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Double Fool》乡村路

92、第 92 章

　　叶银快步走出门，心脏扑通扑通沉重地跳动，浑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到脑袋和心脏中，她不由自主地捂着自己的心口，心跳鼓动着手。

　　“头儿。”叶柄叶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要笑却强憋着，面容十分扭曲。

　　叶银五感十分敏锐，但叶柄叶挺这次叫了好几回，她才刚听见似的回过神来。

　　现在才是上午，空气中夜晚的凉气占了大部分，叶银却热得快要晕厥。

　　如果是平时，叶银会迅速地调整心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此刻的她却做不到，睁眼闭眼全是白苏的脸。一旦意识到叶柄叶挺就在旁边，她就觉得烦躁，没有余力来整理思绪。

　　叶银一言不发地离开。贫泥区地所有东西都十分不顺眼，大白天的路上躺了一堆喝得烂醉的人，随处可见的垃圾，恶作剧的四处喷漆涂鸦的人，带着兜帽眼睛四处寻找猎物的人......这是她熟悉不过的场景，她会表示理解从不会干涉，但这时候她只觉得怒不可遏，没有任何原因可循，她被愤怒占据。

　　她抓住一个醉汉的领子，轻而易举地将他提起，即使是这么大的动作，也没能让醉汉醒过来，酣睡的呼噜有节奏地响着，这样的醉汉，被人恶作剧甚至杀害也不会察觉，像现在持续地迟钝地酣睡。被衣领勒得喘不过气，也只是憋得满脸通红，连眼睛都没睁开。

　　“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每天除了吃酒和睡觉，就没别的了吗？！”

　　这样的话，只是招来了醉汉胡乱的挥手，脱离叶银的手后，他说了句“神经病”，又躺回原处睡觉。

　　放在平时，她或许能表示理解，这样的末世，又有什么希望去促使人追求。但这时只会让她无处发泄的愤怒更上一层楼，叶银迈开腿骑跨到醉汉身上，一拳打歪了他的脸，看着醉汉突然睁开的眼睛露出惊恐，叶银又挥下一拳，一拳又一拳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有血自关节溅开来，手臂上缠着的绷带震落，露出黑点来。

　　污泥寄生在灾兽身上，又通过灾兽传播给他们。叶银收起拳，握住黑泥贯穿的手臂。所有东西都被污泥污染，她未知道特别为何物，就由无知，被蔓延的恐惧和绝望感染地麻木。事到如今，她和这个醉汉以及她所愤怒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白苏将一束鲜花捧到她面前，大的比手都大，小的只有拇指盖大小，上面沁着细细的水珠，放在热腾腾的锅上面没有任何香味能脱颖而出，甚至花瓣热地奄了大半，但这是叶银从未见过的色彩。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如此鲜艳地惹人欢喜的颜色，这个地方不是灰白就是刺眼的色调。

　　她第一次真正看见花，但在白苏将这一切捧到她面前时，她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她本该是知道野花的，在野外、石缝中，甚至是贫泥区，应该都是有这东西的，只是在这之前，没人告诉她花有多么漂亮，她也未曾注意过。

　　“好多枯了......幸亏我准备充分。”白苏这样说着，捡起一朵橘色的野花放进叶银胸前的口袋。

　　“很合适。”

　　白苏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长长的睫毛上沾上水珠，双手握在胸前，肩膀随着笑声有节律的耸动，一滴泪从眼角划下，裹着细密的汗水划过脸颊与长颈，浸入发丝。她像是水做的，连笑起来也会流泪。像是邯郸学步一样，叶银的嘴角也随之出现弧度。

　　这就是特别吗？

　　橘色的野花从口袋中掉落，叶银伸出手接住。她的手留有泥渍及干涸的血污，娇小的橘花静静地躺在上面，只要简单的收拢五指，这朵花就会轻易地被捏地不成样子吧。

　　她也是特别的吗？在白苏眼中，即使是像她这样浑浑噩噩的庸人，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会有橘花这样脆弱不堪的魅力吗？

　　醉汉早已跑得不知踪影，叶挺叶柄在她后面，犹豫着出声：“头儿？”

　　叶银回过头，看着两人身后的白苏，白苏倏地绽放笑容，站在原地朝她招手。叶银的内心神奇地恢复平静，她小心翼翼地把橘花放回口袋，朝叶柄叶挺说：“走吧，去巡逻。”

　　今天的巡逻出奇顺利，没碰到不和平的事。叶挺凑上前，“头儿，叶荷不是惯犯吗，你怎么突然跟她搞上了？”

　　叶挺口中的叶荷已经变成了白苏。

　　“头儿以后肯定会成为所长的左右手，说不定有机会去内城，可不能跟这种beta纠缠在一起。”

　　“什么叫这种beta？！”叶银瞪了一眼叶挺，不知为何白苏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怕白苏听到，拍了叶挺的头又压低了声音。

　　叶挺不满地摸了摸自己被拍的头，又不敢再说，退到一边，叶柄拍拍叶挺的肩膀，凑上前来，“头儿可不是心机深的，你得讲清楚点。”

　　“这么说吧，头儿，你不会像我们一直待在这臭水沟里，我们是已经被抛弃的人了，打灾兽打了这么多次，也就加点积分，只有你一直在加军功。继续发展下去，你会被提拔到现在想不到的高度，像所长一样管理一座城，也可能被哪个贵族的omega看上，去繁华的内城享受生活。”

　　“你现在看上叶荷，要说她没耍手段我是不相信的。演戏谁都会，更何况她那种有野心的人，可不会有人老是坚持不懈的搞事。她就是想傍着你上位。但你带着个案底无数，没有身份的贫泥区beta，会限制你的发展空间。”

　　“演戏吗？”叶银看着胸前的野花，她不觉得贫泥区的人能演这出戏。

　　“她不是演戏，她就是白苏。”

　　“白苏？那是谁？”

　　“难不成叶荷还是从哪个白姓收容所跑来的？”

　　叶银见状，不做任何解释，继续巡逻。叶柄叶挺两人在后面嘀咕了一会，又上前来问，“头儿，你可别被甜言蜜语给迷惑了，omega对于alpha可是天生的绝配，一旦遇上匹配度高的，那滋味美的什么不好的都能忘掉。你这跟beta好上，跟beta有什么区别，算什么alpha？！”

　　叶挺突然插话，“叶柄，你咋骂自己人呢，我们也是beta啊。”

　　“beta怎么了吗？”白苏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叶银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知道她的靠近，但等她真的过来后，叶银还是绷直了身子。

　　叶挺叶柄吓得叫出声，“你不一直跟后面？干嘛突然上来吓人！”

　　“因为......”白苏左右看着叶挺叶柄，“我有点好奇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性别方面的话，我觉得beta就很好。Alpha生存强，omega生育强，但数量最多的却是beta吧，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不知道啊，所以我才会是beta。”

　　叶银专心地听着后面的谈话，腰上却突然一紧，白苏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叶银的脚顿时被钉在地面上，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楞在原处。

　　“这位alpha，你可不要对我动手哦，你那强大的基因，会给我留下心理阴影的。”白苏嬉笑的说着，脑袋在她后背蹭了蹭。

　　叶银的大脑一片空白，刚抬起的手也无措地停留，她听得出白苏在开玩笑，但下不了手把她的手臂挪开。

　　“动手的明明是你这个恶妇！”叶柄叶挺叫嚣着一左一右的要把白苏拉开。白苏却先一步闪到叶银前面，躲过他们的魔爪，抱着手臂委屈地看他俩，“我可不想叶银以外的人碰我。”

　　叶柄叶挺气得直跺脚，“你看看，你看看！头儿，这简直无法无天了。”

　　“演戏，绝对是演戏，婊气值都爆表了！”

　　叶银感受到白苏的视线，不敢看她，绕过她径直往前，“继续巡逻。”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苏，想一直保护她，想一直和她在一起，这种话光是想想就头昏脑热，根本不是能说出口的。

　　叶银假装用手背遮住自己的脸，假装擦着脏东西，她感觉自从早上看到白苏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没有清醒的时候。

　　“头儿，你清醒一点啊头儿，她操起来就那么爽？让她这无......”

　　“闭嘴！”叶银生出股怒火，喝止了叶柄的话，看到他退缩的神情，又打消了揍人的念头，“你们回去做资料。”

　　说完后，她刻意地不去看白苏，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但转回头后，心痛的却是自己。她又一次回过头，瞄到白苏没有任何伤心的迹象，才敢直视她的眼睛，说：“对不起。”对于她的部下，更是对于她自己的道歉，“对不起。”

　　“这哪是上过床的，还是暧昧期呢，啧啧，现在哪有闲情搞暧昧？”叶挺说着这话的时候，人早已溜得老远。

　　白苏似乎丝毫不介意，拉过叶银的手心安理得的抱着，笑眯眯的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还没享受过呢，真想临死前跟你做一次。”

　　白苏每次都能语出惊人，“喜欢”、“做”这些词在她口中就像喝水一样平常。叶银已经不敢再看她，刚道完歉，又不好意思抽回手，像机器一样一部一顿地往前走，心绪波浪一样的起伏不停。

　　白苏在玩她的手指，或揉或捏，又分开她的手指十指相握。这几步路像是没有尽头的时间那样漫长。

　　“我会保护你的......一直。”叶银不知道自己憋出这句话用了多久。

　　“哈哈哈，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