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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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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思索着怎样坚定而不失委婉的开口，云璟笑道：“先生，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他乖乖地站着，没有一见沈辞就上来动手动脚，比之前规矩了不少，沈辞看在眼里，倒有些不好苛责了。
原先想好的话居然说不出口，沈辞话锋一转：“殿下虽孝心甚笃，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可累着了。”
“先生是在关心我吗？”
“臣自然是关心殿下的。”
沈辞觉得，如果云璟有尾巴，此时可能就要摇上天了。
虽然不想纵容了他，可是青年这么明显的好感与讨好，也实在让人无法讨厌。
宽袍广袖下，悄悄伸进来一只手，勾住了沈辞的手指。
沈辞瞪了云璟一眼，旁边还有侍卫和来来往往的宫人！
云璟笑着压低了声音：“袖子遮着呢，没人看得见。”
层层叠叠的广袖遮掩了一切，旁人看来也只是两个人站得近些罢了。
他得寸进尺，甚至勾着沈辞的手微微摇晃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十分的不成体统：“先生为什么关心我？”
青年生的俊美深情，就算如幼儿一般撒娇也不觉违和，但沈辞还是有些无法直视，他低声喝道：“快放开，殿下自重！”
沈辞眉头锁起，眼尾微红，白皙的脸庞上也透出浅浅绯色，如白玉兰上勾了一抹云霞。
云璟见他如此，知道这人是真的急了，心里痒到了极点，只想不管不顾地在那张云蒸霞蔚的花朵儿般秀丽的脸上亲上一亲。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慢慢松开手，语气听起来一点儿也不知悔改：“我错啦，先生不要生我的气了，不要气我了好不好？我现在都听先生的话了。”
沈辞：“……”
云璟笑开了，好像之前的芥蒂都不存在一样：“晚上我陪先生一同用膳好不好？先生一定要等我啊。”
沈辞：“……”
他觉得，现在这样殷勤示好到有些黏糊糊的云璟，好像比上一世的暴戾帝王还要不好对付。
这一世，云璟十分懂得如何让他心软，从而妥协。
沈辞回宫懊恼了一下午，怎么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反而又被云璟哄了一顿饭？他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真是不好，不好。
可能是上辈子吃过的苦头，撞过的南墙都太硬了，如今有人给他一点软软的甜头，他就晕头转向，忘乎所以了。
沈辞心中对自己憋着气，可到了晚上宫人询问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他们晚些再传膳。
他随意翻着一本史书，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在等人，眼神却忍不住频频往殿门处望。
没想到却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听到宫人通报后，抛下书就急匆匆去了前厅，进门时却放缓了脚步。
清尘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桌上已摆好了茶点，他漫不经心地拈起一枚水晶糕，倒也不吃，只是拈在手中把玩，修长如玉的手指比水晶糕还要剔透。
沈辞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枚被清尘拈在手中的水晶糕，七上八下，思潮万千。
两辈子了，这还是清尘第一次主动前来拜访他，沈辞实在是有种恍然若梦之感。
清尘看到了他，起身：“太傅大人。”
他的脸上居然不是一向高冷淡漠的表情，语气居然也很是温和，沈辞一时只觉得受宠若惊：“王爷请坐。”
清尘道：“太傅大人的伤可好些了？”
“多谢王爷关怀，臣好多了。”
沈辞觉得脑子晕乎乎的，清尘居然在关心他？
其实这么多年，清尘对他也不是全然冷漠无视，偶尔也有那么几次好颜色。
这就让沈辞总是抱着一丝希望，无法彻底死心。
“太傅大人早年总是对太子殿下辞严谊正，不假辞色，如今回来，倒是亲近了不少。”
沈辞还沉浸在方才的美好氛围里，清尘话锋忽转，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清尘微微一笑，笑容里还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本王是觉得，太傅大人此番回京，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沈辞飘飘然的心脏一下子被戳破了，慢慢冷了下去。
这份微微的刺痛让他冷静，他第一次冷眼去看，其实清尘对他说话的时候，那种不屑和轻慢并没有怎么掩饰。
只是他从前一见到清尘就晕乎乎的，自带许多美好的幻想，一厢情愿的忽略了别的。
清尘居然就这么直白的打探他和云璟的关系，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是不是料定了自己对他神魂颠倒，只要略施颜色，沈辞就会对他知无不言？
沈辞忽然觉得，所谓真心，若是别人不在乎，就是个笑话。
如果这一世清尘与云璟的关系真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和睦，自己跟不跟云璟亲近，与清尘又有何关系呢？
难道云璟改变了，清尘却还是如前世一般，想要争夺皇位吗？
可上一世清尘也是等到老皇帝驾崩之后才起了心思暗中筹划的，这一世他行动得也太早了吧。
沈辞心中疑虑万千，面上却不露出来，只勉强笑道：“臣蒲柳之质，得蒙陛下赏识担任太傅之职，自当兢兢业业，尽心教导太子殿下，如今太子殿下人品贵重，行事有度，已无需臣再多言，臣又怎能还如旧时一般逞威风呢？岂不是叫陛下，殿下厌弃了。”
清尘打量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太傅大人既不愿多言，本王就先告辞了。”
沈辞跟着站起身来，还是第一次盼望着清尘尽快离开。
可清尘走到门口，又停下了步子：“本王忽然觉得饿了，不知太傅大人可愿留饭？”
沈辞一口长气出到一半，又憋了回去，脸都微微的僵了：“臣荣幸之至，王爷请上座，臣即刻便让他们传膳。”
清尘吃得并不多，他用膳时也是冷冷淡淡的，似乎饭菜能入他口也是三生有幸。换了从前，沈辞大概要幸福得把这顿饭刻进脑海里，以供余生不时拿来回味。
可惜现在他心中烦乱，只是强颜欢笑就用尽了全部精力，倒也没什么心思欣赏眼前之人了。
清尘随便吃了一点就告辞了，倒也看不出来是饿了。沈辞独自一人对着满桌饭菜，觉得很累。
本以为这一世云璟与清尘关系甚好，他也不必再为了兄弟阋墙而操心。
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争斗的引子大概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慢慢引燃了。
这一世，他能保住所有人的性命吗？
“先生！”
欢快的声音让沈辞回过神来，云璟又未经通报就进来了，看起来十分喜悦：“先生你是在等我吗？”
沈辞心中一沉，还未来得及解释，就见云璟欢快的神色瞬间隐没下去，桌上的饭菜明显是被吃过了。
云璟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我刚才来的时候，在半路上遇到皇兄了。”
沈辞无端端的生出一种被抓包的羞愧感。
“先生是跟皇兄一起用过膳了吗？”
沈辞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虽然他当时也并未明确答应，但是看着青年失望的表情，总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了。
云璟低着头，似乎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控诉道：“先生答应我了要跟我一起吃的。”
沈辞实在受不了云璟哀怨的表情了：“臣叫他们再传膳便是。”
云璟勉强笑了笑，一双桃花目黯然垂着不看沈辞：“不必了，我不想吃了，先生早些安寝吧。”
说罢，他神色怏怏地转身要走，背影相当之凄凉，若配上萧萧落叶和二胡便足以引人落泪。
沈辞彻底被他磨得没办法，什么前生今世兄弟不和人心莫测都早被扔到爪哇国，连一向恪守的君臣礼仪都一瞬间抛到脑后去了，一把拉住他有些气急败坏道：“我给你做！我给你做点吃的，好了吧！”
云璟瞬间变脸，仿佛刚才的黯然神伤不曾存在过：“真的吗？先生太好了！我最喜欢先生了！”
沈辞还是受不了他把喜欢啊爱啊总是挂在嘴边，反驳得却也很无力：“殿下注意言辞，莫要祸从口出。”
云璟权当没有听见，笑眯眯地坐下来等着沈辞给他做饭。
沈辞其实不善厨艺，也就是在民间游历三年，环境所限，不得不学会做个最简单的清汤面。
他自己也觉得味道寡淡，心情忐忑地端上来，云璟却一口一口极郑重地吃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不过是一碗面，瞧他的神情，倒像是在吃什么绝世仙丹一样。
但凡做饭给别人吃，不论厨艺好坏，总是期盼得到吃饭之人的认可的，沈辞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云璟吃得很是香甜，心中也是略略发热的。
他忍不住问：“味道如何？”
云璟想了想：“没吃出来。”
沈辞不解：“一碗面而已，是咸了还是淡了，怎么会吃不出来呢？”
云璟看起来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他是极聪明的，性子也很成熟了，监国这半年，又添了些杀伐决断的气质，虽然刚刚及冠，却没有任何人敢小觑这位年轻的太子。
但沈辞却觉得，云璟时不时的总会在他面前露出些天真稚气的神情，惹得他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就比如此刻，云璟笑得有点羞涩，一双桃花眼亮亮地望着他：“我一想到这是先生亲手为我做的面，就激动得吃不出味道来了。”
他顿了顿，又沾沾自喜道：“这还是先生第一次给我做吃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