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象》歧舌

2、第 2 章

　　她沿着水边往回走着。
　　雾变得浓了。像是她来这里的时候，看不清路，糊里糊涂就闯了进来。
　　出口在哪里呢？菊檀本能地知道回去的方向，便跑了起来。雾从她的耳朵边上掠过，清清凉凉的，带着悦耳的风声。视野逐渐变成一片茫茫，她却没有感到害怕。

　　正跑着跑着，左前方却似乎出现了很乱的气流。雾在那边卷动起来，形成一个漩涡一样的通道。
　　『咦。。。？』菊檀由于吃惊而踉跄刹住步子。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个漩涡门。有追赶的声音，各种生物的叫声笑声，脚步声，飞行声，都从那个通道里面流泻出来。
　　啊。。。。她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跑还是怎么，就只好站在原地等待着。

　　突然通道里面冲出一个浅黄色衣服的小孩，和她一般年纪。一副狼狈的样子。后面依稀有妖怪们的嚷嚷声，『跑了跑了！』
　　『哎呀呀～他跑到‘中间界’了，要不要追呢？』
　　『好可惜哇！』
　　『捉住他呀！』

　　菊檀目瞪口呆。那小孩突然见到前面有人，也是大大地惊吓住了。

　　雾退开了些，菊檀看清楚好多好多的妖怪们，都挤在漩涡门的出口，有的挂在那里，拼命将细长的身子伸出来。
　　『哇！还有一个呢！』
　　『咦？？不是不是，是那个！刚才的那个！』

　　有的便晃动着触须呀，尾巴呀，和菊檀打起招呼来。『呀！你要走了么！』
　　『这么快就要走了呀？』

　　菊檀认出是刚才宴会上的妖怪们。可是他们在亭子里的时候可是温文尔雅，有礼貌地吃着果子和泉水的呀！现在总觉得非常不一样呢。。。
　　她看看那个黄衣服的小孩，却发现对方瞪着一双惊疑而锐利的眼睛看着她。

　　妖怪们拼命挥手说，『喂喂，帮忙把那个捉回来好么？』他们指着那小孩，焦急地指挥菊檀，『把他捉过来！下次我们就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哦！』

　　『什。。。什么呀。。。』菊檀觉得情形十分怪异，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是什么东西？』那个小孩恶狠狠地盯着菊檀，声音非常清澈，『你为什么可以走到‘中间界’？』
　　『那是什么。。。？』菊檀满脸问号。
　　『装蒜。。』对方非常生气。

　　妖怪们很着急，便一个抓住一个的尾巴或者触须，牵成一串，从漩涡门里面扑了过来，想要把黄衣服的小孩抓进去。他们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样子。
　　菊檀吓坏了，急忙叫，『快跑！』率先往回去的路跑去。
　　那个小孩犹豫了一下，也咬咬牙跟着她后面拼命地跑着。妖怪的手指只来得及在他衣服的后摆上面擦过，并没有抓住他。

　　妖怪们见他们跑得远了，都失望地缩回门里。它们互相大声抱怨着，指责着。
　　『怎么回事呀！』
　　『那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呀！』
　　『就是就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人界的妖怪就是这样，越来越没有教养了呢。』
　　『我们下次不欢迎她来玩了！』
　　它们抱怨了很久。。。终于喋喋不休地退了回去。
　　雾的漩涡逐渐消失了。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四周白茫茫一片。
　　『等等！』那个小孩叫着。
　　菊檀停下来，回头。
　　『你。。。』小孩喘着气，用袖子抹额头上的汗珠，『我。。。要从这里回去。』他指着另一个方向。
　　『哦。。。我是从这里。』菊檀也指指自己要走的方向。
　　『是从不同。。。的。。。入口来的啊！』小孩仍然在喘气，他狠狠看了菊檀一眼，『你跑那么快都不累的吗？』
　　『哎？』菊檀摸摸自己的脸，一点汗都没有呢。她吸了一口湿凉的雾气，不由说，『空气很清凉呢，所以不会出汗吧。』
　　清凉？那小孩怪异地瞪了她半天，想要反驳什么，终于还是闭了口。
　　『再见。』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跑得飞快，浅黄色的衣服不久就湮没在雾里。

　　菊檀也只好慢慢地往自己来时的出口走。她小小的身影在这个奇怪的空间里，并不显得突兀。而她自己并未发觉。
　　渐渐地眼前出现了越来越亮的光芒。她眯着眼，向那光亮之处跑去。
　　有跳跃的光，浅紫色的无边无际的花朵在光幕后面绽放着。菊檀跑进了花田里，觉得非常累。她倒在地上，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