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谎言》岁湉

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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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疏星抬眼去看居高临下的鹿沉。
　　雨幕被隔绝，这次许疏星终于看清了她梦境里那个为她撑伞的人。

　　鹿沉西装外套上清淡的雪松香几乎被大雨冲刷干净。他的伞倾过来，大雨淋湿他的左肩，他却毫不在意地去看她。

　　她这时候竟然明白了Lily那见鬼的表情是什么心情，她笑不出来。
　　鹿沉蹲下身来，把伞塞到她手里：“我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很轻，不过也客气得过分，像是在克制自己越线。
　　许疏星却因为这份怜悯和温情红了眼眶，她吸了口气，像是要把眼泪忍回去：“鹿沉，你够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鹿沉盯着她看，从口袋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再一次重复：“我送你回去。”
　　他向来如此，从来不说那些安慰的话语来让她难堪，让她难过。他似乎变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回临江公馆的途中，鹿沉接到个电话。
　　是薇薇安。

　　电话里的薇薇安显得很兴奋，介绍自己正在明城机场，可怜兮兮让鹿沉叫人来接她。
　　许疏星聚精会神听了几句，鹿沉突然瞥向她，撞破她的好奇：“嗯，我还有点事，等会我让人去接你。”

　　许疏星悻悻收回眼，不甘心地假装去看天气。
　　听完八卦，她反正现在是说不出天气真好的鬼话。

　　她颇为薇薇安感到可惜：“你就是这样追薇薇安的？”
　　“我追她？”挂完电话，鹿沉像是有点出乎意料，“她还用不着我追。”

　　鹿沉这话一出，许疏星瞬间脑补了一出渣男的蓄谋利用。
　　“你不觉得你有点像渣男吗？薇薇安是很喜欢你，但你得意什么啊？”

　　鹿沉安安分分回答，听起来却有些与生俱来被偏爱的优越：“我没得意。”
　　许疏星更气了：“你就是得意了！你以为被喜欢就能有恃无恐吗？”

　　鹿沉顿了下，问她：“不能吗？我觉得你就对我挺有恃无恐的。”
　　许疏星警惕了起来：“什么时候？”

　　鹿沉看着她：“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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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沉像是被她说得心虚，果然扔下助理匆匆去找薇薇安。
　　许疏星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在助理回来给她送感冒药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了句薇薇安的近况。

　　小唐似乎有些迷茫，不知道许疏星问的是哪个薇薇安。
　　随后才不好意思地对许疏星说：“许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对外国人名不太敏感。”

　　许疏星失望地哦了声，发觉今天是听不到鹿沉的八卦了。
　　小唐松了口气，鹿沉又紧接着打电话过来推掉行程：“我明天要陪薇薇安看婚纱，行程帮我空出来。”

　　许疏星回想起鹿沉离开前依旧平静的神色，觉得薇薇安实在是太喜欢鹿沉。
　　喜欢到就算看不到鹿沉的爱意也要强求。

　　不过许疏星想了想，薇薇安还是比她幸运。

　　岑枝联系不到许疏星，直接跑到了临江公馆。
　　她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许疏星看：“簌簌，再找不到你我就要找贺云西那狗拼命了！”

　　岑枝着急，但许疏星嗓子有点疼，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只好看着她笑。
　　看许疏星笑起来，岑枝更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捂住许疏星的嘴：“不许给我笑了！”

　　可岑枝怎么也挡不住，捂住了嘴继续捂眼睛。
　　祁霁拎着粥进来就见着岑枝抱着许疏星哭得天昏地暗，当事人许疏星却出奇地平静，她像是毫无波澜地接受了一切。

　　他没见到岑枝这么难过的样子，竟然不敢出声，只是站在一旁陪着，直到岑枝发现门口还站了个人。
　　她用哭腔喊他：“站那干嘛？进来啊！”

　　祁霁骑虎难下，只好听岑枝的话走进来。
　　他失笑地向许疏星求助：“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岑枝抢过祁霁手里的东西，利落地擦擦眼泪：“女孩子之间的事，你懂什么？”
　　而许疏星也看祁霁一眼，端起粥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女孩子之间的事，你问什么？”

　　两人拿他出气，祁霁没往下问，干脆过去把门关上：“行行行，知道你俩从小就跟双胞胎一样，我不问还不行吗？不过许疏星为贺云西寻死觅活这八卦算是传遍了。”

　　许疏星嗓子还哑着，听起来更像这么回事了：“寻死觅活？”
　　瞧着许疏星半死不活的样子，祁霁想起找到许疏星前某张冷若冰霜的脸：“八卦说你想不开，进医院了。”

　　许疏星大概也能猜到那帮八卦的大小姐会怎么说她，好不容易看见她过得不好，肯定要添油加醋传遍才好，这样说来，她的人缘也不见得很好。

　　“你还提！嫌事情还不够乱是吧！”
　　听祁霁话里有话，岑枝气急败坏把祁霁推出房门：“你给我滚！”

　　见岑枝神经兮兮，许疏星只好安慰她：“枝枝，我们十年前不就知道她们是这样捧高踩低的人了吗？”
　　岑枝显然不领情：“可他们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说你为贺云西那渣男寻死呢？明明就是夏清禾她....上次在德国那天你一头扎进大雪里，贺云西那混蛋根本没管过你。”

　　许疏星不想又提起这些，莫名其妙跟岑枝说：“你知道吗？薇薇安好像要和鹿沉结婚了？”
　　夜里，许疏星也接到了薇薇安的电话，薇薇安在电话那头很激动地跟她分享好消息：“簌簌！我要结婚了！”

　　许疏星头正昏昏沉沉，听到结婚这词突然就清醒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知该不该劝劝薇薇安：“恭喜。”

　　薇薇安：“谢谢！簌簌，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有多久了！”
　　许疏星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薇薇安，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如果他和你想象不太一样，是个很糟糕的人呢？”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想和他结婚了！”
　　说到这，薇薇安松了口气：“幸好他愿意跟我结婚。”

　　许疏星像是被薇薇安的雀跃和庆幸影响，再说不出鹿沉的坏话，只能安静听着。
　　薇薇安兴致勃勃讲完，向许疏星提议道：“簌簌，要不要来当我伴娘？”

　　岑枝结婚的时候，许疏星当了一次伴娘，这算是第二次。
　　许疏星没忍心拒绝薇薇安，第二天自然也被薇薇安拉着去看婚纱。

　　薇薇安果然幸福得像个新嫁娘，鹿沉像是没料到许疏星也会来，总是盯着她看，薇薇安问的时候只是草草看一眼敷衍过去。
　　连许疏星都能看出鹿沉的敷衍，薇薇安不可能看不出来，可她依旧拉着鹿沉左问右问好不好看。

　　许疏星有点看不过去，亲自去问鹿沉的态度。
　　鹿沉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我对她的婚纱能有什么意见？”

　　许疏星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干脆支开鹿沉后开解起薇薇安。

　　“薇薇安，你说过我会是其他人的爱丽丝的，你也一样。”
　　“如果知道鹿沉不喜欢你也不要觉得难过，你值得被很多人喜欢的，就算不是他也可以的。”

　　“我不难过啊。”
　　“我一开始就知道鹿沉他根本不喜欢我。”

　　许疏星差些被薇薇安的坦荡大方吓住：“你真的不在意？”
　　薇薇安举着头花，朝许疏星笑笑：“我不在意啊。”

　　过了几秒，薇薇安想了想又说：“不过，如果他喜欢的是你就好了。”
　　许疏星：“你希望鹿沉喜欢我？”

　　“是啊，我说过的嘛，你漂亮得能让人暗恋十年。”
　　“不是你的话，我会觉得可惜。”

　　许疏星发觉她开始不知道薇薇安有多喜欢鹿沉了。
　　她半信半疑地问：“你觉得他不喜欢我可惜？”

　　“是啊！我能看出你对他很特别。”
　　没等许疏星说话，一个陌生男人跟随鹿沉进来，薇薇安立刻抛下头花，跑向那个男人：“欧文！”

　　许疏星竟然想了下鹿沉的英文名叫不叫欧文，热情的拥抱算不算薇薇安的礼仪。
　　薇薇安毫不犹豫地抱住那个男人，炫耀自己选的婚纱：“好不好看！”

　　当着鹿沉的面，许疏星难为情地问薇薇安：“难道你不是和鹿沉结婚？”
　　薇薇安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疏星：“谁说我要和鹿沉结婚了？”

　　许疏星终于明白鹿沉一整天看她那莫名其妙的眼神，她差些羞愧得找根柱子撞死。
　　剩下的时间，她和鹿沉面面相觑地坐在一起。

　　她偷看鹿沉一眼，先打破僵局：“你昨天怎么没说是来当伴郎？”
　　鹿沉回看她一眼：“我的话重要吗？”

　　“当然！你害我误会了这么久，以为你...”
　　“以为我喜欢薇薇安吗？”鹿沉忽地打断，“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了？”

　　许疏星刚想反驳，鹿沉已经站起身，跟欧文寒暄。
　　看着鹿沉的背影，许疏星破天荒地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雨天。

　　那日她因为淋了雨，下午的第二节体育课就发起了高烧。班副去找老师，没了主心骨，教室里乱成一团，没贺云西在谁也不敢动许疏星。
　　许疏星趴在课桌上，昏昏沉沉听着身边的人讨论她的归属问题。

　　“我可不敢招惹许大小姐，要背你背。”
　　“要我说，鹿学神不是在追许大小姐吗？他怎么没什么反应？”
　　“鹿学神这么骄傲一个人，被拒绝一次也就算了吧。”

　　她身边的人似乎对这一切充耳不闻，过了好一会，许疏星突然觉得脚下一空。
　　她被人横空抱起，她终于听见身边的人出声：“跟老师说下，我送许同学去下医务室。”

　　许疏星勉强睁眼偷看了眼班里的情况，眼神要多八卦有多八卦，她佯装晕倒才躲过这一波注目礼。而鹿沉却是凭着个结结实实的公主抱，脸不红心不跳地抱着她走出教室大门。

　　在众人眼里，鹿沉抱她去医务室就等于在追她。
　　许疏星敢确定今天之后，鹿沉在追她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一中。

　　鹿沉察觉出她的笑意：“你笑什么？”
　　她心虚地说：“今天天气很好。”

　　她和鹿沉难得有这样不剑拔弩张的时候，一起听着大雨倾盆而下。
　　因为没力气张牙舞爪，所以她看起来确实很安分。

　　鹿沉抬眼看了下外边黑透的天，听着铁皮被雨砸的哐哐声。
　　他似乎很难看着这见鬼的天气违心地说句天气好，只是嗯了声。

　　她却因为得到他的这一声一本正经的嗯，莫名其妙笑起来。
　　她问他：“喂，鹿沉你知不知道抱我是什么意思？”

　　鹿沉没开口，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
　　她继续说下去：“鹿沉你追我的事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