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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住手!”

      那是很漫长的一个瞬间,像是一卷胶片,将那个瞬间一帧一帧地慢慢展现开来。白苏看到了自己被刺穿,身体毫无抵抗地被剪钉在树上,鲜血沿着箭柄滴落,与她的生命一起流入地下。

      她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悦之......悦之!”

      白苏听到熟悉不过的声音,却一时记不起来是谁,自己喃喃的声音告诉她答案:“师傅......”

      这一声像是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一样,牵动起她的神经,使她开始感受到自己的温度,心脏的跳动,脖子上的刺痛,以及师傅焦急的脸庞。

      白苏深吸一口气,她还活着。

      “没事就好。”师傅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背,让她靠在树干上。“你先缓一下,接下来交给我们。”

      “嗯。”白苏无力地应了一声,她现在浑身脱力,只能勉强应一声。

      师傅朝她点点头,站了起来。

      也是这时,白苏看见了师傅血淋淋的左手。

      她脖子上的刺痛应该是男人的箭伤的,如果不是师傅及时干预,现在她就不止是刺痛这么简单了。

      跟师傅一起来的人身穿袈裟,面容和蔼,是泰崇寺的住持,正和用蛊的女人谈判。不一会儿,师傅也加入了谈判的队伍。

      明明已经有人死掉,住持也发现了树林里被蛊虫啃食的尸体,他们却像是不得理的一方,不追究“月”的责任,反而对她步步退让。

      Archer早就从杂物堆中出来,守护神一样地站在“月”身后。即使是现在,白苏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也是这个时候,白苏意识到赤鸟根本不是逃了,她跟archer的战斗是一触即发的,即使是白苏,也能感受到赤鸟在愤怒,她不可能逃。

      大概是她潜意识中想逃,才会觉得赤鸟是逃掉了。

      这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温度也随之升上来。清风吹起,带来的并不是山林独有的草木味,而是血腥味。有死者的,有被死者所伤的,有被伤者所伤的,有为救被伤者所伤之人而受伤的......

      但是他们视而不见,表现得毫不在意。

      魔术师的世界不存在正义,至少这里不存在。

      白苏走到尸体旁边,上面的蛊虫已经消失,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轻声道:“愿你们安息。”

      白苏再次睁开眼时,那边的谈判已经结束了,“月”嚣张地瞥了她一眼,带着archer离开。住持留下来善后,她便和师傅一起回去。

      “他们是谁?”回去的路上,白苏见师傅一直沉默以对,就主动问。

      “你不用管。”

      师傅不想多说,但看到白苏不满的表情略微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他们在举行一个魔术仪式,你不需要多管闲事。”

      “这不是多管闲事,他们在互相残杀,为什么师傅能看着这些无动于衷......”白苏的眼神愈发坚定,“我要阻止他们。”

      “不要说了,我不答应。”

      白苏简单地清洗了身体,泡进浴桶,脖子上的伤已经止住血,只留一道浅浅的疤痕。

      只是放空脑袋一小会儿,今天发生的事就涌入脑袋。白苏胃里一阵翻腾,她捂住嘴巴,迅速离开浴桶,跑到盥洗台前,撑着台面呕吐。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完,还是不住地干呕。

      真是恶心。

      祈祷不知名的尸体安息,阻止魔术师们互相残杀......任何一件事,都让她觉得恶心。只要她无事可做,只要她静下心来,她所做的恶心事就会加倍翻涌上来。当时出于拟定行事准则无意识做的事,也会在这时候涌入脑袋,疯狂地自我分析,自我唾弃。

      她不会像父亲的信中所写的,感到兴奋,也不会像师傅一样觉得感动。

      她跟着师傅走过很多地方,其中就有不少灾区,这里恶鬼多,师傅为了完成业务经常会跑到这种地方。那时即使是晚上,外面也有很多人在搬石头,救被压在石头下面的人。师傅没办法大庭广众之下使用魔术除妖,就带着她加入了搬石头的队伍。

      到了早上,阳光照亮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脸上也有黑色印子。已经有很多人救出来,一辆又一辆救护车的声音靠近又远去。每一个人被救出的时候,就会有一声喊声:“好耶!”早上的阳光也告诉告诉白苏,这喊声是不同的人发出来的,其中包括站在她旁边的师傅。

      早上有送粥过来,喝粥的时候有人唱起悲壮的歌。师傅放下粥用袖子擦着眼泪,“悦之,为师好久没这么感动了,这么多人同舟共济,心意相通......为师做的好事不多,但是现在,我感觉有风围绕着我,只要有这阵风,我就能一直一往无前。”

      白苏不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在找到一个人后,她在师傅前面提前喊出:“好耶!”

      那个时候有人带着笑容看向她,即使是继续在搬石头的人,脸上也会露出笑容。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也感觉不到任何与“高兴”相关的情绪,只觉得恶心,为什么对她这种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人,露出赞许欣慰的笑容。更加没有感觉到师傅所说的,“我感觉有风围绕着我,只要有这阵风,我就能一直一往无前。”

      那个时候,她才真切地意识到,她和别人不一样。

      所以之前她真实的面目会让别人畏惧、远离。

      她只能伪装。

      不管是对于父亲,还是对于其他人。

      白苏把水拍到脸上,如此反复洗了几次之后,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足够强大,不管是灵魂还是体魄。她有好好地储存魔力,锻炼自己的生命力,也能轻易地控制气,更重要的是,她的“神”一直没有变,“得到父亲的认可,成为他期待的正义之人。”

      心法就是围绕着她的风,只要有心法,她就能一直一往无前。

      白苏伸手抓住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她因为刚才的呕吐面色苍白,湿漉的头发凌乱地贴着,只有眼神愈发坚定,命令着自己说:“我不会受伤。”

      白苏去找师傅,想再次争取机会。但师傅拒绝见她,“你现在还处于冲动的状态,只会做出冲动的决定。去好好休息,想谈也是等你冷静下来再谈。”

      没办法,白苏只能回去休息,本来想打坐养精,但没过多久,她又改变主意,躺下睡觉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再去找师傅时,师傅同意见她了。

      师傅和这里的住持似乎关系不错,给他安排的客房也不错,拥有一小块独立的院子,院子里种了几棵竹子和一些小花,加上远处传来的诵经声,颇有一种雅致的意境。

      白苏坐到师傅的对面,见他受伤的手已经处理过了,规规整整地缠绕着纱布,但应该还不能自如地活动。

      主动给师傅倒好茶递过去,白苏才开口说:“师傅,我想参加那个魔术仪式。”

      “这可不是普通的仪式,你也经历过,应该知道它非常危险。”

      师傅不像上午一样明确的拒绝,白苏也跟着放缓语气,不步步紧逼。“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危险,连魔术师也会在这种仪式中轻易死去,我才想阻止这场仪式。它太过危险。”

      师傅没有说话,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水,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不合他的口味。

      “但是你要知道,这场仪式的人数有限,很多人都挤得头破血流想参加进去。他们是狂热的,因为,胜利者能实现愿望。”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一个女子发出疑问。八月的黄昏,即使太阳下山了,屋内也留着白天的余热,久久不散。而这个发出疑问的女子却感觉不到燥热似的,白色的长裙外套着桃红色窄袖褙子。她瘦小且肤色略显苍白,却有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灵动而有神,眉眼间透露着些许俏皮。

      “当然啦小石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说话的是坐在她旁边一个年龄相仿的姑娘,脸上带有些婴儿肥,穿着短袖,火气却很旺,空气刘海没有空气,半干不湿地贴在额头上。

      “啊啊,我要我要!”她极速地拍打了几下桌面,从自己的手牌中抽出两张拍到桌子上,“对A!”

      “噫!汗都飞到爷身上了,蔡鸟绯,你恶不恶心?!”坐在婴儿肥姑娘旁边的男子嫌弃地把身体往远处扭,扭出了优美的肌肉线条。

      蔡鸟绯也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少废话,你就说要不要?”

      “切,有什么好嚣张的。”男子坐正身体,右手持着手牌放在面前,一脸严肃地盯着牌面。

      “嘿嘿嘿,没有对吧?”蔡鸟绯捂着嘴明目张胆地笑着,“快点说要不起。”

      见男子的面色愈发纠结,眉头都拧成一团,蔡鸟绯兴致更高了,握着手牌的手往男子的方向摆动,做出招财猫的经典动作,阴阳怪气地说:“快点说啊~”

      结果就看到他头一抬,死死地盯着她的手牌,蔡鸟绯赶紧收回手,扭头骂道:“瞿天天,你有没有点奥运精神!”

      瞿天天自觉理亏,抬起右手让手牌遮了脸,嘴上不服输,“斗地主要什么奥运精神?”

      眼看蔡鸟绯又要大喇叭,他赶紧挥了挥手,“行了,过过过。”

      “嘿嘿,接下来就是我小绯的时间啦!”

      蔡鸟绯兴致勃勃地点着手牌,对面却杀出一个程咬金,“对2。”

      蔡鸟绯瞬间石化,幽怨地瞥向对面的男人,娇嗔了一句:“大师兄~”

      被叫做大师兄的人温和一笑,“抱歉啦。”

      然后他打了一张散牌,转头对旁边瘦弱的女子说:“圣杯战争,就和字面意思一样,是围绕争夺圣杯而展开的战争。据说圣杯是盛过基督之血的杯子,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女子想了一下,抬起手慵懒地抵着脸颊,侧头看向大师兄,“基督?是西方的神吧?”

      “没错,只不过三柳市的圣杯和那个神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有能实现愿望这个功能,才被冠以圣杯之名。”大师兄接上瞿天天的牌,继续说:“这里的圣杯,据说是由我们灭灵门和其他的两家,苏家和通真道,一起制造出来的。”

      “好厉害。”女子发出轻声的感叹。

      蔡鸟绯笑笑,“是很厉害啦,不过据说是抄了日本的。”

      “那时保密性还挺好的,起先师父还藏着掖着不肯说怎么得到情报的,不像我们这,满大街的人都知道。”

      “满大街?”女子惊讶,心虚地看着桌面,难道只有她不知道吗?

      “对啊,小石头你不出门不知道,外面乱七八糟的魔术师可多了,都是最近听到消息涌过来的。”瞿天天补充说着,甩出四个4,“炸!”

      “啊!”蔡鸟绯跟着瞿天天后面喊出来,“你就一张牌啦?”

      瞿天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得意道:“对啊,我就一张牌了!”

      “啊啊啊!”蔡鸟绯崩溃地抓着头发。

      “王炸。”大师兄不慌不忙地打出手牌,转头对“小石头”说:“悦石,圣杯战争,我推荐你去参加。”

      “我?”习悦石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确定大师兄说的是自己后,匆忙地摇头摆手,“不不不,和这么多魔术师竞争,我肯定不行的。”

      大师兄扔下了手中的最后一张牌,赢得了胜利。瞿天天欲哭无泪地摊开手上剩下的一张牌,欲哭无泪,“师兄你不会偷偷用魔术了吧?就没怎么输过。”

      “你自己手气烂好吧,输了就输了还找这么多借口。”蔡鸟绯扔下手中的两个顺子,开心地为自己鼓掌,“耶,农民赢了!”

      “我没有作弊哦。”大师兄补上一句。

      蔡鸟绯愉悦地看着瞿天天洗牌,向习悦石解释说:“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能被圣杯选中的魔术师只有七个。”

      “以往门里都会有一个被选中,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如果能准备好圣遗物进行召唤,极有可能成为御主。”

      大师兄接着补充,“御主就是圣杯选中的魔术师,他们并不是单兵作战,而是能通过圣杯召唤出英灵的分身,作为从者。”

      “英灵是北欧神话里提过的那个吧?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勇士的亡灵。”习悦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地给她介绍,她一点也不想参加,“我身子弱,肯定会拖后腿的,然后被看不惯什么的……”

      蔡鸟绯:“跟神话里的有英灵有点不一样吧?我听说前掌门召唤的从者是个占星师,是挺温和的。”

      随着她的话,习悦石情绪渐渐低落,“父亲吗……”原来她的父亲参加过,但她却不知道。

      “啊,也就是说!”蔡鸟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加重语气补充说,“生前留下丰功伟绩的英雄,死后成为传说被人们信仰,这些英雄的灵魂就是英灵,所以也是有温柔的英雄的!应该吧……”

      大师兄补充说:“况且从者并不是英灵,从者只是英灵的分身,是本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不稳定的存在,只能依凭御主,并没有生前那么强大。”

      “况且英灵是已经死去的存在,不能存在于世,他们不会以完全的姿态被召唤。圣杯预先准备了七个职介作为英灵的容器,能让英灵存在的附身物:saber(剑之骑士)、archer(弓之骑士)、lancer(枪之骑士)、rider(骑乘兵)、caster(魔术师)、assassin(暗杀者)、berserker(狂战士)。这便是servant,被固定的职阶限制。”

      “就算他们产生反抗之心,御主也有三道‘令咒’,让从者对命令绝对服从。”

      “对对对,说到底圣杯战争是魔术师开发的东西,不会让从者站到头上来的。”

      “喂,你们两个……”瞿天天看不下去了,“积极过头了吧,小石头都说不参加了。”

      “对对,我不参加。”习悦石赶紧附和。

      “不行。”大师兄不答应,“悦石,你是下一任掌门,不能总是闭门不出。你要证明自己,别人才会服从你。”

      习悦石感觉大师兄好像突然严肃了起来,弱弱地说:“匡匡,我不当掌门。”

      赵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放缓声音,“但你的身份是最合适的,你是掌门的侄女,也是门里的支柱。”

      “对啊,小石头你是我们这一辈里实力最强的,当然要当掌门。”蔡鸟绯附和。

      “但是掌门又不是只看实力,我身体也不好……”习悦石尽可能地挣扎,“我觉得你们都比我合适,匡匡是掌门的弟子,绯绯和天天也是三长老和大长老的得意弟子,人缘又好……”

      赵匡要开口时,瞿天天插了进来,“行了行了,打牌呢,我牌都给你们发好了,倒是尊重一下我呗。小石头你地主叫不叫?”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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