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之天使的救赎》迷途夜萤

16、回到巴黎

　　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妈妈。令我惊讶的是，她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
　　“别以为真能一直把我蒙在鼓里，梅格。”她看了我一眼，眼神略带谴责，“你经常会突然消失不见，而且对歌剧魅影的事情从不好奇。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的关系那么……”她斟酌了一下词汇，“亲密。”
　　“曾经亲密，是的，不过现在我们是陌生人了。”我抬起下巴说道，努力忍住眼眶里的泪水。
　　“这样也好。”妈妈立即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想提醒你和他保持距离，不过你们似乎相处得还不错，我想他也需要朋友，而不是一直孤零零地待在黑暗里。你和克里斯汀的陪伴多多少少改变了他，赋予了他一些人性，但现在显然你们都不应该再和他见面了。”
　　说得好像他还愿意见我一样。我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妈妈狠狠瞪了我一眼：“认真对待我的忠告，玛格丽特，不要试图驯服一只野兽，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咬住嘴唇咽下反驳的话语，今晚的他就像一个野兽，不，他的所做作为比野兽还要恶劣许多，简直是把我的尊严扯下来丢到地上狠狠地践踏。我找不到任何为他辩解的理由。
　　“你在蒙里亚贝尔的乡下有一位姨婆，她的年龄大了，一直希望我们能过去陪她住上一阵子，不过我忙着芭蕾舞校的事情脱不开身。”妈妈又说道，“现在我决定了，你和克里斯汀代替我去陪她，我会帮你们向经理请假的。”
　　“可是妈妈——”
　　“没有可是。”妈妈站起身来，向我点了点头，“快些收拾一下行李，我去通知克里斯汀，你们明天一早就走。”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我几乎一晚没睡，第二天一早，妈妈就找来一辆马车，把我和克里斯汀匆匆带离了剧院。我从车厢的后窗里望着剧院宏伟的外墙，试图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窗户中找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直到剧院的屋顶彻底淹没在巴黎宏伟壮观的建筑群里之后，我才转过身来，发出一声叹息。克里斯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直到我们在姨婆住下来，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我们才谈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克里斯汀告诉我在天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我不该去找Erik，但当时我好像别无选择。你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克里斯汀难为情地咬了咬嘴唇，脸颊有些发红，“虽然劳尔对我很好，我也相信自己深爱着他，但是在内心深处我仍然依赖和向往着我的音乐天使——即使他不是真正的天使。当我在舞会上见到他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样摇摆下去了。于是我去到天台，试图告诉他我的想法和困惑，但是他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没等我说完他就离开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说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个重要的事情就是跑过来向我发火。”我恨恨地说道，“你瞧，就算他再生气也不会朝你大吼大叫，却总是冲着我大发脾气。他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一只软绵绵的替罪羔羊吗？！”
　　“实际上，我并不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有那么重要。”克里斯汀若有所思地说，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他对待我更像一个长者，慈爱但却疏离，相比之下你和他倒是更亲近些。”
　　“得了吧，克里斯汀，他只是不想让你看到他不那么美好的一面，生怕破坏了在你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然后我们都重重地叹了口气。
　　除了和Erik有关的这点恼人的心事，乡下的日子堪称完美。这里没有巴黎一刻不停的喧嚣和吵嚷，也没有剧院里的紧张和忙碌。我和克里斯汀跟着姨婆学会了针织和刺绣，吃完早饭之后我们就坐在面向花园的长廊上，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听姨婆讲着陈年旧事和邻里八卦。午饭后我们会在音乐室里待一会儿，姨婆弹奏钢琴，克里斯汀唱着歌儿，我则负责伴舞。傍晚的时候我们就去附近的田野里散步，直到太阳下山才慢悠悠地走回家。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下午，当我们从田野里散步回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有辆马车停在门口。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站在马车旁边，当他看见克里斯汀的时候，疲惫的脸上立刻放射出了明亮而幸福的光彩。
　　“小洛蒂。”子爵喃喃地说着，向克里斯汀张开了双臂，她立刻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和姨婆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走进了屋子里，让两个年轻人享受他们久别重逢的幸福时刻。等我们准备好晚餐之后，克里斯汀和子爵手牵手走了进来，满面笑容地宣布了他们订婚的消息。我尖叫着抱住了克里斯汀，真诚地向她道出祝福，但在内心深处我同样为另一个人感到难过。可怜的Erik，他终于还是失去了他的音乐天使。
　　子爵迫不及待地想带克里斯汀回去见他的家人，于是我们告别姨婆返回了巴黎。克里斯汀直接去了子爵府上，我则让马车把我送回了剧院。正当我提着行李箱想要通过后门进入剧院时，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拦住了我。我认出他是经常帮我和Erik送信的那个仆人。
　　“吉里小姐，很抱歉打扰您，”他的语气很急迫，让我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但是主人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我直接提着行李跟他去了小酒馆，达洛加在办公室里迎接了我。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把您给等回来了！”这是波斯人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他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在房间里快速踱着步子，简直要把我转晕了。“恕我冒昧，不过这段时间您到底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我去乡下姨婆那里散了散心。”我说，他焦躁不安的样子让我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切都还好吧，先生？”
　　“一切都很不好，小姐。”他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已经彻底联系不上那家伙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和Erik吵架了？”我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达洛加重重地哼了一声，夸张地摊开双手说道：“这就是问题之所在，我们没有吵架，他只是突然就躲起来不见人了！”
　　“达洛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做了个手势，试着让波斯人冷静下来。达洛加做了个深呼吸，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平静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说道：“吉里小姐，之前的半年我都和Erik在一起修整和装潢他的乡间别墅，这事您是知道的对吧？”
　　“是的，不过我记得他说那是您的庄园？”我忍不住说道。波斯人高高挑起一边的眉毛，随即又焦躁地挥了挥手：“先不管这个，总之这半年里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像一个普通的男人，按时作息，不时出去散散步，随时计划着未来。要是允许我大胆地猜测一下，我要说他准是恋爱了。”说着他古怪地瞥了我一眼，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新年前夜他突然对我说要离开一两天，回剧院参加一个化装舞会什么的，当时他看上去很开心，于是我放心地让他离开了，但是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处理了手头的事情，返回巴黎找他，结果在地下通道里掉进了他的陷阱，差点淹了个半死。他把我从湖里捞了出来，警告我别再来打扰他，然后直接把我赶了出来。”达洛加脸色涨得通红，紧紧攥住拳头，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我毫不怀疑如果此时Erik站在他面前，他绝对会狠狠把他揍一顿。但他的愤怒很快消退下去，达洛加皱着眉头转向我，深黑色的小眼睛里满是对另一个人的关切和担忧：“所以请告诉我，吉里小姐，新年前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我想他可能是失恋了。”
　　“哦~”达洛加露出了然的表情，他想了想，凑近我继续问道：“恕我冒昧，小姐，他完全没有机会了吗？”
　　我想到克里斯汀手指上闪闪发亮的订婚戒指，无奈地点了点头。波斯人惋惜地看了我一眼，喃喃地说道：“可怜的Erik，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了。”
　　然后他就瘫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先生，情况真的很糟糕吗？”我试探着问，虽然心里差不多已经知道了答案。波斯人叹了口气，重新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击败了。“我必须和您说实话，小姐，情况的确非常糟糕。上一次我见到Erik的时候，他看上去疯狂而绝望。而当Erik陷入疯狂和绝望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些非常非常坏的事情，一些你永远无法想象的事情。”
　　“比方说，死亡？”我问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达洛加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我们必须阻止他。”我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告诉我地下通道的入口。”
　　达洛加瞬间变了脸色。“不行，那里面到处都是陷阱，我不能让您冒这个险。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那家伙一定会杀了我的。”
　　“达洛加，求您了，现在他肯定把剧院的暗门都封死了，你这儿是到达他的地下躲藏点唯一入口。我曾经和他一起来小酒馆，多多少少能记得正确的路线。”我握住他的手央求道，“我必须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疯狂的计划，希望我们还有时间阻止他。”比方说策划着烧掉剧院，或是当众拐走首席女高音这种事。
　　“可是……”
　　“不要犹豫了，先生。您和我一样担心着他，不是吗？”
　　达洛加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始挪动肥胖的身躯。“好吧，不过我得和您一起去，保证您的安全。”
　　“不，您在这里等着，如果我明天晚上还没有回来，您再派人下去找我们。我可不想两人一起掉进陷阱白白丧命。”我坚定地说，波斯人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于是我马上行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