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三千凡花

25、第 25 章

　　“想尼玛。”陶修骂道。
　　袁池垂首，没有作声。
　　“怎么不说了？”陶修很难得见袁池这副样子，看起来还有三分可怜。
　　“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是吗？”陶修想了想，决定从头说起：“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说话？”
　　袁池捏着指关节，面色沉郁。
　　“又不想说了？”陶修也不爽，你骗老子这么多年。
　　“因为……”袁池语气发冷：“我妈不让我说……”
　　陶修觉得这个借口简直烂透了，他拿起枕头朝袁池面门上砸：“放屁！你妈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你！”袁池握紧拳头，气的唇角抽搐。
　　“算了，爱说不说。”陶修感觉很累，忽然不想知道了。
　　“好，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就告诉你，”袁池冷笑着：“你说的对，我妈确实经常让我去死，我也想死过，只是每次都被救回来了，我不怕死，但我真的受够了那种折磨，你知道被抢救无数次的滋味吗？你知道那些药物对我的身体产生多大的伤害吗？”
　　袁池心中腾起无尽的怒火，他凶狠的脸逐渐变得扭曲，声音也由低到高，直至怒吼。
　　陶修一脸错愕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对不起。”
　　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如此残忍对待自己的孩子，传说中的后妈也不过如此啊，陶修一度怀疑袁池不是亲生的，可是他与袁池的妈妈有过一面之缘，他们母子两实在是太像了，那好看的眼睛，还有那呈“M”型的薄唇，简直一模一样。
　　“小修！”袁池内心的防线瞬间崩塌，愤怒痛苦与仇恨都化作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委屈，他抱着陶修的肩膀，扑在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陶修心疼地摸着他柔软的发，明明应该是个阳光温柔的人，怎会受如此大的伤害。
　　无论是袁池的妈妈，抑或是自己，都对不起他，陶修想着。
　　“你妈怎么能这么狠心呢？”陶修也跟着落泪，他原以为自己无父无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孩子，没想到有妈妈的袁池比自己更可怜。
　　“因为我害死了我爸爸。”袁池哑着嗓子说道：“我爸我妈非常相爱，我是意外生的，那天周末我非要在路边摊吃麻辣烫，结果看到几个混混吃了东西不给钱，老板问他们要，他们还不认帐，所有人都不敢仗义执言，只有我这个傻子指出来……”
　　袁池感觉胸闷心悸，他难受地说不下去了。
　　“别说了好不好，我不想听了。”陶修心疼地拍了拍袁池的后背。
　　“让我说完可能心里就好受点。”袁池断断续续说道：“那伙人被我激怒了，掏出刀子冲了过来，是我爸爸挡在我身前……他死了……从此以后，我妈就恨我恨到骨子里，她……再也不让我在外面讲话，否则……否则就用针生生地缝我的嘴……那一年我12岁，被缝了几次以后我便再也不敢说了……”
　　“怎么这么残忍！你没错！”陶修激动地跟着掉眼泪，若不是袁池声泪俱下地说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面相温柔漂亮的女人这般可怕地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应该反抗的，你这个傻瓜……”陶修捧起袁池的脸，无比心痛。
　　“我有什么脸反抗……我爸确实是被我害死的……”袁池抓着陶修的手，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我只想忏悔……”
　　陶修想起袁池满身的伤痕，以及他手腕上的一道道口子，十年前就有，那时候也是自己无意发现的，当时袁池一脸吃人的表情，至今难受，难怪袁池在大夏天总是长衣长裤，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两人相拥在一起痛哭着，谁也没憋住。
　　“你知道吗，那一年要不是碰到你，我就从教学楼跳下去了……”
　　“好了……我们不说了好不好……不说了……” 陶修哭道。
　　“嗯……”袁池忽然豁然开朗，这么多年的心结似乎已经解开了，原来找人诉说这么舒畅，要是当年自己能够勇敢一点，或许怀里的这个人早就属于自己了，也不必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白遭了那么多罪。
　　“池……”陶修小心翼翼地问：“可以给我弄点吃的吗？我好饿……”
　　这一天下来，悲愤交加，又没吃中午饭，陶修饿的不行，无奈自己又不怎么会做饭。
　　用陈旭的话来说，陶修煮的饭菜，狗都不吃。
　　倒也没那么夸张，至少能吃，陶修认为，但是袁池手艺那么好，自己就不献丑了，实在是羞耻。
　　袁池悲伤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散，这个没心没肺竟然让自己去弄吃的？
　　不过自己爱的人，哭着也要宠不是，袁池挤出一抹笑，好脾气的站起身：“好好好，我马上去。”
　　“快去吧，谢谢。”陶修也是饱含深情地看着袁池：“亲爱的。”
　　袁池被哄的心花怒放，恨不得钻进被窝，抱着人再温存一番，但是一想到陶修这弱不经风的身体，他生生忍住了。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把床头柜上的一沓纸带走，这一举动怎么可能逃过陶修的眼睛，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待袁池下楼了，他急匆匆地打开隔壁房间的门，那是袁池的书房。
　　屋子里的陈列都很整齐，东西也不多，也是，袁池住的时间也不长，陶修随意翻了翻，没什么特别的。
　　大概真的是我想多了，或许袁池只是随便应付我一下，并没有什么秘密，陶修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但是人的好奇心还是非常大，他的目光停留在书桌下边的柜子里。
　　好家伙还上了锁，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陶修将自己身上的钥匙扣掰开，从中取出一根小弹簧掰了掰，然后插进钥匙孔，他紧张地转动着，随着轻轻一声“卡擦”，钥匙打开了。
　　这种垃圾锁也就糊弄老实人，陶修得意地笑了笑。
　　拉开抽屉，里边满满当当都是药物。
　　陶修饮下漏了一拍，恐惧感油然而生，莫不是袁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禁不住发冷僵直。
　　舍曲林，碳酸锂，阿美宁，黛力新，氟西汀……
　　陶修翻看着药物，一边拿着手机一个个地查，看着那一行行字，陶修无力地垂下手，手机摔在地板上。
　　“袁池……”陶修忍不住捶打着书桌，眼泪无声地流。
　　“小修，吃饭啦。”袁池的脚步声渐近：“人呢？”
　　“我在这边房里。”陶修抬起头，冲着门外边喊道。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袁池推门而入。
　　“池。”陶修喊道。
　　“嗯？”袁池挑了挑眉：“怎么啦？”
　　陶修抹了抹眼泪，随即张开双臂：“抱。”
　　袁池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顺从地走过来，紧紧抱着陶修，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又哭了。”
　　“哭你是煞笔啊。”陶修嗔道。
　　“是是是，你骂的对，骂完了可以跟我去吃饭了吗？”
　　“你的病现在好了吗？我都知道了。”陶修抓着袁池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你？”袁池松开手，目光落在书桌下的箱子上，果然，锁被打开了。
　　好你个陶修，想不到你还有这技术，袁池哭笑不得。
　　“没事了，别担心，我已经好了，你就是我的药。”袁池也不恼，只要陶修待在他身边，他觉得天塌下来也就那么回事，这么多年支撑他走出来的动力就是陶修了，也只有他了。
　　“所以，你说的那个金主任的弟弟就是你的心理医生吗？”
　　袁池给气的没脾气了，他原本还以为陶修只是单纯关心自己，看来是自作多情了，原来这个家伙心里还藏着一缸醋呢。
　　不过这事也好像没必要骗陶修了，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被怀疑。
　　“嗯，我们七八年前认识的，这些年陆陆续续找他看了很多次病，后来我们熟了，就成了朋友，再后来他就向我推荐他哥来我们医院上班，就这么简单，没别的。”
　　“你们医院？”陶修仿佛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那天不是否认了吗？”
　　“也没什么，我占点股份。”袁池揉了揉陶修的脑袋：“你问题真多！”
　　“哟哟哟，”陶修撇了撇嘴：“生病了还能赚这么多钱，真是厉害哦，给你点赞。”
　　“你好幼稚。”袁池将箱子锁好，没好气地说道：“明天我就把它扔了。”
　　陶修还是不放心地看着袁池：“你吃那么多药真的没事吗？我怕你伤了身体，这些药很多都有副作用的。”
　　袁池捏了捏陶修的鼻子，笑道：“当然有啊，比如氟西汀，吃完效果不错，就是碰到热的东西身体就起疹子，大片大片的，不过一会就没了，像舍曲林这种，倒是没什么副作用，不过啊，效果不太好，还有……”
　　“好了，别说了。”陶修听的心里一阵阵难受。
　　“怎么？你是不是更心疼我了？”袁池故作轻松地笑着：“以后对我好点，知道吗。”
　　“怎么个好法？”陶修眨巴着眼睛，一脸纯良。
　　“比如……”袁池凑到陶修脖颈处亲了亲：“在床上放开点……”
　　“你妹的，狗改不了吃屎。”陶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对啊，我就是狗，汪汪汪！”袁池厚颜无耻地说道：“我就喜欢吃你这坨屎。”
　　“你简直了，你是魔鬼，呕！”
　　“别跑啊，吃饭了。”袁池抓着陶修，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不由分说把人抱起来就走。
　　“我会走，你给我放下。”陶修又羞又气，他晃着两条腿挣扎。
　　“你要是再乱动，我就忍不住把你压床上来一p，你信不信？”袁池语气略凶残。
　　妈的，算你狠，陶修果然怂了，安安静静地盯着袁池。
　　“好了，快吃吧。”袁池搬过凳子，就在卧室里的小桌子前开吃了。
　　陶修也不示弱，他端起碗大块朵颐。
　　“小修，”袁池打了个饱嗝：“我有个问题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陶修还没吃饱，他潜意识觉得袁池肯定没好事，他头也不抬地拒绝了：“那就别问了，我不回答。”
　　嘿，这该死的求知欲，袁池偏不，他任性地往陶修身边挤：“不，我要问，你不说我就黏着你。”
　　“你真不要脸，服了！”陶修在死缠烂打方面绝对不是袁池的对手，他无奈地退让：“有话快问！”
　　“那个……”袁池嘿嘿笑了两声，陶修一身鸡皮疙瘩。
　　“干嘛？”陶修警觉起来。
　　“不干，不干，想什么呢，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袁池唇角一勾，小样，警惕心真强，他就是再禽兽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陶修身体整个一个弱鸡。
　　“那你干嘛笑的那么贱？”
　　“因为我问的问题很私密，”袁池踌躇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你屁股上有十几个类似圆形的疤痕是怎么弄的？”
　　要是你自己不小心弄的倒也罢了，如果是另有其人，袁池恶狠狠地想，老子一定要把这人抽筋扒皮再清蒸！
　　陶修脸色苍白，他垂着眼，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像是要凝固了，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
　　“小修？”袁池见陶修的模样不对，他慌忙问道：“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双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