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荣光》新月有酒

8、归位

　　赤司照例在起床后给幸村的小雏菊浇了点水，柔韧的枝叶摇曳在氤氲的水雾里愈发娇矜。
　　“早啊，幸村。”不二周助从盥洗室里出来，披了身晨衣给小仙换了个能够更好沐浴阳光的位置。
　　“早。”赤司弯了弯眉眼，露出和幸村如出一辙温和的微笑。
　　赤司不得不说自己和幸村的相似性很大，虽然这段时间里关系亲近的朋友发现了违和感但因为这些蛛丝马迹并不深重也就没有追究的想法，只是切原会偶尔和丸井嘟囔部长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毕竟虽然同样是面上温润的类型，赤司更多带了些疏离的冷感。
　　“今天你还是精神力的训练吗？”不二问道。
　　两个人收拾妥帖出门时天色还是朦朦的，从暖气房出来直面凉意让头脑霎时清明了许多，不知道白石是不是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国际赛事的压力，平日里差不多时间晨起今天却提前出门加训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赤司猜测幸村先前可能和他的室友透露了些身体情况，两人对于他几乎算得上轻松的体能训练没有任何惊讶。
　　不二点了点头 ，“那今晚可以拜托你替我加个训吗？”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进了食堂，平日里人满为患的用餐环境因为训练生的离开变成了三三两两的分席而坐。
　　“斋藤教练让我结束训练以后去找他拿体测报告，所以恐怕…”赤司取了营养餐后一边随手拿了瓶鲜牛奶，一边熟练的找理由拒绝。
　　被拒绝不二也并不意外，最近一段时间幸村不知缘故的对于比赛敬谢不敏，情绪也肉眼可见的有些低落，在确认不是因为疾病复发后大家都默认是他的情绪波动的易感期，只是几个心思浅对球场上的幸村又有大魔王的心理阴影的因为与平日生活里不同的态度战战兢兢了几日。
　　他们也可以具象化的特指是立海大附中的切原赤也和四天宝寺的远山金太郎。
　　小金也就算了，倒是没想到看上去嚣张狂妄的切原居然意外的纯情。
　　前两天还别捏的找到他们宿舍坦白前两天打游戏到深夜的罪行，被串门的仁王抱着看热闹的吃瓜心理通知了真田，然后闻讯赶来的真田把他教训的满目泡泡泪，可怜兮兮的但也挺可爱的。
　　不二漫不经心的思索着，却发现一边的幸村突然没了声，人也顿住了脚步，回身一看见幸村滞立在原地，缓慢的眨了几次眼，“…好？”
　　幸村的额角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的头晕而细微的抽动，因为不适应视野交错的眩晕感，出于思维的惯性无意识的就把适才在谈判中未说完的后半句话说出来了。
　　“嗯？”不二有些懵，想不到幸村前后半句话之间有什么逻辑的关联性，“那斋藤教练那里？”
　　幸村适应了自己的视角，还没来得及为重新回到自己身体感到开心就看见素来心思敏锐的不二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回想起刚才自己无知觉的回应，只好含糊其辞。
　　“啊，我觉得不冲突。”
　　“那我晚上直接在图书馆旁边的室外球场训练，等你结束了过来？”不二只当刚才的前后言辞间的矛盾是幸村随口开的小玩笑，“说起来我应该是这段时间里第一个和你约练成功的了。”
　　“是嘛。”幸村通过那两句话推测了大致的情况，笑眯眯的附和，顺路把瓶装奶放在了切原的餐盘边。

　　“….不可以。”赤司说完才迟来的感觉到了头晕，缓了一阵才发现自己面前已经不再是U17的食堂。
　　“小少爷，我劝你不要太强人所难，”对面的男人变了脸色，感觉自己像是被愚弄了，又强压下火气哑声威胁，“方才谈的百分之六十不可能再多了，不然也就别拆分了。”
　　随行的助理本以为做好了最后的修订工作已经开始打印文件，小巧的便携打印机很快吐出了一小叠纸页，此时助理捧着合同不知所措。
　　赤司征十郎垂下眼帘扫了眼屏幕上拟定的草案，很惊喜的发现幸村似是已经快将京都分部集团重组事项谈妥，剥离出来的产业链也比目标的百分之五十多了十个点。
　　赤司看着叔父的瞳仁，原本同色的眼眸又浅浅改变了色彩，赤司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光线的折射却又对直视赤司感到莫名畏惧。
　　“开玩笑的，”赤司短声轻笑，示意助理将合同递过来，取了其中一份，随后将自己的签名章盖在了合同下方，“叔父应当不会与小辈计较太多吧。”
　　“那是自然。”赤司瑾咬着后槽牙僵硬的笑了笑，接过合同签下自己名字，眼底却流露出了愤怒与恐惧，“年少有为啊。”
　　“多谢夸奖。”赤司收拢赤司瑾已经签完名的那份，礼貌的微笑。

　　“刚才先生已经把他名下所持的股份尽数转给了您，您现在要按原计划召开股东大会吗？”池田确认了转股协议生效后侧身询问赤司。
　　“先往后推，”赤司征十郎在后座上阅读邮箱里的文件，标出了几项重点后转发给了池田，“你帮我去查询一下这几家疗养院入住患者康复情况具体的参数尽快发给我。”
　　“好的。”池田也不问原因，他得以成为赤司征十郎的首席助理就是由于他能很好的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和绝对执行力，“做这些要瞒着先生吗？”
　　“不用，还有把这些发给运动神经科的权威专家问问情况，”赤司又发了几份报告，“走明路，可以动用集团里的关系，越快越好。”
　　其实赤司也知道这种事情最好瞒着父亲，动用关系去帮助无法清楚解释联系的人肯定会让父亲产生疑惑，但是他等不及了，近些日子他已经能隐隐感觉到身体细微的沉重感再日益加深。
　　倒也不是说必然会是疾病的复发，为了不让幸村白白担心他也只是在私下里又去做了个全身检测，检测的结果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几项目前国内还无法清楚分析的数据赤司还是有些不放心，在发现自己重新回到赤司征十郎的身份后才选择尽快联系神经科的专家和疗养院。
　　希望是杞人忧天吧。
　　赤司征十郎在心底轻轻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