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材之护姐狂魔》洺河滔滔

1、第一章 出家（上）

　　大梁国，首都江云城。
　　腊月的京城，北风潇潇，雪花纷扬。
　　“近日送来的炭怎么如此呛人？你们这些奴才，是不是越来越不拿我们三小姐当正经主子看待？”
　　巧芸叉着腰、双目赤红，与送炭的下人对峙。
　　“你也不用在这跟咱耍威风，谁不知道三小姐是修炼废材？”
　　那婢子鼻孔朝天，立刻劈头盖脸的骂将回去。
　　直把巧芸骂得面色铁青，娇叱一声，“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扑将上去，与那婢子厮打起来。
　　四周站了好些围观的仆从，在低声议论交谈，“快瞧三小姐的婢子巧芸，和送炭的婢女打起来了。”
　　“刚刚我偷偷瞄了一眼，送来的炭确实不像话。那种炭虽然勉强可算是上等，却也不是家里小姐们用的惯的，小姐们可受不得任何一点呛人的烟雾。”一个小厮压低声音跟同伴交流。
　　“那又如何？”
　　另一个小厮，嗤笑一声，
　　“我大梁以武道立国，速来强者为尊。而我们三小姐呢？居然是个武道废材，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还好只是个庶女，否则真是丢尽了国公爷的脸。”接着便有各种叽叽喳喳的附和声。
　　“这巧芸倒是好生生猛，还能和这送炭的婢子厮打。
　　倘若换作她的主子，以三小姐不能修炼的体质，很可能连这个稍微有点修为的婢女都打不过，哈哈哈。”
　　逐渐的人们话题的焦点转移到对三小姐的讽刺和说笑上面。
　　有机会嘲讽主子，对这些仆从们来说真是有种莫名的陶醉感。
　　“别胡说八道，主子怎么可能和下人厮打？被传到主子们的耳朵里，我们随意编排家里的小姐，吃不了兜着走。”
　　年长些的仆从阻止了更加不堪的嘲讽。
　　仆从们也都知道分寸，说笑几句就算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那送炭的婢子一样，大庭广众的喊出来招惹是非。
　　毕竟这个府邸姓慕容，再废材的小姐也是国公爷的亲闺女。
　　巧芸和那婢子还在厮打，看客虽然不少，却并没有多少人拦着。
　　两个人鼻青脸肿，发髻扯散了大半，衣领都拽开了不少。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一个清丽的少女出言喝止。
　　少女年纪约莫十六七岁，身形瘦削。
　　乍看起来，像是个刚刚懂事的小丫头。
　　穿着一身料子陈旧的窄袖衣衫，干净利落，比一般的宽衣大袖方便坐卧行走。
　　“三小姐。”
　　厮打在一处的两人，立刻被众人分开。
　　那出言不逊的婢子心里有些忐忑。
　　原以为三小姐经常被留在私塾受罚，不会太早回来，她才说了些难听的话。
　　往常其他婢子其实对三小姐也很轻慢，但像她这样被现场抓包还是第一次。
　　再不受重视的主子依旧是主子，容不得他们这些下人摧辱。
　　围观的仆从面色也都有些紧张，却没有面对其他主子的诚惶诚恐。
　　“你是哪里的婢子？”
　　“回三小姐的话，婢子是采买处的下人，被派来专门给各个小院送炭。”那婢子早不复刚才的嚣张，略显局促的回应少女的话。
　　“这么说，最近的炭都是你送来的？”慕容霓裳斜睨炭筐。
　　“这……每个月各院的主子都会事先派人去挑选最上好的木炭，剩下的这些已经是品质最好的。”
　　那婢子颤颤巍巍，舌头打结，也不忘推卸责任。
　　“镇国公岁俸纹银数百两，每月的俸银大部分拨给了采买处，如今竟是连我院子里的用度都以次充好，我不得不怀疑每月的银两都去了何处。”
　　慕容霓裳的步步紧逼让那婢子寒风里浸透了满身汗水。
　　掌管采买的肥差，怎么可能没有贪墨，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差事也都各有好处，若是一个炭被克扣就得罪主事。
　　她估计不用在府里混了。
　　而且家主可不知道这些，账也经不起细查。
　　莫名强悍的气势压在那婢子周身，那婢子明显败下阵来，伏地跪拜，“奴婢知道错了，奴婢马上送最好的炭过来。”
　　慕容霓裳睨了那婢子一眼，然后不再言语。
　　那婢子立刻识趣的逃也似的跑了。
　　“小姐，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巧芸还在喘粗气，睁着红红的兔子眼看起来分外可爱。
　　“小姐，这府上下人如此刁难我们，奴婢替您委屈。”说完豆大的泪珠滚落。
　　“巧芸，不必计较这些。”慕容霓裳想了想，“我明日就要去江云书院读书了，沐雅姐姐来过吗？”
　　“大小姐今天晨光熹微就出门采购远行的必需品，明日就要被老爷送去万里之外的威麟学府了。”
　　“威麟学府，与小姐您的江云书院，一个万里之遥，一个近在咫尺，说明老爷还是更心疼小姐您的，不忍您远行。”
　　慕容霓裳扶了扶额头，南康郡的威麟学府是东土四大顶尖帝国联合所建的高等武道学府。
　　而江云书院只不过勉强算得上是京畿周围的二流书院。
　　也只有巧芸这个傻丫头，会以为是镇国公那个便宜父亲对自己的偏爱。
　　她，练霓裳，名字是前世喜欢白发魔女传的老爹取的。
　　奈何刚满二十，就被匪徒逼迫跳海身亡。
　　然后，便穿越到了这里，成了慕容霓裳。
　　母亲早亡，自己是个庶女，还是个武道废材。父亲却子女众多，兄弟姊妹们个个根骨奇佳，显然是个天生被人欺负的倒霉蛋是也。
　　“老爷还惦记小姐，小姐去跟老爷说，只要老爷发话，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巧芸憧憬的说着。
　　如果便宜父亲真的有心，现在就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这句话慕容霓裳不想说出来，烂在肚子里。
　　“不对，父亲怎么忽然要送沐雅姐姐去威麟学府？”慕容霓裳陡然停下脚步。
　　若是早有打算，事先不可能没有任何风声。
　　显然是仓促的决定，这可完全不像父亲往日的作风。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沐雅姐姐非走不可。
　　慕容霓裳托腮思考，镇国公慕容勖，短短几月接触，为人极有城府，很少去做多余的安排。
　　究竟因为什么，让大姐远走威麟学府，慕容霓裳一时猜想不到。
　　摇了摇头，将思绪从大脑里挥走。
　　“小姐一会儿新的炭送来了，我们去练习茶艺吧。”巧芸还在一边说着。
　　慕容霓裳走了几步，骤然止步：不行，自己心绪难安，一定要找父亲问个清楚。
　　“巧芸，去厨房给小姐我拿份酱牛肉。”
　　支开巧芸，慕容霓裳往镇国公日常处理公务的院落走去，没想到竟然被两个小厮拦下。
　　无奈她只好原路返回。
　　只是，他趁两个小厮没注意，在他们的视线盲区，拐进了院落侧面的外墙。
　　一个纵身翻墙而入，本以为院落内还会有人守着，没想到竟然没人。
　　运用前世的技能，慕容霓裳成功潜行。
　　前世的练霓裳是个神偷，从日常物品的偷盗到国际惯犯，从现实物品的偷盗到国家网络防火墙的入侵，从商业机密的获取到国家机密偷窃，无一不是老爸的言传身教。
　　最后终于被多国联合部队围攻在公海，跳海而亡。
　　凌波微步般一路潜行，终于听到两个激烈争执的声音。
　　“慕容勖，你真的要牺牲亲生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吗？”一个怨怼的女声透着窗户传出。
　　“我又能怎么办？”慕容勖叹了口气，幽幽道，“皇帝忌惮我慕容家，有意我们家与皇族靖王联姻。”
　　“那靖王世子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我们的女儿如何受得住这般折辱。”那女声声音嘶哑，显然之前哭过很久。
　　忽然哭声有些停滞,“不如.......”女音有些迟疑。
　　“不可。”慕容勖显然知道她想说什么，“霓裳是义弟的独女，绝不可让她代替我的两个女儿受苦。”
　　不待女声回应，慕容勖接着说道，“他父亲当年与我情同手足，我故意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就是想她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生活，远离权利中心，更加远离曾害死她父母双亲的皇权。”
　　慕容霓裳闻听此言瞳孔猛缩，内心震撼久久无法平静。心中暗道：竟是如此！
　　不用多做猜想，屋里的两人应该是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夫人刘氏依旧不肯死心，唤了声，“老爷！咱们将她养大成人......”
　　“行了，我累了，你出去吧。”镇国公决绝的打断道。
　　眼见谈话显然不会再继续下去，回过神来的慕容霓裳，又凌波微步般离开窗边，藏在一棵老树下。
　　看着镇国公正房夫人心有不甘的走出处理公务的书房，慕容霓裳神情复杂，眼神闪烁片刻后，重归于平静。
　　悄无声息得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看这种事态，即使去江云书院也并不安全。”
　　只是慕容霓裳隐约中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也很难顺利解决。
　　但是，以慕容勖的城府，除了分别送走两个女儿之外，以及安排好原本就远在问道院的次女，多半还有其他后招。
　　回去的路上，慕容霓裳淡定的看着一个个对自己这个废材小姐施礼的下人，那些无一不透漏着轻慢的神态。
　　她目光古井无波，毫不在意这些，悠然走回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