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独中）》木语七七

2、-2- 1930

　　上司将厚厚的几张报纸扔在王耀面前的桌子上，略带责备的质问他，不是跟你说过要和德.国搞好关系吗？！

　　“德日《□□.产.国.际.协.定》成功签订”，并不陌生的外国文字印在些许发灰的纸上，显得有些许苍凉，或者只是对上司来说的。

　　王耀抚过那张报纸，唇边却挟着苦涩的微笑。

　　意料之中的发展，不是吗？

　　===

　　犹记得还是几年前的事情，路德维希邀请王耀去慕尼黑旅行，该说天公不作美还是什么的，他刚到的第一天便下起倾盆大雨，浇的王耀一个透心凉。

　　金发青年难得浪漫，将大衣解开环住这纤细的东方少年，满意的看见他通红着脸颊默默窝在自己怀里，只留着小脑袋在外面充满好奇的张望着陌生的地方。

　　雨中漫步虽然别有风味，但考虑到这小客人的体质，路德维希决定等雨停再走。两人就这么站在站台，不管他人侧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耀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喃喃般说道，上次送你走时也下雨。

　　是啊，怎么了？路德低头问道。

　　不……没什么。王耀垂下眼眸，他也不愿承认自己迷信，但是在他眼里，下雨总不会出什么好事，当年本田菊背叛他的时候，也下了一夜的雨……

　　瞧见王耀发愣，路德轻拍了拍他的头，说雨小了，咱们走吧。

　　王耀很想抗议，自己比他大多了，怎么能让他拍头？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只是挣脱他的外套，固执的走在一边。

　　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路德显得一脸无辜，不过还是把大衣脱下披在了王耀的身上，然后不等他推脱便拉起他的手大步流星的走了起来。

　　王耀两颊微红，倒也不多做抵抗，只是任由男人在前面牵着自己的手。他偷偷的将衣服凑近鼻子，围绕自己的是干净又温暖的味道，他的脸更红了，并且浮现出连自己也没注意的笑意。

　　其实他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忘了什么是爱情。

　　路德、路德，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不自觉的紧握两人相连的双手。

　　路德，你说，我们这是爱情吗？

　　===

　　王耀仰起头看着面前高大的双塔建筑，绿色的圆顶据说是最时髦的建筑风格。

　　慕尼黑大教堂。

　　哥特式建筑已完全过去，路德说这是从意.大利传过来的新型风格，即文艺复兴风格。不过王耀完全听不懂，只知道这是完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文化背景，不知怎么好像突然将他和路德维希推得好远。

　　后来路德又说，教堂除了做礼拜以外，还是见证两人爱情的地方。

　　王耀歪着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只见高大的男人突然将自己抱到面前的台阶上，然后仰视着他。

　　耀，我从不否认自己顽固又无趣，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金发青年一边说，一边将少年的右手抬起低头亲吻。我爱你，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王耀两颊通红，不自觉的便将手抽了回来，皱着眉头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在说什么呐！

　　路德维希没有辩解，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刚才举起的右手还冲着他的方向没有放下。

　　我说……我爱你。认真的眼神，温柔的话语，路德看着他又一次重复。

　　王耀不知所措，眼神逃避，小说咕哝抗议，却在男人坚定的目光中终于败下阵来。

　　哼……这都是为了国家利益……那小小的黑发少年作势强硬的说，可是绯红的双颊早已透漏了他的羞意。

　　路德维希笑了，抱住眼前人的腰，热情的献出自己的吻。

　　我想我们在一起。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可只是转眼的功夫，当初那个跟自己许下诺言的人就已经离去。

　　路德，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

　　===

　　耀，你不能完全责怪我。难道我就没有为了你们的关系作出努力吗？我不是也参与了中.日战争的调停吗！

　　你不能一味的只把本田菊当坏人，我觉得他……

　　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采取中立态度，也是为了人民……

　　不要胡闹了，你是国家啊！有点身为国家的样子好不好！

　　你还说我？怎么，难道你没有因为这次战争打算增进和苏.联的关系吗？！看你上次见到他的样子，怎么从没见过你对我笑得这么灿烂？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从此各不相干！

　　王耀跌坐在地上，藤椅就在身旁，可是他完全使不出力气。胸口像堵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

　　恋爱中，你的任性，会被理解成一种撒娇，但一旦两人关系破裂，那就变成一种无理取闹。

　　他是不是真的很任性？

　　因为路德和完全不相干的人签订了什么三国轴心协议，所以自己一直在赌气。

　　他不喜欢路德看那个费里西安诺的样子，他对他那么照顾，让他觉得害怕，让他觉得不安定。

　　如果没有加入盟军阵营就好了，如果不对他宣战，他就不会这么生气。王耀将脸埋在双膝之间，眉眼充满了悲哀的神色，什么时候自己的感情变得这么卑微？这么可怜让人不忍目睹。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时光如同一条悄无声息的洪流，淹没了他们，还有那无奈的爱意。

　　只是没想到放开手的居然是他。当初说要在一起的不也是他吗？自己早就遍体鳞伤，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不要来招惹他，也不至于这么痛苦。

　　开始的时候，王耀就知道，他们的故事总会有终结。只是从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仅有短短二十年。

　　他仰起头，用手捂住眼睛，只觉得十分干涩。他哭不出来，眼泪却在心底流成了河。

　　他最后也只能笑着说，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会妄想爱情。只是所幸，他和他之间的一切，或许并不是真的爱情也说不定。

　　他还记得，当年那个一脸质朴的青年为自己剥茶叶蛋的情形。王耀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天，男人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然后他别扭的把手搭在他的大手上。

　　可惜他们的故事，却早已在那个温暖的黄昏，尘埃落定。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