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风流人物百绘》宸慈

20、第 20 章

　　以徐世安的品性，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自然不愿再去伤害谢氏女，只是如今他亦没有解决的两全之法，所以打算先回去和谢家解释谢罪，再慢慢谋划自己与凝秀的未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或许是少年的羞涩，抑或是其他，总之，他不知为何只是将一切埋在心中，并未对凝秀言明。

　　只是凝秀因为已经表明心意，所以日常难免对徐世安更加亲昵暧昧了些，这倒是让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了许多。

　　徐世安终究不愿意祖父再为自己娶妻一事伤神，所以并未告诉祖父自己意欲娶凝秀为妻。

　　很快到了分别的时候，在祖父祖母一众人等殷切期盼的眼光中，徐世安含笑拱了拱手后就翻身上马朝着回家的路行去。

　　一路上，一众随从言笑晏晏，加之风景正好，道路两旁繁花似锦，出来嬉戏的儿童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清风徐徐吹过，浮动了徐世安的衣角，更让他有一种洒脱的肆意和随风而去的飘然之感
　　那一刻，他的内心也是甚为痛快，也颇觉有几分人生得意的畅快。

　　一路上虽然被路边风景吸引，但终究还是思家心切，一众人等，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一月后在江南徐府老爷夫人的期盼下，徐世安顺利到家了。

　　方一见到徐世安，许氏便激动得不能自已，竟直接从椅上站了起来，还未等徐世安行完礼便径直拉着他一个劲的看个不停，直言：“瘦了，瘦了，我的玉郎这趟辛苦了。”

　　徐老爷也在一旁捋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点头，“好，好，不愧是我徐家未来的家主，六元及第啊，怕是古今稀少。”

　　虽然自徐世安六元及第的消息传来之时，徐老爷就高兴不已，整日赞叹，也琢磨着见到徐世安时压制几分，但到底还是太高兴了，嘴角是压都压不下来啊！

　　众人一番寒暄，就相携着进了屋子。

　　许氏也怕累到自己的玉郎，直言到让玉郎先去歇息，歇一歇舟车劳顿之苦。

　　徐世安知道这是母亲心疼自己，也就并未推辞，径直退下了。

　　几日后，许氏与徐世安提到了与谢氏女联姻之事。

　　徐世安虽未有结亲之意，但打算过几日后再与母亲父亲说个明白，就先应付了过去。

　　然而，未曾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京城徐府竟传来噩耗。

　　原来是徐世安的祖父徐老太爷被气得重病在床，原因竟是那冯保要挟徐府众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露着，既然徐世安已经看光了他的女儿，就必须要付起责任。

　　虽然是明晃晃的胁迫，但是冯保还刻意卖好地解释当时没有逼徐家就范还是看在自家女儿苦苦哀求的份上，这才让徐世安平平安安地考过了殿试。否则，他可是未曾见过明面上私德有亏的官吏。

　　然而，徐老太爷虽然官位不高，却是一个极耿直之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直接气得大病在床。

　　虽然徐老太爷不乐意，但是毕竟官位不高，得罪不起冯保等人，所以徐世安的叔伯还是传信过来了，言外之意也是让徐世安娶冯婉怡为妻。

　　收到消息，徐老爷和许氏也十分恼怒，但是也有些许惊慌和担忧。

　　最终他们还是想着妥协了，因为自古以来婚姻便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倒也未与徐世安商量。

　　只是将他叫去告知了此事，言外之意也是要娶冯婉仪为妻了。

　　徐世安垂着头，坐在一旁听完了父母的嘱咐，虽有些神色寂寥，但还是强撑着安慰父母。

　　最终他退下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到，仿佛有一滴泪珠，在他转头的瞬间划过脸颊，跌落到衣袖上，殷入其内，让人无处再寻。

　　他回到自己的院内，静静地坐在轩窗一旁，看着窗外那朵幽兰绽放的兰花，心中却不慎平静，他从未后悔去救冯婉仪，因为当时无论是谁落水，在他有能力的条件下，他都会去救的，这也是符合他所谓的君子守则的。

　　然而，让他真正懊恼伤心的应该是祖父的重病，自小祖父便待他甚好，他至今还记得幼时祖父带自己看病的场景。

　　那时正值年节，父亲带自己回京城述职，家中诸事烦恼，他却不慎染了风寒，却不料，当天夜里起了狂风暴雨所有人都轻易不敢出门，郎中也是如此。未曾想祖父竟毅然决然的乘着轿子带他奔了出去。

　　那夜的雨可真大呢，狂风暴雨呼啸着卷入轿子内，轿子几乎行驶不了，雨水也洒落他们身上，祖父只得慌乱地脱下外袍，裹在他的身上，为他挡走冰凉的雨丝，最后竟只能打着伞带他步行前往郎中家中。

　　待到郎中看到他们时都有些震惊了，先不说祖父是为官之身，便是普通百姓家的祖父也未有如此疼爱孙辈的。

　　那副场面他一直牢记于心，他想便是一生也不会忘记的吧。

　　而今，如此这般疼爱自己的祖父，却因为自己的婚事而卧倒在床，他想他再也没有自信说出来，想要娶凝秀之事了，他再也不愿祖父再伤心了。

　　为此，他又有些伤心，不只是因为他终究会错过凝秀，更是因为他终究会迎来一段注定不会幸福的婚姻，如果是寻常女子，他想来是愿意同他培养感情的，但错就错在冯婉仪，为了同他结亲，竟把自己的祖父生生气倒了，他的内心终究是不愿意屈从的，既有为祖父的那一份，也有自己的傲骨使然。

　　想着他不由苦笑一声，终究自己还是凡夫俗子啊！

　　这事拖了几天，但最终徐家还是正式与冯府定下婚事，冯保为防夜长梦多，直接将几日后定为婚礼，官方话当然是为徐世安考虑，要他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同时进行，岂非人生一大美事？

　　徐家为此也写信去向谢家和长公主府告罪，但终究还是关系疏远了。

　　就在徐世安想要逐渐疏远凝秀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算没有冯婉仪此事，凝秀也从未设想过，可以嫁少爷为妻，只是她曾经是想过做少爷的妾室的，如今却也知道，一旦冯婉仪入门，必不会容她，便是为少爷纳妾也只会挑选自己的陪嫁，此事将难上加难，再加上少爷人品贵重，恐怕也不会愿意，可要让她放下少爷，那却如剜心之痛，是她不愿意承受的。

　　于是一个静谧的夜晚，明月高悬，洒下淡淡银辉。轩窗外的兰花香远益清，她一袭紫色的轻纱，手奉一杯加了料的香茗给了少爷。

　　徐世安浑然不觉，径直抬首饮下，凝秀也只是痴痴的望着少爷。

　　于是红鸾心动，锦被翻涌，那个仿若月下仙人的少年眼尾泛红迷离的望着身下美的仿佛精灵的少女，一切顺理成章。

　　屋内传来细微的呻吟声，连窗外的寒蝉仿佛都在一瞬间寂静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那对相互钟情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