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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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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r?”
没有听到回应,白苏又唤了几声,背上始终没有声音。
白苏小心地把人放到地上,想查看一下情况,但这个地道黑地没有一点光,她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像是要寻求意见似的发出询问“saber”,不过仍旧没有人回应。
再次被黑暗包裹,白苏犹豫地伸出手。“伸出手”这个动作,只是她的想象而已,实际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做出这个动作,她只是犹豫之后想做“伸手”这个动作。过于黑暗的环境中,这个动作也不能通过“视觉”反馈给她。
隐隐的轮廓就在不远处,这点距离的话,应该已经够到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接收到了手上传来的信息:锦布的触感。
她已经抓住了saber的衣服?
白苏想再用眼睛确认,却怎么也看不到,伏下身子想更近地确认。
不,根本不需要确认。saber肯定是严重受伤导致昏迷不醒。她好像有闻到血腥味。
为什么现在才闻到?
白苏闪过一丝疑惑,又很快甩开这个想法,现在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saber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导致昏迷,但不致死。
saber的不回话,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她感觉到的心跳声,所有她接收到的信息都在表明这一点。
“总之,现在要治疗。”白苏手忙脚乱地把手安放在轮廓的衣服上,准备使用治疗魔术。
魔术启动的瞬间,她的脑中一闪而过佚铭消失的画面,魔术又再次关闭。
这真的是治疗魔术吗?
白苏产生疑问。
这个魔术没有救回佚铭,没有一点效果。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用治疗魔术。
怎么可能一股脑地想着救人,治疗魔术就会启动,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吧?
想到能治疗的人,“还是去找小道长……”白苏说着抬起那个轮廓背到背上,朝来的路上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不行,那边是敌人。”
“现在得逃出去。”白苏听见的喉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逃出去。”
师傅给她的那堆东西里说不定有治疗药。
不,那里面没有。送小道长礼物的时候,她就翻遍了那些东西,里面没有治疗药。
白苏空出右手,看着手的轮廓,她现在应该还有两枚令咒……也有可能是一枚,她不知道。用令咒应该能让saber痊愈。
但她始终下不了命令,只有越发加快的脚步声在地道中回荡。
她不相信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加快速度……这个脚步声是真实吗?她真的有在跑吗?
婴儿并不是一开始就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他们的视野先是倒置的,尝到辣的东西只会被痛哭,只有在一步步的学习之后,才会完全地掌握身体感官。
而现在的她,没有完全掌控这具身体,只凭借着以往的“常识”对身体的种种做出分析。
都是假的。不管是她听到的声音,还是闻到的味道,或者是手上的感觉,都有可能是假的。假肢怎么可能会有触感?
难道跑到外面,能借着光线看到东西,那时看到的难道就是真的吗?如果那时看到的东西能完美的符合她的判断,就能证明她所接收到的信息是“真”的?而不是全部都是她的幻想?
白苏越发绝望,无助感不停地蔓延开来。“活下去,白苏。”这句话像是枷锁一样缠绕着她,太过沉重。
她听见了自己的哭声。她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还要活下去?现在她连控诉发泄的人都找不到。
好痛苦……好痛苦……
她渐渐地能看到东西了,她能够直视黑暗中的魔力,细小的魔力在脚下蠕动,上方茂密的魔力在黑暗中飘舞……所有的魔力都联系着一个地方——泰崇山底。
就像是草木赖以生长的不是扎根的土地,而是远在泰崇山底下的庞大的魔力源。
那个魔力源伸出丝丝缕缕的“细线”,连接着这里的一切生物。土地如同死物没有一点光芒。
这个城市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的活力。只有特意栽种培养的植物,只有精心饲养的动物,这里只有需要用大量的精力和魔力才能养出的生命。
这片土地已经长不出东西来。
灵脉已经死了。
泰崇山已经死了。
像一具尸体匍匐在她面前。
精心培养的植被和动物披散在它身上,像是坟前的花朵一样精美。它里面的寄生虫彻底占据了泰崇山的位置,掺杂着黑暗,像伪神一样饲养着这个城市。
“连接。”脑内突然响起声音。
“分析。”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确认。”像是机械一样。
“潜入成功。”
白苏瞬间失去意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他朝她温和地一笑,说:“请喝茶。”
视线朝右上方转移,一个佣人正端过茶水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一双手出现在视野中,动作稳健地端起茶杯。茶杯在她面前停留了一段时间,她能看到茶水中映出的面容,是一个陌生的中老年妇女,碧绿的眼睛,白皙松弛的皮肤,金白混杂的鬓发垂落。
她现在在别人身上?
对面的男人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不喜欢的话可别勉强。”
视线上移,男人捏着他自己光洁的下巴,自信满满地说:“阁下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可不好强人所难那一套。”男人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伸手说,“阁下不如先说说今日莅临寒舍,所为之何?”
“我看到了家庭教师的应聘广告,所以来试一下。”不受控制的,声音从这具身体里发出。
她现在只是旁观者吗?
白苏想着的时候,男人再次大笑不止,“就这个?好,通过了!老师什么时候有空?犬子不才,今后就麻烦老师了。”
“等一下!”身体发出惊慌的声音,“这么简单就通过了?你……阁下还没有进行资格测试……”
不像这具身体表现出的小心翼翼,对面的男人依旧十分豪放地说道:“不必如此拘谨,我名叫苏葛,老师比我年长,大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像老师这样富有阅历的人,苏某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如今您愿意教习犬子,苏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无用的测试来蔑视老师的才能呢?”
听到这里,这具身体慌慌忙忙地摆手,“不……过奖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因紧张而互相缠绕的手指,“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相反的,一无是处。”
“请不要这么说,您的灵魂散发着十分耀眼的光芒,这份如同蒸蒸日上的青年一样的光芒,就足以说明一切。”苏葛注视着她的眼睛,神态郑重地说出这句话。
她发出疑问,“灵魂?”
“很抱歉窥探了您的隐私,不过这绝不是故意为之。我所习的苏氏心法尚在起步阶段,不能做到收放自如。”
他刚才说了“苏氏心法”吧?说起来他和苏子行是同一个姓氏,这原来不是偶然。
“苏氏心法,这就是苏家的魔术?!”身体发出惊疑地声音,又很快低落下去,“抱歉,我太过激动了。”
“不必在意,不过这么看来,您来这里恐怕不只是为了家教吧?”
很快的,苏葛又接上一句,“不要误会,这不是责备您的意思,但我不喜欢别人有所隐瞒,您能告知您的真实目的吗?”
“我苏某可以保证,即使是对我苏家不利的目的,只要您未采取实际行动,我们依旧对您行宾客之礼。”
漫长的沉默之后,身体说:“我想摧毁圣杯,但只凭我的能力是不够的,需要别人的帮助。”
苏葛毫不掩饰地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为什么选择苏家?据我了解,您甚至不了解苏家的魔术。”
“我觉得苏家相对来说比较小,容易调查。”身体说出的话异常的大胆,这相当于在说“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再辗转下个目标”一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意味,在别人的地盘里这么嘲讽是不要命了吧?
不过身体也不是至于情商跌至零点,知道补充一句,“况且我听说你们的魔术已经传承了三百多年,这种魔术肯定不只是流于表面,是非常厉害的魔术,可能帮的上忙。”
“嚯?好大的口气。”不笑的苏葛流露着别样的威严。
“我说的话可能会有点不合礼数,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有任何低看苏家的意思。不过,我应该有表达出我真正的意思,你也说过不喜欢隐瞒。”
“嗯……”苏葛闭眼思考了一下,“我们可以合作,不过我希望阁下能告诉我,你能做什么?”
“这么简单……”身体撑着桌子前倾,不可思议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可是想摧毁圣杯,不是帮你拿到圣杯。”
苏葛摇头,“我没有听错。”
“可是苏家是圣杯战争的常客,为什么会想毁灭圣杯?”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圣杯不存在就好了。阁下说的不错,苏家是一个非常小的家族,一代之中只有一个人能被记录到族谱之中。如果这个人不幸因为圣杯牺牲,我们会很困扰。”
“那不参加不就好了?”身体发出疑问。
“苏家身为三御家之一,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守护泰崇山。而圣杯正在摧毁这座灵脉,为了消耗圣杯的魔力,我们才参加圣杯战争。”
这时身体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胡说!你们是为了自私的愿望!”
苏葛抬起头看着她,身体依旧毫无防备地靠在椅子上,“我不知道阁下对我们有多少误解,也不知道误解能否消除,但现在,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请问,在摧毁圣杯这种假设中,阁下能做到什么?”
过了许久,身体回到座位,“我能将意识潜入圣杯。”
苏葛脸上浮现出比刚才还要夸张的惊讶,“能详细说明吗?”
“我可以‘看到’圣杯的内部,或许能从中了解、破解它的结构。但里面的干扰很大,意识一旦进去就会被干扰影响,无法自主活动。因此,我需要帮助。”
苏葛听完捏着自己的下巴,闭上眼睛沉思,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那么我或许可以提供帮助。苏氏心法可以强化灵魂,使之不轻易走火入魔,可以帮阁下抵挡干扰。”
“不幸的是,我无法将其直接施加到阁下身上。我能做的只有将心法教与阁下,阁下再自行研习。”
“没问题,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