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白云泉

7、窥得深心思

　　“哎，你有没有觉得商钊最近有点不对劲？”
　　三人聚餐中，见商钊上洗手间，原奕问杜宇康。
　　“有吗？”杜宇康没觉得，他差不多一两个星期才见俩人一面，见面都照常吃饭聊天，没看出商钊哪儿不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说不上来，”原奕皱着眉头，“就是觉得这家伙有心事。”
　　杜宇康顺口接道：“谈恋爱了吧？”
　　“没看见这苗头啊，”原奕也疑惑，“我倒是希望是这么回事。”
　　最近一段时间，原奕时不时会撞见商钊在发呆、沉思、苦恼，那样子确实像得了相思病。
　　杜宇康藏不住话，商钊一回来就直接问他了：“最近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商钊抽了一张纸巾擦手，眼皮都没抬就直接否认了。
　　“对着我们可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啊！”原奕盯着他，“不会是那个女人吧，她跟你表白了不是？”
　　杜宇康一惊：“哪个女人？”
　　原奕一哂：“他儿科病人的家属，离婚了，带着个女儿，据说很有钱。”
　　杜宇康：“呃……”
　　一大一小可还行？
　　两人一脸探究求答案。
　　商钊看了眼杜宇康，再看着原奕：“是不是只要我喜欢，不管对方是谁你们都会无条件支持？”
　　杜宇康还在琢磨这话，未经思考的原奕就回应了：“你喜欢就行了，这世界要找个真喜欢的多不容易啊！”
　　杜宇康琢磨了会才道：“你看人没啥问题，我支持你！”
　　“是吗？”商钊将对着原奕的视线收回来，“她是找我表白，我拒绝了。”
　　“不喜欢就拒绝，这都没关系，”原奕带着小心道，“就是希望你不要还在想着那个谁，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至于还——”
　　又提这茬。
　　他是在学校里谈过一个女朋友，两人在一起两年，是女孩先表的白，可最后也是女孩提出了分手。
　　那段时间商钊有点迷茫，手头上的事又特多，所以表面上像是因为分手受伤而转移注意力，可在原奕杜宇康看来变成了商钊难以走出情伤只能以学习麻醉自己的错觉，所以他们觉得商钊对那女孩情根深种难以忘怀。
　　商钊因为一时不想也没什么机会解释说明，结果让这误会越来越深，时至今日，两人已经笃定商钊这些年孤身一人完全是因为放不下前任。
　　“吃完了吧，”商钊站起来拿上外套，“走了。”
　　“哎怎么还不乐意让人说了，”两人忙跟上去，“不说了还不行吗？”
　　之后几天，依然如往常般在医院忙忙碌碌。
　　这天中午，刚结束门诊原奕就来叫他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原奕边吃饭边看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看什么呢？”商钊说，“好好吃饭。”
　　原奕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你也看看。”
　　屏幕上是黎听明和两位长辈的合影，仔细一看，照片中的女性还是上回黎听明视频通话的那个。
　　“你爸妈来了？”
　　“嗯，”原奕点头道，“他们过来玩几天，刚好是周末听明就带着他们四处玩一圈，照片拍的都还行，看样子玩的挺开心的。”
　　商钊看照片里黎听明一左一右搂着父母肩膀，笑容灿烂阳光，不知怎的，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就好像对着一个做工精美的蛋糕，很想吃，却又不忍破坏美感。
　　“对了，”原奕忽然才想起，“他们让你晚上一起去家里吃饭。”
　　商钊摇头：“你们一家人共享天伦拉上我一外人干什么，不去。”
　　“真不去啊？”原奕提起一边嘴角道，“听明怎么说来着，什么蟹肉煲、清蒸大闸蟹、大闸蟹炒年糕——”
　　商钊：“……”
　　原奕又道：“我妈亲自下厨，她那厨艺，啧啧啧。”
　　商钊犹豫片刻，“她手艺很好？”
　　“当然，”原奕自豪道，“不然听明那一手从哪学来的？”
　　“去不去随你啊，”原奕又道，“反正阿杜我也叫了。”
　　杜宇康都去了，那自己哪还有不去的道理。
　　晚餐时间，开车的原奕已经连续接了三个催促电话。
　　“回来了没有？菜快做好了，赶紧的！”
　　“到哪了？”
　　“你朋友都到了，你俩怎么还没到？”
　　副驾上的商钊替他拿起手机又放下：“你妈妈性子挺急啊！”
　　“谁说不是呢？”原奕叹气，“幸好听明这点不随她。”
　　等两人到家，他们几个已经上桌了，只喝饮料嗑瓜子，螃蟹一只未动。
　　“都说了别等我们，我俩又不是什么重要客人，”原奕忙去洗手，“凉了就不好吃了，开动。”
　　上桌后只来了个简单的互相介绍，黎母曾羽就热情的招呼几人开吃，原父原松平则给几人都倒上葡萄酒。
　　原奕：“爸，我迟一点还要回医院，不喝酒了。”
　　商钊：“叔叔，我明天有手术，也不能喝。”
　　曾羽：“我不喝，一喝就头晕，晚上还想追剧呢！”
　　黎听明：“我——”只说了一个字原松平便道，“你甭说了，喝你的橙汁去。”
　　只有杜宇康豪气道：“叔，甭理他们，咱俩自个喝个痛快。”
　　原松平这才面露笑容，“来，先走一个。”
　　黎听明给坐在身侧的商钊拿了个螃蟹放碗里：“商哥，给你来个大个头的。”
　　商钊看着他微微扬了扬唇角，心底正掠过一丝丝那么点特殊味道时黎听明一转头又对杜宇康道：“杜哥，这个一看蟹黄就特多。”
　　原松平是个健谈的人，喝了酒话更多了，先拉着杜宇康谈天说地，又跟黎听明说了许久职场法则，再和商钊讨论医院里的大事小事，饭后还将原奕叫到沙发那儿开始讨论起他的人生大事，一刻不得闲。
　　黎母曾羽收拾了碗筷本想洗碗，一听老伴说起大儿子的终身大事，立马吩咐黎听明去洗碗，她一转身就加入了说教的行列。
　　黎听明不顾原奕求救的目光，施施然走进厨房。
　　杜宇康喝多了，躺原奕床上休息。
　　商钊自然不会想和原奕一起成为被说教对象，所以他也进厨房去帮忙。
　　黎听明洗好碗盘他接过来一一擦干放进碗柜，画面十分和谐，可没两分钟，黎听明刷盘子时手一打滑“哗”一下盘子横着掉进了洗碗池。
　　“哎我去——”黎听明下意识躲开，一转头看见泡沫都溅商钊脸上了。
　　呃，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商钊没来得及躲。
　　“抱歉抱歉，”黎听明忙凑过去就伸出手臂用袖子给他擦，“没弄到眼睛里吧？”泡沫的位置在颧骨上方，离眼睛很近。
　　黎听明靠的近，洗碗袖子上挽，帮忙擦的时候手臂皮肤蹭到了商钊的面颊。
　　只是一瞬间，可商钊就觉得心弦被拨动了一下。
　　他干咳一声：“可以了，眼睛没事。”
　　洗完收拾好台面，黎听明邀道：“商哥，不急着走吧，去看看我做的视频？”
　　“好！”
　　两人从厨房中出来，再次接收到原奕求救的目光，两人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原松平喝了酒说教能力更上一层楼了，原奕完全招架不住，更何况还加了个曾羽，他全程都是“嗯嗯嗯”“好好好”其他再也憋不出两句来。
　　黎听明带着商钊进书房打开电脑，拿耳机给商钊戴一边，另一边戴在自己耳上，打开视频。
　　他总是很随意的做着这些事，以对待好朋友的方式与商钊相处，可这些动作细节落在商钊眼里总能生出一些旁的味道，让他控制不了多思多想。
　　视频是网络上找的一些素材剪辑成一个新故事，时常不到五分钟，配上音乐字幕特效，末尾还有他自己做的几秒钟动画。
　　商钊对这个不太懂，平时几乎不看这些，所以看完只觉得故事挺搞笑，然而退出全屏后他看到点击率是三十三万，数据瞬间将逼格拉上了一个档次。
　　眼看商钊要点开头像去看之前发布的那些作品，黎听明忙抢过鼠标：“等会啊商哥，我给你听首纯音乐，直击灵魂的那种，你认真感受一下。”
　　音乐到高能部分，黎听明做出几个指挥动作提醒商钊仔细听，商钊转头看他，双眸如日光下的潺潺流水，闪耀着醉人的光芒。
　　黎听明转头与他对上视线的一刹那有些愣神。
　　商钊刚想问怎么了，黎听明就转开视线率先问他：“你平时有喜欢看的影视剧吗？会跟我哥一起看那些无聊的综艺么？”
　　“综艺偶尔和他一起看一点，”商钊回忆了一下，对黎听明总结的“无聊”二字深有同感，“确实没啥看头，不懂你哥怎么那么喜欢？”
　　“他小时候还总跟我抢遥控器，看他喜欢的动画片，”黎听明掰开手指头数了数，“那时候他也十三四岁了，还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抢着看动画片，你说是不是怪胎？”
　　“是吗？”商钊不知还有这事呢！
　　“唉，”黎听明叹口气，“从小到大总跟别人说我调皮捣蛋，在你面前也没少说吧，可哪一次不是他先招的我，他还经常在我的饮料里加醋你晓得不？”
　　呃……
　　黎听明见商钊一副完全不知的模样，惊讶道：“不会吧，你们这么多年朋友他没整蛊过你？”
　　商钊托腮想了想：“他以前会穿我袜子，抢我吃的，会把我耳机钢笔藏起来，还经常装鬼吓我来着……嗯，说起来也不少，不过没往我饮料酒水里加过醋。”
　　黎听明捕捉到关键词，“你怕鬼啊？”
　　“也不是，”商钊忙解释，“黑漆漆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任谁都会被吓一跳吧？”
　　“那你哪天有空，咱一起去鬼屋玩吧？”黎听明坏笑的看他。
　　商钊：“……”
　　好好聊天不成，非得来这一套。
　　可这不去难道不是认怂？商钊好歹一个堂堂男子汉，还是当哥的，怎么能认怂？
　　“行啊，”商钊硬着头皮道，“找个时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