还说我，怎么没见着你找个新欢？”
“我这不是在找吗？你等着，我今天就找个给你看。”
“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互相较劲之后，白曦聊起了青丘的最新怪谈。
“你不知道咱们仓库发生了怪事，时不时地就会传出凄惨的哭声。大家都猜是不是在闹鬼。”
“你怕鬼？”
“我不怕，就是不清楚这哭声从何而来。”
“我看是仓库里什么地方漏了风，大家心里害怕就把风声听成了哭声。改天你让人把仓库四周巡查一遍，补上漏风的地方就没事了。”
“……那回头我让人试试。”
——可这哭声只在朔日（初一）出现，单纯漏风应该不会这么规律吧？不管了，再看吧。
九霄云殿的另一边是水族的场地。
九位水君互相寒暄着。新上任的洞庭水君看着十分年轻，此时正努力融入水君们的圈子。
“这位瞧着面生，应是新来的洞庭水君吧？”
他答道，“正是不才。”
“敢问如何称呼？”
“诸位唤我莲沼即可。甫一上任便遇如此盛会，小仙真是荣幸之至。”
南海水君看着他身边的女子问道，“这位想来就是水君的夫人吧？”
莲沼羞涩地回道，“乃是拙荆童谣。我二人成婚不久，今日我特意带她一起看看。”
“大小登科，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
——就是这二位名字有点耳熟，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真是老糊涂记不清了。
慎刑司的监察使落座在水君之后，虽然他们仙阶并不算高，但谁让他们是天后的直隶下属，水涨船高自然也有个席位可坐。
唐凡、曲灵、禹言三人经受着来自个方面的目光，背挺得笔直，生怕让人小看了他们。
唐凡小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坐在这里，原来进殿赴宴是这样的感觉呀。”
“怎么办我好紧张。糟糕，我的帽子好像歪了，要不要整理一下？”
禹言回道，“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只是让你们从旁观礼，怎么搞的像是你们要大婚。”
“……你还说，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坐姿？是不是腿麻了。”
“没有。”
曲灵笑了，“骗鬼。有本事你站起来给我看看。”
禹言一动脚，没反应。
“嘻嘻，还想骗我。”
不过也因为互相取笑，几人逐渐恢复平日的状态。
两个月前专程来领职的鎏英、暮辞，今日携带请帖再次来到这里。
鎏英艳羡地看着九霄云殿里美轮美奂的布景装饰，对身边的暮辞说道，“真是太好看了！将来大婚，我也想布置成这样。你说好不好？”
暮辞笑着点头，“你喜欢，想怎么样都可以。”
“那好，我们等一会问问是谁人在布景，好将她也请去给我们布景。”
问过好几个仙侍之后，他们得知是新上任的百花仙主邝露主持，于是找到忙里偷闲喝口水的她。
“不知百花仙主能否在数月后赶赴幽冥境，为我二人大婚布景？”
邝露端着笑容回道，“见过鎏英境主。小仙早前便奉准天后之命，培育一些新品种以贺二位婚讯。今日恰好境主在此，还请观赏这品茶花，若有未尽之处以便日及时修改。”
她手上一转，一株深红到发黑的茶花便现了形。
“此花名为墨川。花型圆润，花瓣墨黑，花香扑鼻，花期甚长，堪为幽冥境大婚之用。”
鎏英震惊地问道，“太美了，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花！多谢百花仙主……稍等，你刚才说是准天后所令？”
“正是。”邝露答道，“准天后可是非常挂心鎏英境主呢。”
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呼唤，邝露便一拱手道，“小仙还有事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仙主慢走。”
鎏英和暮辞坐回客席，相视一眼皆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人真让人既爱又恨。
洛湘府门前。
旭凤和越辰等人打过招呼，等待好一会儿才接到了临秀和沅缃静心打扮下，妆造格外明艳大气的叶昙。
她带着繁复的头冠，额间点缀银色的扇形花钿，唇上口脂比朱砂还要鲜艳，一身银色暗纹的曳地白色婚服，还不是真正的天后，却已有了十足的天后气势。
“二位神上，我和月下仙人前来迎亲。”
临秀抱住叶昙，“这才多久，我的小姑娘就要嫁人了，娘真的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爹、娘，感谢你们这么多年倾心倾力照顾叶昙。”
“傻孩子，”洛霖说道，“只要你平安喜乐，我们也就安心了。”
“是。”
旭凤插嘴道，“吉时快到了，各位也早些去九霄云殿吧。”
叶昙于是跟着旭凤，正式踏出洛湘府大门。
去九霄云殿的路上，旭凤借机支开青丝，边走边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送你什么样的新婚贺礼才最合适。”
“那你想到了送我什么好东西？”
旭凤却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缺，不管我送什么，都送不进你的心坎。后来我就琢磨着，如果不能送你，那要不就送给你和大哥未出世的孩子一份礼物吧。”
几人身后的修魄看了他一眼。
——这人莫不是要当众自刎？！
此刻的修魄算是洛湘府‘陪嫁’，护送叶昙至九霄云殿。一同陪着叶昙的，还有他们从翼缈洲接到天界的阿大。他说蛇山快重好了，再过些日子就能恢复昔日样貌。叶昙眼里挂泪笑着表示，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贺礼。
话说回来，叶昙接着旭凤的话回道，“是什么？”
旭凤却惆怅地答，“自古权势最迷人眼。”
那一日，旭凤无意看到了慎刑司的唐凡监察使，给叶昙送来的废帝太微罪状书集。趁二人交谈之际，他翻开了最上面那一本，撞入眼帘的便是——
约两万年前，废帝太微联合魔界（今幽冥境）固城王，在忘川河边设陷伏击大皇子（即仁德天王），成功夺取太子之位……
原来父帝为坐上天帝之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大哥赶尽杀绝。
“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在我们身上重演，更不希望我们的下一辈也走上这条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一定会是天底下最乖巧懂事的孩子，天界由她来支撑应已足够。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用我的一生来保护她。”
叶昙的眼睛慢慢睁大。
“旭凤发誓，此生永不娶妻、纳妾、生子、收徒，只效忠天帝天后所诞后人。”他的声音忽然拔高，“这就是我送给未出世孩子的礼物。”
“你疯了？！就算你想保护我们也不必拿这个……”
“我没疯，”旭凤冷静答道，“我清醒得很。有些事情在我身上终结，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是天界火神，他是天帝胞弟，但他也是鸟族中人，也是很多人尽忠的对象。他不想有一日，仅剩的家人会猜疑，然后厌他、恨他、弃他、甚至杀他。那才是真正的穷其一生、一无所有，而解决的办法有且只有这样一个。
“从前你们一直在照拂我，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们。”
叶昙被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贺礼完全出乎她意料。
“旭凤……”
他打断叶昙的话，“九霄云殿就在前面。历劫三世，这次我终于能亲眼看着你出嫁了。”
顺着旭凤的视线，她看见了在殿外的润玉。
“是的，义父。”
叶昙拾级款款走来，等候许久的润玉禁不住搓起了手指。谁人想到，看着镇定十足的天帝，此刻紧张万分。他向叶昙伸出双手，眼里似有波光摇曳。
“到我这里来——我的妻子。”
殿上密密麻麻坐着一众神仙，所有人都看向两位新人进殿，因此没人注意到地处隐秘角落，却能将整个大殿尽收眼底的荼姚。她手里紧抓一样东西，流着泪喃喃地说道，“廉晁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今日出嫁了。”
半空飘下无数艳红的花瓣，垂落在地毯上、拖地裙摆上。但很快就有轻透的蝴蝶，将裙摆上的大红花瓣衔走，维持婚服的整体纯白。
所有朝臣起身，向润玉和叶昙恭恭敬敬行礼。
“……参见天帝陛下，参见天后娘娘。”
二人一同走上宝座，相视一笑齐齐回道——
“诸卿平身。”
后记：
次年夏至，叶昙诞长女澄霄，真身为水系应龙；（取自‘澄霄一色，万里云平’）
二百年后，叶昙诞长子十安，真身为木系雷龙；（取自‘十方之地，皆得平安’）
三千年后，叶昙诞次子泽其，真身为水系雪花，延入仁德天王谱下；（取自‘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五千年后，澄霄被册为帝姬；
一万年后，润玉禅位，澄霄成年称帝，尊润玉和叶昙为昭朗帝君、万应圣母，二人离开天界不知所踪；洛霖、临秀陆续卸职回归上清天，锦觅在外修行；十安出任风神、泽其出任水神；荼姚、太微相继离世，穗禾出任火神，旭凤受封天王；（取自‘昭昭日月、朗朗乾坤；有求必应、万试万灵’）
四十万年后，润玉和叶昙一同陨世，天界大恸。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第122章 121他的聘礼、终得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