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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冥火咒 十六 ...

  •   秦归一肚子气离开秦府,到了江下坊衙门,那些气也就散了,想来他母亲近日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要这么逼他,心想等她平静下来,找个时间再回去好好谈过,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去下聘,害了人家姑娘。

      进了衙门便见樊追有些不耐烦地在那儿翘腿等着,看样子已等待多时。旁边几个衙役知他是郡主的人,也不敢拿他如何,凭他大摇大摆进来,奉茶倒水,好生伺候。

      见着秦归,樊追搁下茶杯站起来,敛了些久等不耐的不平之气过来道:“郡主差我来问案情,不知这几日秦捕头查得如何。郡主想问问秦捕头,为何关押赤焰部的人也不知会她一声?这么做,是否有些不合情理?”

      秦归不徐不缓道:“郡主神通广大,用不着知会自然能得知消息,这不是昨夜才关的人,今早就派你来了吗?”

      “你……”樊追无话可辩,只是忍着气道,“何剑在哪,我受郡主之命来要人,赤焰部的人犯了事,自有赤焰部的规矩来惩教,衙门不可插手。”

      秦归自然知道赤焰部的规矩,敢关何剑就有心理准备,仍是不徐不缓道:“且不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怕郡主知道自己养的赤焰部手下,私下收受别人好处替人办事,照赤焰部的规矩又该怎么处理叛徒?”

      “这……”樊追一时哑了,还觉得有些丢人,他们赤焰部可是以忠心奉主闻名,出了叛徒,郡主脸上定是无光,也不好跟上京那边交代。当下用力甩甩衣袖,灰溜溜走了。

      案情没有进展,秦归心里烦闷,在衙门小院覆手走来走去,只想着一个地方才让他心里有些凉意,那片地方竹林郁郁葱葱,便唤人去牵马来,骑马往江上坊左掖门外去。

      不多时,骑马到了左掖门外的竹林,穿过竹林时头顶郁郁葱葱,映着斑驳的蓝天,竹叶摇曳摆荡,风从青翠的竹子间穿过,夹着竹子特有的清香,清凉惬意。

      秦归想起什么,下马抽刀哗哗哗砍倒了十来株竹子,削去竹叶斩成相等的几节,把马系于千灯府墙边,扛着几捆竹子敲响千灯府的门。

      不多时,门吱呀打开,赫老见着秦归抗那几捆竹子,很是惊讶。

      秦归边扛着竹子走进去边道:“借个空旷的地方,给我些许时间,很快弄好。”

      赫老一脸茫然,去后屋请鱼千灯,两人到了廊亭下,看见秦归撩起衣袖露出健硕的两臂,正在前院空旷之处剥竹削竹,吭呲吭呲的埋头倒弄,十分投入,肌肤在阳光下覆着一层薄汗,透着铜色的光泽。

      鱼千灯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秦归手中握刀抬头看他一眼,擦擦汗,咧嘴笑笑:“上次不是打坏你一张竹桌吗?我现下有些空闲,也想找点事做开开思路,给你做张桌子。”

      那上次与几个夜使打斗毁坏的竹桌,还孤零零放在院子一角,竹子全散掉了。

      鱼千灯听秦归那么说,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他浑身都在发光。想不到,当时无意的一句“可惜了我的桌子”,被他记在心里,心中不由淌过一阵清凉。

      “你会做桌子?”鱼千灯笑问。

      秦归摊手:“不会,但依样画葫芦应该不难,不就四条腿一个桌面的事?”

      鱼千灯浅笑道:“你倒是老实得可爱。赫老,天热,去煮些竹叶茶来。”说着也挽起宽大衣袖走到廊下院里,准备帮秦归制桌,他这府中大部分桌椅,都是他闲来无事自己做的。

      漫长岁月,便由不得人去学些技能来解闷。

      秦归抬手赶他:“这边太晒了,你别过来,站在廊下看就好,花不了多长时间。”

      鱼千灯那雪白的肌肤,撩起衣袖是玉白的两条手臂,虽比女子粗些,但和秦归相比还是细了些,一见太阳皮肤便泛起些红,看着于心不忍,忙赶他上去。

      “呲……”秦归话落没多久,自己倒被竹片给割了,血从指尖渗出。

      “受伤了?”

      鱼千灯步下院子,几步到了秦归身边,抓着他的手带进廊下的矮榻上。

      整个过程太一气呵成,秦归从手被握住的那刻,就愣住了,任凭鱼千灯摆弄。

      烈阳当空,天热,鱼千灯的手却是清凉如水,被他握住的那一刻,秦归身体轻颤了一下,又离得太近,嗅得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竹叶清香,那香气似乎从他身体里氤氤透出来,白袍墨发间尽嗅得到。秦归倒为自己一身的汗臭羞愧了,生生被拽着手,身体却微微往后仰着,希望鱼千灯别嗅到他这几日奔波查案没洗过的身体汗臭才好。

      暗自又想,此前是否活得太糙了?

      在秦归失神的空当里,他见鱼千灯正抓着他受伤流血的食指往嘴边送,顿时一震,猛地抽回手跳开半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鱼千灯,心跳加速,耳朵都红了:“你……做什么?”

      用嘴给他止血?

      鱼千灯神情淡定,毫无半点羞耻,大方笑道:“我这儿没有止血药,我用不着那些东西,想来这是个给你止血的最快办法,伤口愈合也会更快一些。”

      他说得不假,秦归自从在梅林寺喝过他的血,伤口也有自愈能力,但只是比常人快那么一点,若想迅速地止血,用他的唾沫是最快的,只怕说用唾沫秦归会被吓跑,或是无厘头地往他食指上吐口水……想必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罢。

      秦归面红耳赤,说话也有些磕磕巴巴:“一,一点小伤,没有大碍,我,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就把受伤食指伸到嘴里含住,呆呆站在那儿,又觉得这个行为……太傻。

      待食指的伤口止血了,秦归忙又回到院子里,继续埋头制竹桌,大气也不敢出。

      鱼千灯只觉得好笑,任他去了,待赫老煮好茶端出,才招呼秦归上来喝茶。

      樊追到千灯府时,就看到鱼千灯和秦归在廊亭下悠闲喝茶,两人一白一黑对坐静默品茶,竹林亭子,蓝天白云,气氛融洽,不由叫他有些气恼。他故意咳出些声响,抬高声音道:“两位大人好兴致啊!”走路也是用力踩着步伐,不知要把谁碾死在脚下的气势。

      廊亭矮榻上的鱼千灯和秦归相视一眼,默不作声,却默契地心领神会,似乎早已准备好,就等着樊追过来。

      “你也过来饮杯茶,赫老煮茶的手艺极好。”鱼千灯边给秦归斟茶边招呼樊追。

      樊追本想过去,但见秦归与鱼千灯如此亲近,心中莫名有些来气,抱胸立在丈余开外轻哼一声道:“不劳千灯大人,我什么好茶没喝过,千灯大人府中的茶还会比郡王府和上京皇宫的茶更好不成?而茶再好,对我来说都没酒香,没酒有滋味。”

      秦归喝口茶,瞥他一眼道:“爱喝不喝,别啰里啰唆的,我知道你来也不是为了喝千灯大人这杯茶,有什么事就痛快说吧。”

      “……”樊追不悦地瞥回他一眼,“郡主那儿没茶,倒是有不少好酒,特让我来请两位大人去吃酒,两位大人请吧。”

      上次到郡王府,算下来也没过多长时间,如今天气转暖快,景色一天一个样,郡王府中的梨花大多也落败了,个别枝头零零落落开着些许,绿意都在湖边的垂柳上。

      湖边的亭子,纱帐收了起来,长榻收了起来,一张圆桌,桌上置酒菜,郡主身着艳红的绸裳,珠钗玉饰点缀精致发髻,端坐于桌旁,目观湖景,身边只有两个男宠服侍,却也是远远立在一旁,不唤时便站得犹如石像一般。

      “两位大人,请坐。”

      芙阳郡主客客气气的,丹凤眼轻描淡写地横来,难敛她身上那股皇家天生的傲气。

      秦归与鱼千灯坐下,男宠过来给两人倒酒,郡主端起酒杯,他们也端起酒杯,芙阳一口饮尽杯中酒,他们也一口饮尽了。

      搁下酒杯,酒又满了上来,秦归与鱼千灯等着对方先开口说话。芙阳郡主站起来走向湖边,回头看着秦归道:“秦捕头,若我希望何剑一事于你未曾发生,该如何做?”

      秦归心里冷哼一声,于他未曾发生,不就是想要抹得干干净净?

      鱼千灯在一旁只是饮酒不语。

      秦归不急不慌,道出一个名字:“郡主可领何剑回去,但我要西郊营的裴好德。”

      来郡王府之前,常鹤那边已查到裴好德与洪苍财产不清不楚的证据,散财阁何场事的死,也与那些财产有关。但裴好德谎称领兵去了西沅,他躲在兵营不出来,衙门就算有了证据,若要硬闯兵营要人,也会吃空门,无功而返。

      倒是鱼千灯想到借郡主之手要人,若郡主去兵营请裴好德,就算裴好德还想装不在神都,但以他和崇郡王的交情,爽了郡主的约,日后也不好跟崇郡王交代。

      只是若把人交给衙门,还在崇郡王府交人,免不了要弄些动静,芙阳郡主这边又不好跟崇郡王交代,毕竟这裴好德与崇郡王私交甚笃,芙阳郡主自己也深知这点,恼了谁也不能恼了自己的亲哥哥。

      鱼千灯悠闲地品着美酒,看出芙阳郡主所思,缓缓道:“郡主倒也不用把裴好德请回来,只让樊右使带个口信过去,秦捕头让人路上埋伏好,待裴好德出来便把他拿下。日后裴好德找郡主要说法,郡主只说并不知道他已带兵去西沅,是想请他吃酒,哪知半路有人截他。”

      芙阳郡主道:“你怎知樊追带了口信过去他就会冒险出来?”

      鱼千灯笑道:“他早已坐立不安,恨不能飞出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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