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过熊熊烈火》猫着

24、起风了

　　“平时我很少喝除白水以外的饮料，家里也没有果汁之类的，就喝点儿水吧”
　　纪优倒了一杯冰水放在茶几上，透明杯里注满液体，冰块散发出的冷气让杯壁也变得雾气腾腾。
　　她坐在离纪临风很远的沙发上，脸上表情复杂。
　　诚然，纪临风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可她父母却是对她伤害最大的人。
　　她实在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去对他。
　　纪临风迟疑的端起水杯，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除了刚才见面的一句称呼，他再也没有别的话。
　　“是你爸妈让你来我这儿？想跟我说什么吗？”
　　纪优的打破沉默终于让纪临风抬起头，他脸上罕见有些紧张，腰板微微挺直，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唇。
　　“不是，是我自己偷偷来的，他们不知道”
　　虽然纪元海的确打电话给他，让他用怀柔政策和纪优商量让她出去陪着吃顿饭，但他一口回绝了。
　　似乎很怕纪优误会他是琴如和纪元海派来游说她的，纪临风连忙解释道。
　　“姐，你放心，我不会帮着爸和我妈坑你的，我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纪临风碎发散在额上，阳台玻璃门大开，穿堂风吹过轻轻晃动。而他的眼神坚定又纯粹，少年心性让他并不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纪优微怔，这么多年纪临风依然没有变过啊，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查勤丽离婚后的生活恢复平静，她开始把工作当成了新的另一半，纪优也一心扑在学习上。表面上来看，她们的日子并没有因为少了男主人而有什么改变，起码纪优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每天晚上查勤丽的房间传出压抑的哭声时，纪优才知道这种平静不过是一场完美的演出，生活迫使他们不断往前走，却并不管你愿不愿意。
　　高考结束，纪优顺利考入云城大学中文系，成了当年云城高考文科状元。
　　纪元海听到消息后，带着琴如和他们的儿子纪临风来看望她，并且委婉的向查勤丽提出要重新划分抚养权问题，为此他不惜用钱来砸人。
　　查勤丽自然不同意，随后几个大人干脆再次撕破脸皮吵得不可开交。
　　纪元海的心思非常简单。他现在事业蒸蒸日上，他急需为他的纪氏装点一个能拿出去的门面。纪优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所以纪元海把心思打在了自己这个几年都不闻不问的女儿身上。
　　纪优听着几人的争吵，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果然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这时她感觉手被一只带有汗意的小手握住，低下头一看，彼时已经十岁的小纪临风身高却才只到她的大腿。
　　他仰头咧着嘴怯生生地朝她笑，缺了颗牙齿的他看起来十分纯真无害。
　　“你是我姐姐吗？”他软嫩的小奶音让她的内心生出一丝温情，这种血缘的奇妙让她颇为震撼，明明他们才第一次见面而已，
　　揉了揉他的头，正想俯身回答他，就看见琴如和纪元海从书房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后面还跟着查勤丽。
　　纪优一把将纪临风狠狠推在地上，小孩子的皮肤都脆弱。他的手臂顿时在地上被摩擦出血，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懵懂和不解。
　　“你疯了，他是你弟弟。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纪元海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这样对待，冲上来就想打纪优。
　　“谁是我弟弟？他吗？”她指着坐在地上被琴如抱在怀里的纪临风“他是野种，他是你和别的女人生的野种，才不是我弟弟。”
　　清脆的声音响起，纪优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巴掌，捂着脸站在原地。
　　后来，查勤丽发了火，将三个人全部赶了出去。这么多年了，要说纪优最忘不了什么，应该就是她被掌掴后，和纪临风对视时他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了。
　　时光荏苒，当初拉着她手的稚嫩的小少年已经是个高中生了，身高也早就蹿高超过她，容貌清俊好看。
　　似乎一切都在变化，而不变的是面对她的时候，他依然保持着年少时的欢喜。
　　“你..为什么要和我站在一边？你应该知道我很讨厌你们一家人。”
　　纪优呢喃开口，她看到纪临风听到他这么问的时候，脸色苍白了一瞬，局促的道
　　“我知道，姐很讨厌我们一家，我也很讨厌他们。可是我是你的弟弟，我自然要和你站在一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纪优不是全神贯注的仔细听，可能只会看到他的嘴唇不能张合。
　　“我哪有什么弟弟，你不会以为你和我一个姓，共同拥有一个渣爹就是我弟弟了吧？别闹了”
　　纪优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
　　“你有”纪临风眼眶红润，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这是事实你不可以否认。”
　　“事实就是，你是纪元海婚内出轨所生下的产物，你的出生破坏了我的家庭，我所有不幸都是因为你。”
　　纪优突然激动的爆发，说完后整间房安静了下来，两人之间只听得到细微的呼吸声。
　　“那我要怎么才能让你消气”纪临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倔强的看着纪优“我去死就可以弥补姐姐受到的伤害吗？”
　　“不必了，你离开这里，让你们家的一切都离我远一点，我会好过很多。”
　　“我从小就希望能有姐姐”纪临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脸上挂着笑
　　“幼儿园的时候，我们班里有一对姐弟，他们是龙凤胎。不管弟弟做了什么错事，他姐姐都会保护他。他永远不会孤单的一个人吃饭，玩耍和睡觉。我那时候羡慕极了，我也想有一个姐姐。我去跟他们说，能不能把你姐姐借给我一天，可是那个弟弟拒绝了，我还是只有一个人。”
　　“后来爸爸他告诉我，我有一个姐姐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因为我终于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去见你的前一天，我选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好。你真的好漂亮，看起来好温柔，和我幻想里的姐姐一模一样，忍不住让人亲近。虽然你把我推倒了，但是我一点都不怪你。”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纪优听着他说这些，心里酸涩难忍。她不禁在想，一直以来她以抗拒的心态面对这个纪临风，到底是对还是错。
　　“好，我不说了”纪临风拿着纸巾凑过来，递给她祈求道“姐，别拒绝我，好不好？”
　　.....
　　“闻队，外面又有人找你啊，看起来挺急的你去看看？”
　　门口站岗的小战士跑上来唤他，吃完夜宵准备睡觉的几人又开始起哄。
　　“斌哥，是不是嫂子有什么忘了给你又回来啦，你快去看看啊”
　　张涛吃人嘴短，既然纪优填饱了他的五脏庙，那他就得要做一个有使命感的助攻。
　　“睡你的觉”张涛听到闻斌的话切了一声，翻了个身不再理他。
　　闻斌有些纳闷，她实在想不到纪优为什么又突然回来找他。套上衣服跑出去时，看到来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你有完没完，现在几点了你不看吗？跑来找我干嘛。”
　　余可因为在外面喂了半天蚊子，心情差到极点，罕见的怼了回去。
　　“当然是有事才来找你，这么热的天儿，闻队长不请我喝杯东西吗？”
　　闻斌听了转身就走，他懒得理这个女人，越来越像疯子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和纪小姐今天聊了什么吗？”
　　余可看到因为她的话而停下脚步的闻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男人天生反骨，越是得不到的越贴上去，反而对送上门来的置之不理。
　　闻斌肌肉绷起，浑身散发着冷意，三步两步的走到她的面前
　　“你跟她见面了？”
　　“只是女人之间聊一聊罢了，恰巧我和她有共同的爱好，难道不可以吗？”
　　闻斌握拳的手握紧又放开，内心不安又愤怒。不安的是不知道余可跟她编造了什么，怕乱她心神让她会误会。愤怒的是，余可有什么资格去找她，谁给她的权利？
　　“不过是疯狗去找她吠了几句，我还不感兴趣。”
　　余可咬牙瞪着闻斌，一脸扭曲的恨意“是吗？她知道你是孤儿是挺平静的，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闻斌突然掐着她的肩胛骨，力道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震碎。余可疼的咧嘴
　　“这有什么稀奇，我舅舅可是中队指导员，你们每一个人的我都可以了如指掌。嘶--你放开我”
　　闻斌用力推开她，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好像刚才摸了什么脏东西。
　　“这就急了？这不像你啊闻斌，你居然会有这么丰富的情绪，我真没想到，她到底有什么好？”
　　余可揉着自己肩骨，看着闻斌的动作，目眦尽裂。
　　“我不想打女人，不代表我不敢打。你要再敢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了，滚！”
　　闻斌一句话都不想再跟她多说下去，他内心的自卑已经开始滋生。纪优知道了多少？他不敢想，更不敢想纪优会怎么看他。
　　余可痛快的出了一口气，阴暗的想既然她得不到，那任何人都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