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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冥火咒 二十一 ...

  •   两人说着走出衙门,寻点东西填腹。

      沿街走了一段,路上逐渐繁闹起来,春光明媚,空中飘来许些花香。路上不时见着抱花盆经过的人,或是捧着几束鲜花而过,满大街万紫千红。

      寻家寻常的酒楼进去,要些酒菜,又见着捧花进出的,邻桌还有买了花正谈论哪边花市有好看又新鲜的,那大团大团的墨菊和牡丹,花香盖过了酒菜香。

      鱼千灯抿着酒道:“这游花节马上就到了。”

      秦归应道:“正是,再过几日便是游花节。”

      大楚国的游花节是一年春季最芬芳热闹的节日,在清明之前。每年游花节前后,气温适宜,鲜花盛开,家家户户置办盆花装点宅子,到了游花节那日,各个商户争相置办各种花车游街而行,寓为繁荣盛放之意。

      游花节这日,未婚适龄女子可戴花出街,把花赠与心仪之人,单身适龄男子则人人手持一朵鲜花,也可赠花给心仪之人,若相互赠花则是属意的一对,可结伴登花船游神川。

      鱼千灯笑问:“秦捕头去年可有收到赠花?”

      秦归道:“有,但那是个女刺客。”

      去年游花节,秦归正好得闲,陪秦府女眷们在街上赏花车。他娘苏岚音非要把一朵花塞他手里,好告示周围他是个单身汉,于是纷纷有姑娘送花来了。用苏岚音的话来说,她儿子到底也是一表人才,送花的姑娘自然络绎不绝。

      秦归是一朵花也没接受,都笑着礼貌拒绝了。到最后,来了位面容清冷的姑娘,走到秦归面前取下头上的花递来,花是白菊,那神情也颇为古怪,秦归便留了几分的心眼。果不其然,他正要拒花,那姑娘从袖中抽出匕首朝他刺来,直取他胸口。幸得秦归留了心,反应快,打落姑娘手中的匕首,制住了她。

      鱼千灯听得津津有味,问道:“你何时得罪的人家姑娘?”

      秦归道:“我并非得罪过她,我只是抓了她的情夫,她情夫便是一年前在芙蓉园恶斗一番才擒住的凶犯,藏身芙蓉园多年,化身戏子弹琴唱曲,手上有好几条人命。”

      鱼千灯点点头:“原来如此,为情夫报仇也算情有可原,你后来把她如何了?”

      秦归轻叹一声,捏着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擦擦嘴说道:“那姑娘见被我擒住,也不恼,本以为她愿束手就擒,就放松了警惕,谁知转眼她挣脱开我,纵身往神川里跳,当下被一艘花船给撞了,捞上来时已奄奄一息,瞪着我咒了我几句话,人就断气了。”

      鱼千灯给秦归斟酒:“也是性烈之人,算计好不成功便成仁的。我多问一句,那姑娘诅咒你什么了?”

      秦归无奈道:“咒我……断子绝孙。哎,这我是不在意的,就是把我娘气极了,险些当街晕倒。之后便再没有姑娘敢赠花给我,都不想断子绝孙嘛。”

      鱼千灯忍着笑,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酒足饭饱,两人出了酒楼,迎面遇上常鹤。常鹤见着秦归便急忙走过来,递过手中沉甸甸的钱袋道:“师父,你让我取的银子我全给你换成金子了,你突然要取这么多银钱做什么?是要置地还是买屋?若是哪里有好地方,别忘了叫上我,我也买一块建屋。”他近来有带着素云搬出常府的打算,不愿让爱妻在府中受兄嫂的气。

      秦归接过钱袋,看也不看一眼,递给鱼千灯道:“给,都换成金子了。”

      鱼千灯一怔,立即明白秦归给他金子的意思,是要他有钱借光,驱走夜使。当下心中一暖,嘴角不由轻轻扬起来,也不推辞,接在手中,沉甸甸的一个小小钱袋,不多,在鱼千灯手中却特别有分量,那分量一直沉到他心底。

      “那鱼某就收下了,日后慢慢还。”

      秦归挥手道:“不急还钱,我不缺钱用,你拿着便是。”

      常鹤在一旁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千灯大人近来手头紧张吗?若不是我打算在外置屋带素云单独住着,也可借你一些。”

      鱼千灯心中触动,笑道:“多谢常捕快,有你此言,已是感激。”

      秦归道:“你打算带素云搬出常府?常大人同意么?”

      常鹤有些苦恼,轻叹一声道:“哎,大抵是不会同意,不过我已决意要带素云搬出来。”

      这些日子章青不在,常鹤担子便重了些,已好些天没归家,秦归想起素云说的那些话,不再多说,打发常鹤回家去,命他后日再来衙门报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鱼千灯望着常鹤离开的背影说道。

      秦归点头应着。

      “千灯大人,秦捕头!”

      身后有人喊着,两人回头,就见不醉坊的玉壶姑娘抱着盆石榴花走来,一袭碧绿衣裳,双眉细细弯弯如柳,笑容清浅如翠玉,手中那盆石榴花,橙红的花朵还未完全盛开,似垂着的一个个唢呐。

      玉壶走近了道:“两位大人多日不见,上次取针救命之恩,玉壶还未能报答,等着两位大人上门喝酒,给你们留了最后几坛梨花醉,却迟迟不见人来,不想今儿街头遇上。”

      秦归道:“玉壶姑娘别客气,那夜在你店中与人缠斗,也有我的不是,那射针之人本是冲我和千灯大人来的,不想却伤了你,给你取针是情理之中,救你性命更是应该的事,如何还能叫你报恩?别惦记这事了。”

      鱼千灯淡淡点头认同。

      玉壶笑道:“就算两位大人不要玉壶报恩,玉壶请你们吃几壶酒,也不赏面吗?”

      鱼千灯眸光一灿,道:“有酒,自然要喝,只是我与秦捕头才吃过酒,玉壶姑娘的酒便要留着,待案子了结,我们再去不醉坊喝个痛快才是。”

      秦归应道:“正是正是。”看着玉壶抱那石榴花,便岔开话题,“人人都抱牡丹芍药墨菊,不然海棠苍兰杜鹃,怎你却抱这石榴花?”

      玉壶解释道:“不醉坊院中的花多是可食用的,梨花酿便是我们招牌,但我买这石榴花也并不全为这花,主要为石榴果,石榴果酿酒极香醇,待到酿成,可让两位大人尝尝,这石榴酒我从不外卖,每年也只酿一点自己独饮。”

      秦归高兴道:“那可就有口福了,已等不及要尝尝。”

      大楚国人人爱美酒,多数人家孩儿刚哇哇落地,便要给他尝一口春酒,春酒便是甜米酒,秦归也是从小喝到大的,但凡不能喝酒的都能喝上几杯春酒。

      鱼千灯道:“听闻石榴酒乃江南湖州特产,湖州盛产石榴,湖州人多会酿石榴酒。”

      以前游历到湖州时,也是尝过的,确是好酒。

      玉壶笑笑:“千灯大人所言极是,玉壶正是怀念家乡味,才酿这石榴酒来解解乡愁。”

      她清秀红润的面庞看不出和秦归是差不多的年纪,大抵是因为常年酿酒,酒气熏面,得以年轻驻颜,双手也是红润凝白。秦归他娘和秦来媳妇两人,在府中无事便研究如何驻颜,常有人上门兜卖各种养颜美容的物什,两人来者不拒,总要把人招呼进府,一一试过,什么都敢往脸上抹,秦归想着或许她们可以跟玉壶取取经。

      也有可能是我看起来比较老相,皮糙肉厚。秦归在心里自嘲一声,毕竟鱼千灯说是比他年长,看起来也比秦归年轻多了。

      鱼千灯想起什么:“有件事请教,玉壶姑娘可知道女儿醉?”

      玉壶稍稍怔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什么,才缓缓道:“女儿醉?那是非常烈的酒,也极为难酿,与寻常酿酒不同,这酒只能在高温高湿的时节酿,稍不注意便会发酸,待天寒地冻时埋入一丈深的土,土还须得是红土,年份越长,酒性越烈,因而价高难寻。”

      鱼千灯低眸沉吟片刻,对玉壶道:“多谢,待案子破了,我与秦捕头上不醉坊痛饮。”

      玉壶行礼告辞。

      秦归道:“那女儿醉有什么问题?”

      鱼千灯轻轻摇了摇头,并非否认,而是还不能确定,问道:“石头现在可在秦府?我有几句话想问他清楚。”

      到了秦府,不见人出来迎,大门关得严实。

      秦归叩门喊人,不一会门开了道三指宽的逢,福喜半张脸出现在后面,有些为难地招呼:“大公子,您回来啦。”招呼是打了,但门还没给敞开。

      秦归道:“怎么回事?见我回来为何不开门?”

      福喜看秦归身后的鱼千灯一眼道:“夫人吩咐了这几日全府上下闭门概不见客,大公子要进来小的便给开门,若是千灯大人要进来,恕小的不能开门。”

      秦归顿时有些无地自容,秦府向来好客,从未拒客上门,如今连他这个家里人都要半拒半迎的,这算什么事。想着定是那日与母亲不欢而散,母亲故意为之。

      苏岚音生在大楚富贵之家,是她父亲的掌上明珠,兄长又比她年长许多,疼爱有加,娇惯放任,嫁与秦正山后,秦正山也是个宠妻怕妻的,便叫她想着风就是雨,不爱看人脸色也不管什么门府礼仪,年纪大了也一样耍小性子,三天两头与韶华她娘吵架不说,当真不喜欢的人,便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此次便是在府中严肃交代下去,不许鱼千灯踏进秦府一步。

      是以,福喜一见鱼千灯和自家大公子一道回来,也不好说秦府只拒鱼千灯一个,便说是概不见客。这些,秦归转念就能想通,他用力推开门道:“回自己家也这么别别扭扭作甚?”

      鱼千灯在后面覆手而立,知道秦夫人是针对他,不由暗自低笑,神色清然道:“秦捕头,我就不进去了,你喊石头出来相见,我问他几句即可。”

      秦归沉着气,知道福喜是听命做事,也不好斥责他,转身去牵鱼千灯的手道:“我偏要带你进去。”说着便牵着鱼千灯的手往府中行去,不理会在后面追喊的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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