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退位》山夏久

21、走了一个老李还有一个老李

　　顾铭是不想相信李元魁这种权倾朝野的大臣会有空来看他喝药的，但事实就是李元魁就是这么闲。上朝日来也就罢了，不上朝的日子最多隔一日也会来关心他有没有喝药，直到看着顾铭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才减少进宫的频率。

　　而皇宫的常驻客老李最近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干啥去了，只在临行前告诉顾铭他要离京一趟，最少月余时间不会回来。问就是有要事，再问就是不能告知细节。

　　顾铭倒是不生气，反正在他眼里老李和便宜老爹都有些魔怔了，要不是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牵连太深，顾铭连表面的一分好奇都维持不住。

　　什么王权富贵权谋朝堂，富贵留下，其他都吃屎去吧。

　　总之，走了一个老李还有一个老李。大概是本家的原因，李元魁也染上了一点爱蹭饭的毛病，就是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我很高贵的气质，看得顾铭牙疼。

　　这也是李元魁比较矛盾的一点，像他这般顺风顺水走过来的世家子，交好的自然也是差不多的人，出身教养良好，一举一动如同尺子量过般规矩。他是有点瞧不上顾铭这样没规矩的，不过却不妨碍他看着顾铭吃嘛嘛香，顺带自己胃口也好不少。

　　毕竟年纪大了，竟然觉得顾铭这样的看着开胃。李元魁在家里要么自己吃要么一大家子吃，却是差不多的冷冷清清，在外推杯换盏却又是一般的算计和假意附和。至于顾铭……

　　目前，应该还不到需要专门防备的地步?

　　反正李元魁吃的挺安心。

　　吃饱喝足抹抹嘴，李元魁打量着顾铭红润的面色，起身行礼。

　　“恭贺皇上龙体康健，如今秀女已经全部进京，是否择日进宫候选？”

　　顾铭：……

　　怕不是自家子侄结婚娶妻都没这么关心，不过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他了吗。

　　顾铭握紧双拳，直视李元魁的额头，这老头谨慎的很，根本不跟他对视，哪怕有些瞧不上他，大部分时候礼节是挑不出毛病的。

　　“李相，朕……”顾铭抬手搓了搓脸，一脸的颓唐，“朕无才无德，继位后毫无作为，愿意退位让贤……”

　　话没说完，面前的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臣惶恐啊。”李元魁跪伏在地，声音颤抖，“恳请皇上尽早扩充后宫！”

　　就差明说你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孩子就是最大作为。

　　从前生活的时代，顾铭常在网络上看到以结婚生子衡量女性一生，某种意义上就是物化女性，那时候单身狗一个连个暗恋对象都没得，顾铭对于这个实在没啥感觉，如今竟然有点感同身受被物化的憋屈。

　　也不能说感同身受，这已经算是直接感受了。

　　难道以后燕国史书记载他得是，x皇帝一生共计妃嫔无数，子嗣众多，功绩斐然？

　　顾铭虎躯一震，他确实不太在意名声不名声的，但是要白纸黑字载入史册，耻度未免有点过大。

　　不管怎样，顾铭都不希望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与一个，甚至是许多个女子成婚。尤其是自己还有脱身打算的时候，大可不必害人害己。

　　“百善孝为先，百姓尚且为父母守孝三年，朕为一国之君，更应做表率。朕还年轻，选妃之事不急于一时。”

　　这番说辞顾铭说的大义禀然，却没什么把握能说动李元魁。近来他翻了许多史料，皇帝大多早婚早育，在确立储君时，除了才能子嗣也是一大考察项。

　　大部分皇帝登基时早就有正妃侧妃一堆，孩子都可能好几个了，少数年纪太小的，哪怕只是摆着看，也会过不久就安排一个皇后。在扩充后宫这件事上，大部分皇帝并不抗拒，少部分抗拒并且能成功的皇帝，都是真正把持权利且……

　　也用不着继续而且，毕竟第一条顾铭就输了。

　　李元魁却出乎意料没有反驳，跪伏在地的身体停下颤抖，颤巍巍起身的模样和李忠奎如出一辙，顾铭还上去搭手扶了一把。

　　“陛下孝心可嘉。”李元魁深深看了眼顾铭，告辞离开。

　　顾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孝心感动了李元魁，也无意深究，只当这事暂时就过去了。正好李忠奎回来了，时间上刚好和李元魁无缝衔接，简直像两个人商量好了一般，四舍五入之下老李家的人进宫蹭饭愣是天天不落空。

　　本以为李忠奎这一趟出去，不说风餐露宿，起码舟车劳顿身体疲劳是有的，结果人进宫和顾铭一照面，面色红润不说还肉眼可见胖了一圈，肚子上的肉强势出镜，以至于顾铭扫过去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还记得去年初见，明明是个清瘦的老头子……

　　李忠奎肚子颤巍巍往回收了点，估计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努力用别的话题引开顾铭的注意力：“老臣回京路上便听说今年秀女已经入京，皇上准备什么时候召见？”

　　早在离开前他就不看好顾铭装病的法子，之所以不揭穿，也不过是为了让顾铭自己感受眼下的形势，先帝曾说没有天生的帝王，那就让时势造一个出来。先帝看好顾铭，认为有些事想与不想不重要，而是不得不去做，比如做皇帝，等坐上这个位置，总会不得不成长起来。

　　李忠奎曾经并不认同先帝的看法，在顾铭的事上没少吵架，最后先帝以那样果决的方式执行计划……如今李忠奎仍然不完全认同先帝的做法，不过却也觉得用压力迫使人成长确实是个法子。尤其是顾铭上位后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有时候看得李忠奎牙痒痒，却是憋着一直没说。

　　这恶人自有别人来当，他犯不着非出头讨嫌。如今怕是知道厉害了吧……李忠奎余光瞥过去，却没见到预料中的模样。

　　“我们那儿有句老话，老来肥是福。”顾铭从李忠奎的肚子上收回视线，面色没什么变化，只眼底闪过丝不确定和得意，“朕当为天下人表率，愿为先皇守孝，选秀一事暂且搁置，等明日便交待人遣返秀女，自行婚嫁。”

　　李忠奎脸上各种神色褪去，露出一种顾铭从未见过，严肃到有些冷酷的神情，直视着顾铭的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皇上当真这么认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