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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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庆素来以文为尊，但是却因为吸收前朝教训，所以将试题考察把控得极为苛刻，基本上来参加会试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举人，而会试得中更是难上加难，也因此，大庆的进士极为珍贵。
徐世安前来赴考的消息早已经传回了徐家本家，可以说徐老爷和夫人王氏早就翘首以盼了。
这天，王氏早早将前来请安的媳妇们催了回去，打算和福妈说会儿关于玉郎的贴心话，几个媳妇也知道老夫人的心思，识趣地走了，就是不知道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见几个少夫人离开，福妈小心地搀扶了老夫人做到向阳的躺椅上，这两年老夫人身体越发不好了，倒是格外想念自己最喜爱的嫡孙玉郎。
都说人老成精，王氏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是却还是什么都看得通透，有几分大智慧，就连徐世安母亲许氏都看得出来的优秀品质又怎会逃过老夫人的眼睛呢。
几缕浅金色的阳光爬过窗棂，柔和地洒在王氏身上，让她周身都暖融融的，她眯了眯眼，望向远方，似是回忆着什么，半饷，她说：“老了，老了，转眼间玉郎这个玉雕的小童都长大了。”
福妈也老了，眼角多了很多褶皱，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菊花，但是因为是个慈祥人儿，所以看上去倒是更温和了，她笑着答道：“夫人，你可不老，只是玉郎少年拔条长，那个俊俏样儿，您该担心咱们上京的贵女们争破了头！”
王氏也抚掌笑了起来，用手指虚点了点福妈，“你个促狭老货！”顿了顿，“有句话你倒是说的不错，玉郎未来的媳妇儿是好福分。”
王氏这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这大庆朝的后院里，最是明白女人的难处，尤其是被男人迎回后院的女人，当家主母，当家主母，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当然，王氏也承认，这妾室更是惨的很。
大庆朝是个将男尊女卑刻进骨子里的国家，男人不将女人放在眼里，更可悲的是女人也在潜移默化中不把自己放进眼里，这一点，王氏明白得很。
但是让她动容的是在自己最疼爱的玉郎眼中看到了对女人的平等以待，无论是对她和许氏，还是对家中仆妇，他的眼中永远都闪耀着让人炫目的光芒，那种温和而谦逊的眼光。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得到重视与珍视，即使在这个时代连女人自己都忘了平等。要知道，在男人普遍觉得高女人一等的时代，如果有一个男人能表达对女性的尊重，那女性必然会对他趋之若鹜，就连贾宝玉这等纨绔子弟都如此有女人缘，更何况徐世安这个名满天下的皎皎君子了，一切都是必然之中的必然。
过了好一会儿，王氏眼前清明了些，似乎从浩如烟云的往事中回过了神，她又露出一贯慈祥神情，看着窗边伸进来的浅黄色花枝，说道：“真说道疼爱，我却是不如那个老头子的。”
福妈弓着身，给老夫人奉上一碗小厨房新磨的醇香芝麻糊。听到这话，也笑了，“是啊，老爷可是能连夜亲自带玉郎去看病呢！”
王氏跟了徐老爷一辈子，自认了解他得很，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想着她也笑了。
年轻是时候王氏就知道徐老爷虽然没有什么大成就，但是却有一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士大夫之心。但是天资有限，学术上尚不能出类拔萃，仕途也不甚平稳，也因此，徐老爷将自己未能完成的心愿寄托到儿子身上，可惜的是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子都重复了他的老路。
就在他想要放弃时却出了一个玉郎，这如何不让徐老爷欣喜若狂，但同时，他又担心玉郎会依仗天赋走上不恤民的奸臣路，要王氏来看，徐老爷这就是瞎操心，当然，徐老爷本人很坚持就是了。
知道昭顺九年年节，徐达开带着玉郎回京述职的时候，一个偶然的发现，让徐老爷彻底放了心，从此之后对玉郎好到让王氏都惊讶的地步。
那天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因为临近年关，公务繁忙，所以徐老爷回来的晚了些，倒是意外撞上一件事。
那时玉郎就跟菩萨座下童子一般，招人喜爱得很。徐老爷的轿子才抬到一幢宅院拐角处，徐老爷就听见轿旁跟着的管家叫了声，“唉，老爷，前面不是世安少爷吗！”
徐老爷撩开轿帘，一眼就看见自己的玉郎带着小厮站在一对农夫前面，面带微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管家凑过来说：“老爷，我去将少爷叫回来吧。”
徐老爷挥了挥手，然后背着手下了轿子，悄悄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听见，玉郎正在跟那对农人父子交代些什么。
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对父子本来狠下心想跑一跑买卖，没想到赚了钱后转眼就丢了，这下连回家钱都没有了，眼看就要流落街头了，没想到碰上菩萨座下仙童，资助了他们路费，爷俩接过钱后红了眼眶，连声保证不会再弄丢，而且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徐世安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父子二人既然能在城中赚钱，说明这条钱路还是能走下去的。只是日后来城中时小心些扒手就可以了。”
父子二人更是感恩戴德，没想到一向瞧不起农民的贵人中也有如此为农民着想的人。
送走了那对父子后，徐世安的小厮还有些悻悻地说：“少爷把钱给了那对父子，就没钱去聚香坊买杏仁膏了。”
小厮也不过八九岁的家生子，徐世安倒也理解，小大人似的一笑，“放心，我不买杏仁膏，却也少不了你一串糖葫芦。”
小厮这才又高兴了起来，却转眼吓了一跳，只见老爷正笑眯眯地从拐角处走出来，一把抱起徐世安，“我的乖孙，你的杏仁膏祖父也让你少不了！”
徐世安也露出些许孩童的天真笑容，清脆地回了句谢谢祖父。
在管家笑脸下，那对祖孙在雨后初晴的午后，高兴地走向了聚香坊，就连轿子都丢在了身后。
王氏还是在徐世安跟着父母回去后，才在那对农家父子下一次往城中跑货送来礼物后知道的这件事，直笑骂老爷子嘴严。
倒是随着农人传播，徐世安又多了个仁厚的美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