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华泽》和玉玉玉玉

13、缥缈

　　东林端起茶杯，在氤氲的热气里听陆华泽打电话，电话那头是赵叔。
　　“吕建还在戒毒所”
　　“嗯。。。”
　　“怎么了？感觉你不怎么开心呢李半仙儿”
　　“抽你啊”东林一挑眉，目光像一道利剑直中陆华泽心口。陆华泽臭不要脸的把脸凑上来：“来来来快抽抽的不响宝宝可不开心的啊”
　　东林嫌弃地把他的脸推了回去“一米八五的宝宝你可别不要脸了”
　　“嘿嘿…”陆华泽扒了个杏仁儿扔进嘴里，又道：“别不开心了，王玉芝是自食恶果，因果报应罢了”
　　“小松和小梅…”王玉芝已经没有多久的寿命了，吕建还有毒瘾根本不可能抚养两个孩子。
　　陆华泽看出东林的忧心，正色道：“东林，命运就是不公的，小松小梅是被你看见了你才会担心，还有那么多比他们境遇更悲惨的人呢，你担心不过来的”
　　“我知道…”东林何尝不知道，然而当现实血淋淋地摆在你面前，这和道听途说的冲击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放心吧。就算没了王玉芝还有王凤芝阿姨呢，他对自己的亲姐姐都这么顾念，是不可能不管孩子的”
　　听了这话东林的心情算是勉强平复了一些“嗯…只是我还有一些问题”
　　“你是想问吕建么”
　　“…”
　　“我前两天去了一趟局里，吕建过段时间会再次被送去戒毒。但他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说的话也不见得会被采用，知道自己吸毒可能会影响生育能力，所以就对自己是否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起了疑心”
　　“可是我之前问王玉芝，孩子究竟是不是吕建的，她说的是‘应该是’，那就说明她也不确定孩子是否是吕建的啊，而且在她也不确定的情况下，她怎么敢去做亲子鉴定呢，按照王凤芝的话讲，她没办法和吕建离婚，一旦亲子鉴定的结果是非亲生，那不就往对她和孩子更不利的方向发展了吗”
　　陆华泽笑了“你看你也说了，亲子鉴定的结果都出来了显示孩子是亲生的，但王玉芝还是说孩子应该是吕建的，这句话并不笃定，这说明她也不全部相信亲子鉴定的结果啊”
　　东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合着他们两口子都要求做亲子鉴定但是又都不信结果？”
　　“就是这么回事，杨有吉已经被收走了，宿管阿姨的车你不用赔了，这件事情于你而言已经结束了”
　　东林想想确是这么回事，只迟疑的点了点头。
　　陆华泽放下茶杯问道：“娜娜怎么样了”
　　“还没问她的具体情况，不过听说不是感染。可能是伤口裂开了之类的吧”
　　“她室友说的？”
　　“嗯…那副画儿…太古怪了，娜娜这次出事也很…”
　　“难道你觉得娜娜车祸和那副画有关？
　　“不知道…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
　　“别瞎想了，你就是容易想得太多”
　　东林笑着摇摇头，也许陆华泽不知道，每当他心中有这种不安的感觉时总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吧，第六感在佛教里被叫做阿赖耶识…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林收回自己发散出去的脑洞，想转移下注意力，奈何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提个什么样的话茬。
　　“加个微信吧”陆华泽突然开口道。
　　“？？？”东林没反应过来。
　　“加个微信”陆华泽一字一顿道。陆华泽和东林分开三年，高中时虽然就已经有微信了却还没在青少年之间普及，大家还是用□□的居多。从陆华泽回来这么多天他们两个还没有加微信，一直都是打电话互相联系。
　　“奥奥~”东林回过神来，拿出手机准备扫陆华泽的二维码。
　　“你怎么一直心神不宁的”陆华泽把手机伸过来问道。关于王玉芝的事情一结束，东林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他要没钱了…
　　这几天东林除了上课和睡觉之外其余时间基本都和陆华泽在一起，来来回回走访调查，在陆华泽家里吃饭的时候多，就算偶尔在外面吃也是陆华泽抢着买单。所有事情一结束，东林即将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随之而来的就是日常开销问题。
　　“诶？你之前在做兼职啊，怎么了不干了吗？”陆华泽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
　　“你看我朋友圈干嘛？”
　　“你朋友圈不是公开的吗为什么不能看啊”
　　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竟无法反驳…
　　“你现在想兼职啊？”
　　陆华泽不愧是和东林从小厮混到大的，一语中的。
　　“嗯…”东林有种在陆华泽面前赤身裸体的感觉，他好像长了一双透视眼只要看一眼东林穿了什么衣服就能猜出他内裤是什么颜色的。
　　对于陆华泽，东林的态度是模糊的，矛盾的。这几天与陆华泽所有对话基本都与王玉芝事件有关，极少能涉及私事，即便有独处时间也是有的没的聊一些过去的事却也对陆华泽消失的事只字不提，这仿佛成了一个禁区，一旦触碰可能就会打碎陆华泽勉强维持的和东林相处时的自然状态。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陆华泽相处，以前待在一起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却丝毫不尴尬的时候，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东林想起了一则坊间传闻，与鬼对话的时候不要问他是怎么死的，否则阴魂就会失控。他不敢细想，越想越怕，只怕自己的脑洞能吞掉整个银河系。
　　陆华泽沉吟片刻：“我有个朋友在学院路后面开了一家课后补习班，就是放学后去接小孩然后辅导他们写作业的，他老婆怀孕了最近缺人手，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东林虽然不太愿意接受陆华泽的帮助，但他还是禁不住在内心权衡，眼下最要紧的事是钱啊…
　　“好吧我看看”。
　　空气又诡异地安静下来，东林甚至能听到自己的手表秒针滴答滴答的走。陆华泽端起杯喝了一大口茶。陆华泽的头发长得很快，回来的时候还是正正好好的长度，这几天已经有些显长了，遮住半边眉毛，颧骨棱角隐在阴影里，原本线条朗硬的面庞此时柔和下来，无端添了几分温润的气质。都说君子如玉，平常的陆华泽是君子，气质却并不怎么温润。
　　过了半晌
　　“我听说…你要走了”
　　“恩”
　　“哪里”
　　“你不是把我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么，怎么来问我”东林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说话也尖锐起来。
　　陆华泽却不以为意，只是斟酌着答道：“可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清楚”
　　东林一拳打在棉花里，只觉得没劲，闷闷道“北海道”
　　“是个好地方…”
　　“嗯…”
　　这该死的空气怎么又安静下来了啊！！！东林在内心里咆哮，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说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事。
　　“什么时候”
　　“四月份吧…”
　　“什么时候回来”
　　“后年三月吧大概”
　　“十一个月…”
　　就是这段没营养的对话让东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不知道陆华泽为什么消失又为什么回来，毫无防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甚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除了所有小孩都千篇一律的十七年外，陆华泽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个谜。原本能穿一条裤子的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看不破也不能说破。
　　想到这儿东林又开始后悔，自己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他能问自己，自己却不能问他。他问我为什么要说呢。还是不告诉他好了。
　　21岁的李东林先生开始纠结上了小学生开始纠结的事：我到底该不该和他说话…
　　“鬼门十三针…你练得很好，只是符咒是哪儿来的。”
　　“我自己画的”
　　卧槽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啊!
　　“我记得你以前不会画符…”
　　“不告诉你……”东林终于遵从了内心的抉择。
　　陆华泽却只看着东林满脸傲娇，满是孩子气，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陆华泽呛了一口茶，咳嗽道“没事儿，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
　　还真是佛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