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登大雅》逍遥龙包

4、C

　　C1 哥哥的生日礼物
　　正月初七，马车驶入了翟家寨。在最大的翟家客栈定下房间，四人走上街头。

　　这里是地图上血玉森林的入口。寨子倚靠的玉山就是起点。翟家寨的新年过一个月。现在正是家家张灯结彩，户户热闹喜庆。走在街上，满是大红的喜色，人人脸上洋溢着节日的欢愉。

　　但是也有例外。

　　杨君砚牵着杨君墨的手走在前面，时不时朝后望一下，接触到盛锶尧的目光，就会狠狠地剜他一眼。
　　杨君书看着地图，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盛锶尧面无表情地盯着杨君墨与杨君砚牵着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君墨，她在沉思。
　　今日是正月初七，再过三日，正月初十，是杨君书的生日。也是她每年最苦恼的日子。

　　那一年，杨君墨六岁，脸还粉嫩嫩的，带着些婴儿肥。杨君书九岁，面上还带着孩童的青涩，却已显出些孤僻的迹象。
　　全家人都为了新到的养女喜笑颜开，只有他站在屋角静静地观察着，那个外来人。
　　那天正巧是杨君书生日。杨家人却忙于安排养女的事宜，于是杨家家主对杨君书说：“书儿，你是哥哥，生日少过一个，不妨事。”
　　杨君书自然没有异议。他本就不喜欢庆生，很吵，很无聊。
　　可是杨君墨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第一天来就冲撞了杨家的孩子头，后果很严重。
　　于是她思量着，来到人家地盘，人际关系一定要做好。老大生日，自己总得有点表示吧。奈何时间仓促，杨君墨又没钱，只得自己动手，给杨君书做了一碗长寿面。

　　光光的梧桐树下寒风阵阵。杨君书看着面前那一小坨大红棉袄裹着的人，手捧着一晚长寿面，鼻子冻得红红的，怯生生的朝他仰着头。“哥哥，生辰快乐。”

　　杨君书凝视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妹妹，冷目里探究的目光让杨君墨全身都不自在。许久许久，就在杨君墨想落荒而逃的时候，却见那薄唇缓缓开启，清冷的声音像冬日飘雪。

　　他说：“加个蛋。”

　　吃完面，哥哥和养女相对无言。
　　杨君书本就习惯沉默，杨君墨却觉得万分尴尬，只好打开话题。“那个，哥哥可还有事？无事我就……”
　　“礼物。”
　　“啊？”
　　“我要礼物。”
　　第二日，杨君墨送了杨君书一条内裤。白色内裤，屁股上画了一只小熊。
　　杨君书的脸黑了一整天。

　　从那以后，每一年，杨君墨都要为杨君书备下礼物。生日当晚还要做上一碗长寿面加蛋。
　　每年挑礼物的过程都让杨君墨万分苦恼，因为她送的每一件礼物都会让杨君书黑脸。最长记录是去年，杨君书收到礼物后脸黑了一个月。而她，不过是送了他一个泥人。
　　一个泥捏的裸女……

　　今年，又要到哥哥的生日了。要送个什么礼物，成了杨君墨当前的最大难题。甚至难过了怎样摆脱盛锶尧那个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称呼。

　　玉山脚下，杨君书停下脚步。“到了，你们三个回客栈等我。”
　　盛锶尧瞥了他一眼，唇角轻轻一勾：“玉山里多是些凶悍的草木，‘哥哥’可别一时大意，回不来了。”
　　君砚恨恨瞪了他一眼，奔过去拉住君书的手，眼里却有些慌张：“哥……”
　　杨君书眼神放柔，抚了抚君砚的小脑袋。正思量着要不要开口，却听见君墨担忧道：“老哥，不过几棵小花小草，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杨君书心中拂过一丝暖意，面上却看不出丝毫。他只是凝视着杨君墨，微微颔首。
　　杨君墨奔至杨君书身旁，握住他的手，仰起头看他。

　　杨君书的手轻轻一颤，嘴唇微动，正待言语，却见君墨灿然一笑，“唰”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密密小字的长纸条塞进他手里，眼中闪着明亮的光彩：“我就知道老哥没问题。血藤汁肯定是小事一桩，不如顺道，帮我带些山中土产？”

　　杨君书嘴唇陡然抿紧，转身而去。
　　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杨君墨拢了拢棉衣，仍然灿烂的在后面挥手：“老哥，快去快回啊！新鲜的土产味道才好哦~”

　　杨君书身形一滞，纸条在手中扭曲变形，脚下如风驰电掣。
　　盛锶尧忍不住轻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喷出一口血，脸色白了几分。
　　杨君墨轻轻蹙了一下眉头。

　　送走杨君书，三人却不急着回客栈。准确来说，是君砚逛街的兴致高昂。从小就呆在白上山，他一直向往西域异族风情。如今得偿所愿，怎能不顺道逛上一逛？
　　君砚要逛，君墨自是逃不了。虽然她此刻无比困倦，只想回客栈好好睡上一觉。
　　盛锶尧懒懒地跟在他们身后，随意的打量着这个热闹的小寨。

　　君砚逛得正欢，却见身旁人没什么精神，不由拉了拉她的手：“墨丫头怎么了？”
　　杨君墨回神，扯了个呵欠：“哥哥的生日礼物你准备好了没？”
　　“那是自然。”杨君砚扬起小脸，一片得色，“我的礼物从来就对哥哥喜好，倒是你，今年别又气到他才是。”

　　杨君墨撇撇嘴：“你送什么？”
　　“不告诉你！”
　　“哼，小气！”
　　杨君砚笑嘻嘻的，心情出奇的好，直拖着君墨逛到日落西山，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客栈。

　　当晚，杨君书没有回来。
　　杨君墨在纸上写了一大堆礼物备选，又一一划去。

　　第二晚，杨君书仍然没有回来。
　　杨君墨揉掉了第二十个纸团，趴倒在桌边。

　　第三晚，依旧不见人影，大家开始着急了。正准备去寻，却见一抹月光落下，杨君书的身影出现在墙角。衣摆随风而舞，面色清冷，衣服不见丝毫破损，手上一个硕大的布包，却让他显得有些滑稽。

　　盛锶尧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杨君砚一声欢呼，扑进哥哥的怀里。
　　杨君墨也喜滋滋的迎了上去，劈手夺下大布包冲进房间。

　　杨君书拍拍君砚的头。面容略显疲惫，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夜深，杨君墨抱着一大包走到杨君书门口，刚要敲门，门却被拉开。杨君书一身白色内衫站在门内蹙眉看她。

　　杨君墨咧嘴一笑，挤进门去，把手里的东西全摆在桌上，然后奔了出去。

　　眼睛移向桌上的布包，杨君书顿了顿，抬手拆开。
　　里面竟然是三只布偶小人。左边一只穿着黄色棉夹，笑容天真灿烂；右边一只穿着大红棉袄，扎着一个马尾；中间那只白色长袍，板着脸，手却紧紧握住左右两只。

　　子时更响。杨君书微微怔愣，拿起那只马尾布偶，却发现三只布偶的手缝在一起，竟是不可分离。

　　“怎么样？不错吧。”杨君墨端着长寿面进屋，面的热气似乎温暖了屋子，面香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杨君书的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些恍惚，心里的某一处软了下来。口中却淡淡说了两个字：“好丑。”

　　杨君墨笑嘻嘻地凑上去，把面往他前面一推：“那也没办法，这不是时间紧吗？老哥，终于十七岁了。生辰快乐啊。你这几天在山里肯定没吃好，来吃面吃面。”

　　杨君书坐在桌前手执竹筷在碗里快速一翻，一个包子露了出来。他顿住，抬头看杨君墨。

　　杨君墨摸摸头，抱歉道：“客栈的厨房里没蛋了，你将就一下啦。”

　　杨君书沉默了片刻：“什么馅？”
　　杨君墨一愣，拿了君书手中的筷子夹起包子，看了一眼，“吧唧”咬了一口，放回面上。
　　杨君书手颤抖了一下。

　　“韭菜肉馅。”杨君墨边嚼边抹嘴，紧接着扯了个呵欠，“老哥，我困了，先睡了，你慢慢吃。吃完碗扔在桌上，明天叫小二来收拾。”
　　语毕，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甜甜一笑：“待到天明我去买几个鸡蛋，晚上再做一碗有蛋的。”

　　门被拉上。杨君书看着面上挺尸般的半个包子，脸有些黑，许久，终于拿起筷子，将包子放入口中。

　　吃过面，杨君书睡不着，就拿着那三只连体娃娃把玩。忽然摸到一个硬物。他将娃娃翻了过来，见那冷面娃娃背上有一个大口袋。探手进去，拿出一本精巧的白皮小书。

　　翻开一页，杨君书僵住。半晌，冷面上才缓缓泛红，还未看得清晰，就直转深黑。抬手欲撕，却犹疑了一刻，只听“啪”的一声，书被丢到墙角。

　　杨君墨的白皮纸本第七页：
　　朔月一百三十二年正月初十，哥哥生日，温馨礼物，内有乾坤。
　　PS：生活需要创意，君墨，你果然是天才。

　　C2 姐姐的爱情宣言

　　傍晚，盛锶婧醒了。
　　她一睁眼，对上一双冰寒的冷目，便再也移不开眸子。
　　这人很俊。盛锶婧在心中感叹，看了这么多年弟弟的脸和自己的脸，她竟然也有一日会觉得人俊。他的五官比不上弟弟，但是就那一双冷冽的眸子，仿佛跟这世间的人都不处于同一个世界，仙人的感觉，让人只想将他拉下云端。

　　杨君书见她醒来，也不言语，收拾了手中的东西，转身出门。
　　“等等！”盛锶婧拉住他的衣摆，“你是谁？”

　　杨君书眉头轻蹙，挣开她的手，走出门。清冷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杨君书。”

　　“姐，醒了？”盛锶尧与杨君书擦身而过，懒懒的走进来，坐在盛锶婧床边。打招呼的口气仿佛她姐姐只是睡了一觉。

　　盛锶婧却满脸惊愕地看着那俊人离开的方向：“他就是杨君书？”
　　盛锶尧扬眉：“怎么？”
　　盛锶婧愣了愣，突然显出满脸挣扎的神色。许久，道：“阿尧，你……”
　　盛锶尧沉下脸，讥讽的哼了一声，别开头去。
　　盛锶婧搅着床上的被子，想要说什么，却难以开口。

　　此时，杨家三人一同走了进来。盛锶婧的目光便又黏在了杨君书身上。

　　杨君书心中不悦，面上却还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将手中的药碗搁在桌上，薄唇轻轻吐出叮嘱：“一日两碗，饭前喝。”

　　杨君砚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床上的美人，和盛锶尧长得十分相似，眉眼里却多出一分少女的清丽。此刻她低头看着床前这个可爱的小孩，朝他盈盈一笑：“你好。”

　　杨君砚一顿，扭头对杨君墨道：“看到没看到没？这才叫女人的笑！学着点！别总笑得傻乎乎的！”
　　杨君墨瞪他：“你才傻！”

　　盛锶尧弯弯嘴角，朝杨君墨招招手。杨君墨走到床前，也朝盛锶婧一笑，道：“姐姐好。”

　　盛锶婧不解的看向盛锶尧，盛锶尧挑眉：“这是我定下的小妻子。”
　　盛锶婧满脸惊愕：“就这个烤红薯？”

　　周围顿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君墨。
　　大红的肥棉袄，小短腿，小短手，小圆脸……
　　众人的目光里透露出难以忽视的讯息：“好像……”

　　君墨怒了。但她忍住没发火。遗产！遗产！她在心里默念。
　　盛锶尧难掩唇边的笑意，肩抖了抖，顺势揽住杨君墨肩膀道：“嗯，就是她。”
　　“可是她好像很小。”
　　“十二岁了，养几年就可以娶进门。”
　　盛锶婧想了想，点了头。眉间忽而一抹忧伤：“家里现在就我们两人了，你的婚事，自然是你做主。”

　　杨君书猛然抬起眼，看了盛锶尧一眼，却又低下头去。
　　盛锶婧的声音却再度响起：“话说回来，姐姐我今年十六了，也到了嫁人时候。”
　　她脸上漾起一抹嫣红，目光却直射杨君书：“你，我要了。”
　　杨君书的脸瞬间黑了。
　　盛锶尧的身子晃了晃。
　　君墨和君砚同时在心中感叹：真不愧是姐弟！

　　“不娶。”杨君书干脆的回答，转身出门。
　　君墨君砚担忧的看向床上的盛锶婧，却见她脸泛潮红，眸盈水光，唇间喃喃呓语：“好可爱的性格，我喜欢~杨君书，我要定了！”

　　君墨君砚再感叹：好强……

　　盛锶尧见怪不怪，眉却蹙的很紧。

　　然后：
　　杨君书在院子里练拳，盛锶婧冒出来：“书书，娶我吧！”
　　杨君书在竹椅上小憩，盛锶婧冒出来：“书书，娶我吧！”
　　杨君书在屏风后宽衣，盛锶婧冒出来：“书书，娶我吧！”
　　盛锶婧被丢了出去。

　　天黑了下来。杨君墨端着面进了杨君书的屋子。君砚早等在那里。
　　待到杨君墨坐下，君砚举起茶杯：“哥哥，生辰快乐。”
　　三人碰杯，开始吃菜喝茶。
　　君墨问：“盛家的两姐弟呢？”
　　君砚道：“姐姐被我药倒了。弟弟不知哪去了。”
　　杨君墨沉默了片刻。
　　杨君书从面中翻出一个蛋，两口吃掉。

　　杨君砚吃到一半，从身后扯出一个长木盒。目光闪亮的看着杨君书：“哥哥，礼物。”
　　杨君书接过，拆开，竟是一根长鞭。无论是质地还是做工都数上乘，价值不菲。他很喜欢，温柔地拍拍君砚的头。
　　杨君墨吃惊道：“你哪里来的钱？”

　　君砚得意道：“捡的哦！在你的房里捡的。枕头里捡了五两，床脚十两，墙缝五十两。”
　　君砚看了一眼挂着两条泪痕石化的杨君墨，补上一式杀招：“还有内裤夹层里一百两银票。”

　　杨君墨化石碎裂了。眼泪撒了一地。
　　杨君书又从碗里翻出一个蛋，颇为惊讶，稍顿，两口吃掉。

　　君砚脸上笑得欢畅，吃着菜边问君书：“哥哥，那女人长得不赖，你也十七了，就不考虑考虑？”
　　杨君书面色一沉，道：“不喜欢。”
　　“那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说出来听听，我们也好帮你留意。”

　　杨君书顿了顿，眼睛有些闪烁，许久才道：“都不喜欢。”

　　杨君墨活过来了。眼睛明晃晃的道：“那哥哥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说出来听听，我们也好帮你留意。”

　　杨君墨被丢到了窗口。
　　她揉了揉屁股，站起身，却见盛锶尧站在树后的阴影里，看着杨君书半开的房门，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恍然不觉自己被她发现。

　　杨君墨不禁捧住双颊，眼冒红星。
　　“姐姐弟弟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啊~好虐！啊~好有爱！”

　　一双筷子砸在了杨君墨的头上。
　　杨君墨闷哼一声，抱头蹲地。
　　杨君书再次从碗里翻出一个蛋，有瞬间的沉默，然后两口吃掉。

　　杨君墨的白皮纸本第七页：
　　朔月一百三十二年正月初十，哥哥生日，温馨礼物，内有乾坤。
　　PS：生活需要创意，君墨，你果然是天才。
　　再PS：苏醒的姐姐很强悍。姐弟战争，很期待~

　　C3 弟弟的私有体制
　　天气晴朗。
　　盛锶婧和杨君砚去逛街了，杨君书有了难得的宁静。
　　在院子里舞动新到手的鞭子，他心情颇为愉悦。不过在他永远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没人看得出他心情愉悦，除了杨君墨。
　　杨君墨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杨君书的好心情，然后趁机拉着他的袖子讨要些好处。例如，帮她采白上山顶的晨露。
　　对于这一点，杨君书很纳闷。但是纳闷归纳闷，他从来不会问。而且杨君墨似乎只感觉得到他心情好的时候。当他气得半死，或者怒到想杀人之时，她却毫无所觉，还常常傻乎乎的笑，让他的憋闷更加一层。

　　杨君书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气恼，一甩鞭子，将院子里的小石头劈成了两半。

　　石头飞溅开来，伴随着窗户的破裂声和一声尖叫。尖叫来自杨君墨和盛锶尧的房间。杨君书眉头一皱，人已飞了过去，猛地推开门，微微呆愣一瞬，迅速别开脸。脑中却是她白嫩圆润的肩和湿漉漉的长发，不禁有些发窘。

　　“老哥！把他弄出去！”杨君墨缩在浴盆边，一脸惊恐地指着床脚。
　　杨君书回过身，这才发现床脚蹲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一头刺猬般的短发，瘦脸上一双如野兽般明亮的圆眼，身着豹皮短衫，短裤，大冬天竟然一点也不见冷。然而杨君书最惊讶的是，竟然有人能在他面前完全隐藏住自己的气息。

　　杨君书的长鞭击向那少年，却见他咧嘴一笑，以肉眼不可辨识的速度躲过，下一秒，已趴在杨君墨的浴盆边。“喂，你叫什么？”
　　杨君墨又是一声尖叫，杨君书眼神凛冽。一把扯掉自己的外衫往浴盆罩下，长鞭一卷，锁住杨君墨的腰，一提一甩，裹着杨君书外衫的杨君墨被扔在了床上。

　　她哀号一声，刚要伸手去揉自己的屁 股，就被杨君书甩过来的被子压了个密不透风。好不容易扒拉开一个口子露出头，屋里却没了人影。

　　这边，杨君书追出客栈，却不见了那少年的踪影。他心下担心君墨，也没有强追，便折了回去。
　　蹙着眉头走进房间，君墨的衣服只穿了一半，领口大敞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杨君书迅速转身，颇有些羞恼：“怎么不关门！”
　　杨君墨一愣，道：“总要穿好衣服才能下床关门吧。好了老哥，你可以转过来了。”
　　杨君书吐了口气，仍旧背着身：“可有受伤？”
　　杨君墨可怜巴巴的“嗯”了一声。杨君书寒着脸走过去道：“给我看看。”

　　杨君墨往床上一趴，扭过头，眼里闪着泪花：“屁 股好疼。”
　　杨君书的脸刷的黑了。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鞭子，吐气，终于忍住没抽她。“那人是怎么回事？”
　　杨君墨撇撇嘴：“我哪知道？洗澡洗得正欢，他突然从窗子飞了进来，说我身上有特别的气味。”
　　杨君墨想了想，抬手嗅嗅胳肢窝：“没狐臭啊……”起身下床，脚下忽然一痛，人就软了下去。杨君书长臂一捞，揽住她的腰，微微蹙眉：“脚肿了。”
　　杨君墨惊愕的低头看：“真的！屁股太疼了，竟然没注意脚。哎哎，老哥，你抱紧点，我要滑下去了！”

　　杨君书一愣，狼狈地把杨君墨丢到床上，听到她一声痛呼，又有些懊恼。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君墨欢快的声音：“君砚！又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啊？”

　　杨君书猛然转身看去，君砚抱着大包小包站在院子中央，静静地凝视着他的方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许久，他清脆的声音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漠，一字一顿，如巨石坠地。

　　他说：“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杨君书如遭雷击，面色惨白。他低下头，双手握拳，微微发抖：“我记得。”
　　君墨望了望君砚，又看了看君墨，莫名其妙：“咦？老哥，你答应君砚什么了？”

　　君砚轻快的笑，葡萄大眼里满是天真：“墨丫头，我买了条裙子给你，快来看！”
　　“真的真的？快给我看！”君墨兴奋的朝君砚招手。很快，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来。没有人注意到杨君书的离开，和他微颤的身子。

　　晚上，盛锶婧裹着被子闯进杨君墨的房间，被惊醒的杨君墨从被子里探出头：“姐姐？老哥的房间在隔壁的隔壁哦！”
　　盛锶婧挤到床上，白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不过闯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书书武功太高了，不好突破啊……不对，我是想问你，阿尧呢？”
　　杨君墨恍然：“对啊！我都忘了他也住在这里！他昨晚也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盛锶婧皱着眉头：“我怎么觉得你很兴奋？”
　　杨君墨赶紧收起激动的表情，换上一脸担忧：“要不要去找找？”
　　盛锶婧托着下巴：“阿尧身上很多暗器，一般人伤不了他，我只是担心他身上的毒。而且，他遇上你们，情绪应该不稳，他经常吐血吧？”

　　杨君墨猛点头：“像喷水一样的吐！咳咳，姐姐，我一直想问，他跟老哥，到底，那个……”
　　盛锶婧一脸忧郁：“他们的事情，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难以启齿……”
　　杨君墨的眼睛闪亮：“我是很开化的，一切事情都能接受！姐姐只管说！”

　　“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我也是不小心知道的，他对我知道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我只能跟你说，他对你哥哥的感情很复杂。恨，却又想接近。这么多年来，他提得最多的名字，就是‘杨君书’。不过，”盛锶婧的表情忽然变得迷离，“书书的确有让人难以忘怀的本事。啊，正好，你给我说说，你家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唉！君墨！想什么呢？”

　　君墨托着脸，眼里泛着粉红的泡泡。

　　杨君墨的白皮纸本第八页：
　　朔月一百三十二年正月十一，离家不归的盛锶尧。
　　PS：爱恨同行，虐恋情深。老哥，你太fashio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