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过熊熊烈火》猫着

25、还有我

　　清晨第一缕阳光揭开了笼罩在这个城市上的黑暗面纱，纪优还在梦会周公时被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噪音给吵醒。
　　躺在床上回忆了一下，才发现昨天时间太晚，所以留纪临风住了一晚，这个声音应该是他在厨房弄出来的
　　揉着头发走出去，看见他手忙脚乱的把锅盖揭开，似是被烫到手，放在耳垂上缓解疼痛。
　　“姐你起来了？我做了点早餐你快来吃吧”
　　纪临风侧眼看到纪优的身影，连忙带着笑意说到。随后拿出一个小碗把蔬菜粥盛起来放在餐桌上。
　　“我没吃早餐的习惯，你没必要做这些”
　　纪优想冷漠的走开，可是看到纪临风略带委屈的表情时，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叹了口气坐下，拿起勺子默默地吃，纪临风顿时眉开眼笑，心满意足的坐在他旁边。
　　“我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听到他小心翼翼的声音，纪优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虽然琴如的儿子，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却依然心怀善念，以最真诚的心态来对待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昨天他恳求的对她说完那番话后，她虽然再次推开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是她不可否认自己的内心已经动摇了。
　　眼前冒着热气的蔬菜粥，味道不算好，能看得出来厨艺的生涩。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以琴如和纪元海对他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沾上烟火气息。
　　她能吃到纪临风做的早饭，何尝不是接受了一个少年的拳拳之心。
　　“挺好的，谢谢”
　　“不..不客气的，姐姐不用跟我说谢谢，是我心甘情愿的”纪临风听到纪优道谢，颇有些受宠若惊。
　　纪优嗯了一声，继续默默地喝碗里的粥，等最后一口粥吃完后，纪优边擦嘴边漫不经心道
　　“以后来我这儿直接上来吧，别在楼下等了。大门密码是我生日”
　　纪临风喝粥的动作愣住，调羹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脸上的表情像打翻了调料盘精彩纷呈，转眼却欣喜若狂
　　“姐，你接受我了是吗？你承认我是你弟弟了对吧？”
　　纪优笑着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纪临风再也坐不住大步走过来抱住纪优，声音还带着哽咽
　　“太好了，我终于有姐姐了。”
　　她迟疑着摸了摸他的头，松软的头发服帖的在她手里滑过，想起了什么，离开他的怀抱
　　“但是你爸妈，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和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因为你而有任何改变。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纪临风低着头想了会儿，再抬起头时眼神变得坚定
　　“你放心吧姐，我谁也不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他很清楚自己父母对姐姐做的事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也明白琴如并不喜欢他和纪优太过亲近。他现在可是站在纪优这边的，当然不会告诉他们。
　　转眼间又到了周末，自从上次和纪临风说开了之后，他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有时候甚至还想赖在她这儿过夜，被纪优给严词拒绝了。
　　偶尔一次倒是可以，但是经常在她这儿过夜，时间长了难免会让琴如发觉，她可不想半夜三更的时候被琴如找上门来闹。
　　被拒绝了几次后，纪临风也不再提出要留宿，只是每次都带些新鲜玩意来给纪优解闷。
　　今天周日，是约了闻斌今天做采访的日子。
　　她一大早就起来换衣服化妆，把房间整理干净后，有些期待的坐在沙发上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纪优顺手打开空调，约定的时间早就过去可等的人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纪优蹙眉，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刚拨通就听见门口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来电铃声，只响了一秒就被挂断。
　　她走过去打开大门，走进消防通道就看见闻斌坐在台阶上，修长小麦色的手上还夹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香烟。
　　从他脚边堆起的烟头来看，他应该是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这是纪优第一次见他抽烟，吸烟时他微微眯起眼睛，喉结滚动着，慵懒的动作让人莫名感觉有些性感。
　　“怎么来了不进去？”
　　看见她走过来，闻斌深吸一口然后把手上的烟踩灭，站起来散了散味，怕熏着她。
　　“来得早，怕你没醒就一直坐这儿了。”
　　闻斌的确来的很早，自从那天听了余可的挑唆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连训练都心不在焉的。
　　当然不是因为余可的话，而是他不知道纪优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纪优会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嫌弃他，一向胆子比天大的闻斌，因为这件事怂了。
　　好不容易熬到周日，一大早就从队里出来到了她这儿，因为电梯要拍卡，所以默默的爬楼到她所在的楼层，坐在这里抽烟。
　　他烟瘾很小，只有心里有事儿的时候喜欢抽两根缓解下心里的压抑。
　　纪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拉着他回家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没拆过的男士拖鞋，用剪刀剪掉吊牌后放在地上
　　“你试试合不合脚，我去超市顺手买的。”
　　闻斌怔了怔，下意识的按照她说的话去做，心里奇妙的热意让他在清凉的空调房里也出了汗。
　　“看起来还不错，以后这双就给你穿了”
　　纪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从房间里拿出备用电梯卡，递给他。
　　“以后别爬楼梯上来了，有什么事直接打卡坐电梯吧。我知道你们消防员体能好，但是还是节省体力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吧”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闻斌有些发懵。这和他设想的不一样啊，难道不是应该冷嘲热讽的让他以后别再来找她了吗？
　　“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闻斌没说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让纪优有些尴尬，心里气恼的扎小人。怎么变成个锯嘴葫芦了，说句好看又不会掉块皮。
　　“余可是不是找过你了”
　　“啊？”闻斌跳跃的话题，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想了会才道
　　“就随便聊聊，小姑娘还是太年轻，说话不过脑子”
　　纪优老气横秋的语气让闻斌紧绷的心松了松，她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和余可是同岁。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闻斌往前一步，把她困在玄关的墙角，逼仄的空间让纪优有些紧张。他身上的汗味飘过来，她却觉得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强烈的荷尔蒙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又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闻斌不想在被这种胆战心惊所折磨，他迫切的想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能让生或让他坠入地狱的答案。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她说的话我没放在心上，只是有些事情那是你的隐私，我...我不好问吧？”
　　纪优有些结巴的开口，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望着他深邃的眉眼，仿佛是要被吸进去一般。
　　她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到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过往开始好奇，想摸索他的曾经。那这个女人百分百已经爱上了这个男人。
　　纪优现在就是如此，她发现她对闻斌不仅仅只是好感而已。
　　“隐私吗？她说我是孤儿？”
　　闻斌循循善诱，看着眼前的女人受到蛊惑似得点点头，他轻笑出声。
　　纪优捂着脸，磕磕巴巴的小声解释“你不想说没关系，采访内容本来就不应该涉及隐私，我们换个话题。”
　　“不用换”闻斌拉开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不是采访，是我想告诉你。听完我的故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到时候凭着你的心回答我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纪优总觉得闻斌的眼神很复杂，有悲伤，有解脱还有希冀，她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头。
　　闻斌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把她按在沙发上坐好，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熟门熟路的去厨房开始做饭。
　　纪优的胃不好，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他都要先照顾到她的身体，而且有可能这是他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午餐很简单，一份清炒时蔬，一份白灼虾和小炒黄牛肉。闻斌的厨艺很好，纪优破天荒的多吃了一碗饭，对他赞不绝口
　　“你以后不干消防了还可以去开中餐厅，手艺比外面那些私房菜好吃多了”
　　他淡笑不语，把最后一只虾剥好放在她的碗里。
　　纪优咽下最后一口米饭，然后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
　　饭后纪优提出要洗碗，闻斌并没有同意，让她去看电视休息一会儿。
　　等到全部收拾好，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两人坐在客厅里一时无话，安静的只能听到空调发出的声音。
　　“其实余可没说错，我的确是孤儿”他的声音很平淡，讲出这句话就跟在说今天天气很热一般没什么区别。
　　纪优听了心里有些酸涩，却并没有开口插话，仔细聆听着属于他的故事。
　　“我生下来就没见过我妈，听老家的邻居说是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所以从小就和我爸生活在一起。他以前也是消防员，在一次抗洪救险行动里为了救他的战友，被洪水冲走，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他救得那个战友，也就是我的养父，他为了报恩抚养我。那个时候我只觉得我终于不再是孤儿了，到了养父家后也的确过了几年快乐的日子，有父母的疼爱，有兄弟的陪伴，我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结局。可是....”
　　闻斌咬着牙硬挺着没让眼泪流出来，他好像看到了养父临死之前的惨状，跟多年来的午夜梦回一模一样。
　　纪优早就泣不成声，拉着他的手，用自己的力量给他安慰
　　“不说了好不好，不想说就忘了吧，”
　　闻斌抬眼看了看纪优，心里那种悲戚感被抚平了不少，反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
　　“那天我和同学放学后去打游戏，谁知道突发火灾，我和他被逃命的人群绊住困在网吧里，出警的消防队刚好是我养父所在的支队。他看见我在场明显乱了阵脚，疯了般想救我出去。当时的情况太过危机，大火造成的浓烟密度太大，他只有一个人，也只来得及救一个人。”
　　“和我翘课出来的同学是我在学校里最好的兄弟，我说什么都不愿意撇下他，他没得救，我就不走。就因为这样，待在火场里的时间被越拖越长，房梁也经不住火势被烧断，砸下来的时候养父扑过来把我护在身上...当场死亡，我和他被其他消防员救了出去。”
　　纪优听到这里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更加用力的握住他的手。
　　“养母因为这件事精神也出了问题，她把我当成了杀人凶手，对我恨之入骨，把我赶出家门不许我回去...”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啊，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怪在你身上”她忍不住打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闻斌温柔的看着她，带着厚茧的粗粝手指轻柔的给她擦拭眼泪，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傻丫头啊，都过去的事情了，别哭了。嗯？”
　　纪优完全止不住眼泪，哭的都打起了嗝“你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当消防员的吗？你不会想用这种方式来赎罪吧。”
　　闻斌默认，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看着女孩的泪眼，他却不能直接承认。
　　“是有一部分原因吧，不过我可是消防世家出身的孩子，我得继承父志啊”他玩笑般逗她，语气轻松。
　　“而且，我得给自己找个住的地方啊，被赶出来我没家了总不可能露宿街头啊。”
　　闻斌摸了摸眼前女孩的眼睛，轻轻的把她拉在怀里
　　“从那之后，我除了闻溪再也没有联系过老家任何一个人，我已经没有家了。”
　　说完，感觉自己唇上温热，低眸一看，竟是纪优抱着他的脖子将红唇贴到了他的唇角，一触即分
　　“你还有我啊”纪优眼睛红的跟兔子似得，脸也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通红，她认真的看着闻斌。
　　“我给你一个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