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绝望的红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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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晨的铃声就像焦急的催命鬼。桥子从被窝里探出手来，在床头柜上一通乱摸，终于在铃声歇斯底里的嘶哑尖叫中用力的按掉响声器。
接着，又把胳膊缩了回去。蜷缩起身子继续做梦。虽然她用被子将自己的脑袋蒙了进去，但是楼下这一声惊心动魄，尖声刺耳的魔音还是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小桥的耳朵。连带着身上所有的汗毛也一齐张开双手作投降状。
“小桥~~~~~~~~~起床了~~~~~~~~~”
拖着的尾音凄怨冗长，小桥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可以被叫的这么难听。一翻身站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叫回去：
“我知道啦~~~~~~~~~我起来了~~~~~~~~~~~~”
说完小桥就已经呼吸困难，两腿发软了。强挨着爬下了床，扶着栏杆走下楼去。
“妈，您的声音穿透力真强啊！”
小桥白着一张明显睡眠不足的脸，站在忙碌的妈妈身旁抱怨道。
“喂喂喂小桥，要不是有妈妈这样醇厚的女高音，天天浪费舞台精力叫你，你能准时上学吗？”
妈妈回头给了小桥一个“我赢了”的挑衅表情。仔细等待着小桥的反映。
小桥出呼意料的软到椅子上，盯着餐桌上花样繁杂的早饭。声音清幽的吐出一句话：
“妈妈听我说过易儒斯这个人吗？”
一阵冷风吹在妈妈的背脊上，她心头猛的一惊。
“好、好像有听过。”
“是吗？我怎么说的？”小桥兴奋的坐了起来。身子前倾着看着妈妈。
妈妈看到女儿面露喜悦，满脸希望，心头一阵作难。桌下的手指僵硬的缠绕在一起，她颤抖着问小桥：
“是从那本日记本里看到的吗？”妈妈硬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是啊，怎么了妈妈？你的脸色可真难看。”
小桥探起身子，伸出手抚摩着妈妈眼角渐渐兹出的皱纹。
“妈妈都有皱纹了呢。”小桥神色温柔。
“啊，小桥，赶紧吃饭，不要迟到了。”
小桥拿起筷子支在颚下，一字一顿的说：
“妈妈还没告诉我呢。”
“我，我都忘记了。”虽然这么说，妈妈心里仍心惊胆战的记着那一天。
她跑出家门时耸动的肩膀，着急而没有穿上大衣的背影，嘴边颤抖着的残留温柔的话语：
“儒斯君……”
还有在雪地里被拌倒又挣扎者爬起来沾雪的头发。她都深深的铭记在心。
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骨泛白。心里一阵抽动。
“好。”小桥双手合十，看着眼前的食物，满足的说：
“我要开动喽。”
车站离家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小桥利落的消灭了早饭，套上鞋子，背上背包，心情愉快的打开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妈妈面带困色，疲倦的将整个身体重量支撑在墙上。
“小桥，带便当了吗？”
“带了。”
她没有回头，伸起手来扬了扬：“我走喽。”
当房门关上发出“喀！”的声音，妈妈顿时失去重心，斜靠着墙滑坐到地上。
潮湿渐渐染上她的眼角，一颗闪着苦涩的眼泪顺着她鼻梁的弧度，滴落在她的嘴边，那苦涩像是滴进了她的心里，随即像未愈合的伤口，呲啦一下裂开来。受伤的血液汹涌流出，将那颗心脏淹没，只留下痛苦喊出的惨烈的呼救。
就像她眼睛不断流出的泪水，将那脆弱的脸颊沾湿，断断续续的悲伤从她紧闭的唇中迸出来。
事情失去控制的朝前疾驶着，就像脱轨的火车，盲目不记代价的猛冲过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她再经历一次……不应该了呀……不能这样的……不能的……”
……
一滴泪无声的掉在地上。但是却让人觉得那么响，那么重。那是今生都忘不了得，苦涩的声音。
天气阴沉沉的，几大朵的乌云挤在一起。一道亮光划过天际，随即从远处轰隆隆的炸过来一阵响雷。
小桥从来不怕雷声的。她正轻巧的跳着随便的步调。
却突然心头一紧，心脏很猛烈的刺痛起来，她蜷缩着，用右手紧紧的抵着左胸。缓慢的蹲在地上。那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下嘴唇被牙咬出深深的印记，凄惨惨的排成一排。
闪电骤然划破天空，蛋青色的裂痕随着强劲的雷声飘扬下势头狠劲的雨来。
上班路上的人们乱成一团，奔跑着找寻避雨的屋檐。脚步于大颗的雨水混在一起，溅起跳跃的雨水。很快人们都站到了路的两旁。这条萧条的路更显宽阔。只有小桥一人仰着头，微眯着眼睛，蹲在灰色的道路上。
那雨水将她的头发打湿，温顺的贴在前额。雨滴在发端滴答着流进她的嘴里。
那雨水咸咸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刺激着敏锐的味蕾。突然鼻腔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而那仍旧下个不停的烘烘雨水滴在她仰起的，精巧的脸上。就像是她，泪流满面。
心脏的酸楚四处蔓延。蹲在地上的腿僵持着麻了起来，微微移动，触电似的电流就会从她的腿迅猛的冲到她的心脏。她全身僵硬着，不能动。
旁边唧唧喳喳的抱怨声突然安静下来，有人用力的倒吸一口气。——
眼前路灯逼近，那亮光晃的她的眼睁不开，突然一片灿烂的血红遮在她的眼前。她动不了，她不能动。
周围一片模糊。
* * *
她在迷雾中用力奔跑，眼泪哗啦啦的不断流下来，砸在雪地上。四处飘扬的雪花那么多，那么重，像要将她淹没，她哽咽着。
她觉得那么冷，那么冷。她的腿已经麻木了。她仍旧用全身的力量跑着。
她那么绝望，世界在她眼里化成黑白一片。
她该怎么做！！！
又是恍惚。是那年樱花繁盛的春天。一片片粉嫩的花瓣飘过她的眼。
他就站在那棵樱花树下。樱花轻巧的掉在他的肩头。
他在樱花雨中冲她微笑。
那么温暖。
她想跑过去，想掂起脚尖拍拍他的肩头。
她很用力的跑，很用力的……
却总是到不了……
世界一片黑暗。
* * *
妈妈紧握着小桥的手。
她已经昏迷两天了，现在还在发烧。她冒着冷汗，身体不安的扭动着。
她的手很用力的握成拳，像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她嘴角微微的颤抖。
指甲将她的手心钻出深红的痕迹。妈妈看不下去。一点一点轻轻的将她的指头掰开，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像是找到了一个安全的依靠。小桥呜咽一声，眼泪决堤一样浸湿她的脸。
妈妈当时看到外面雨很大，抓起雨伞跑着给小桥送去。却在路边看到了快将她崩溃的一幕。
那车很及时很及时的停了下来，而小桥却突然晕倒在地。她那时的眼睛那么茫然，像是什么也看不到。
“她很幸运，只是被车轻微的撞到小腿，稍微有一点点骨折，只须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她的情绪很不稳定，现在还在昏迷中，而且还在发烧。剩下的得在她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
医生拿着记录本。面无表情的对妈妈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绝望的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