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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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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行放下水壶,用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回握住她的手,“好久不见,白苏,我叫苏子行。”
白苏冷笑一声,一直用“你”来称呼她的院长,如今承认她叫“白苏”了。
“不能只顾着逃,成为独当一面的人。”
“那时候,再告诉我你自己的名字。”
看来院长对她现在这副模样很是满意。
白苏收回手,用手绢擦着刚才握过的手,说:“原来你姓‘苏’啊?‘苏氏心法’的苏。我还以为你姓童。”
“那是我养父的姓氏。”
苏子行走到一边的藤椅坐下,招呼她说:“过来坐。”
又转头命令身后黑色的servant,“caster,去沏茶。”
语气明显加重了许多。
“你不喜欢她吗?”白苏问。
“没错,我讨厌她。”
温室里没有茶叶也没有工具,但caster手一抬,手上就出现了茶具,听气味就知道里面不是空无一物,而是装着泡好的茶水。
caster没有对苏子行的说辞发表意见,顺从着他的命令,把茶具放在桌上,然后动作优雅从容地往杯里倒上红茶。
她从斗篷中露出的手纤细而白皙,长长的指甲上涂了粉嫩的颜色,镶上细小的紫钻。
苏子行嘴上说着讨厌caster,却对她的靠近没有露出任何不适,面不改色地拿起她刚倒好的茶,放在面前品了会气味,然后抿了一口。
白苏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把想法表现在脸上,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从容不迫,就像现在什么也不会问,只等她主动开口。
白苏依样了一口茶水,笑吟吟地问道:“为什么连自己真实的姓名也要抛弃呢?你该不会承认不了自己吧,院长?”
“怎么会?只是有多个身份,行动比较方便罢了。”苏子行也笑吟吟地答话。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相处的?”白苏放下茶杯,往后靠着藤椅,双手抱胸,冷冷地问道,“院长、师傅还是敌人?”
“以目前的形势看,我们都是master,是敌人。”
“目前?我看不只是目前。”白苏冷哼一声。
“如果你这么想,我没有异议。”苏子行摊了摊手,“就是有点伤心。”
“咚!”白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边的水杯在这声轰响之下摇摇晃晃,幅度越来越大,最终跌落到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白苏看着桌面,任由愤怒膨胀,低吼道:“你总是这样,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是你的傀儡吗?你倒是说说你要我做怎样的傀儡?”
“傀儡?”苏子行否认,“你误会我了,白苏。我从没有想过控制你。”
“那你为什么骗我?!”
苏子行只是反问,“你觉得呢?”
“嘁!”白苏气得青筋暴起,瞬间握紧拳头。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说就是了。”苏子行打着哈哈。
“只不过说出实话的话,你可能会更生气哦,确定要听吗?”苏子行的声音越发假惺惺。
白苏怒视着苏子行,抑制住想冲上去扒掉他那张脸皮的冲动,红着眼睛道:“少废话,快说!”
“你是比我更加纯粹的坏人,没有环境因素影响的,纯粹的坏人。把这样的人,在封闭的环境中捧上光的高峰,再让她出去爬更高的山峰……”
“你不会好奇吗?白苏,好奇她什么时候摔下来?”
白苏的愤怒让手下的桌子跟着嘎吱摇晃起来。
“就为了这个?”
“你是一个很好的实验组。”苏子行露出欣慰的笑容。
白苏的理智催促着问下一个问题,“圣杯到底是什么?”
“如此基础的情报,你难道不知道吗?”
“现在不多说点话,以后可没机会了。”白苏捏着桌沿摩擦,将实木桌沿捏地粉碎,她仍旧不满足地拿着碎木在手上碾压,“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我想把你的脑袋捏在手里,连骨头都放在石头上磨的粉碎。”
她红着眼朝苏子行吹了吹手上的木屑。
苏子行抬手挥去木屑,看见仍旧有木屑飘进茶杯,就放下杯子,说:“这可不行,我还有事没做。”
白苏看着原先候立在苏子行身后的caster走上前,以为她要动手,惊慌地抬起手要先下手为强,就见她换了一个茶杯,重新倒茶。
她立即把转换方向,又掰下一块桌角。caster气势太过强烈,不适合也不擅长隐匿,偏偏又欲盖弥彰地把外形遮掩起来,让人想忽视都难。
“不好意思,最近脾气有点暴躁。”白苏继续揉搓着手里的木块,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苏子行对此毫不在意,看着caster递来的茶杯,没有接过的意思,等她放到桌上,才拿过杯子捧在手上,“没事,你随意,我不缺桌子。”
“不过,如此地暴躁……”苏子行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因此停顿了一下,“是跟saber闹矛盾了?”
看着蒸腾而上的热气,他漫不经心的说:“saber刚才也来过这里,我们和善地进行了一番交流。不过一提到你的话题,就要对我大打出手。”
白苏刚要观察周围,就听苏子行又说:“她已经走了。”
“怎么,你不知道吗?”苏子行翘起嘴角,“看来是真的闹矛盾了。”
“不用你管!”白苏用眼神警告苏子行闭上嘴。
苏子行视若无睹,“你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难道是希望我能顾着以前的情谊,留你一命?”
“可惜,现在你也知道了,我们是单纯的敌人。”
白苏不想被他带进节奏,“我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因为saber根本不需要出场。我已经向协会递交了举报信,你可是逃犯,怎么可以安然地坐在这里喝茶?”
“嗯。”苏子行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茶,“saber说的没错,你跟我不一样。我也是高估了你,没想到会如此愚钝。”
这时候倒是不加掩饰,语气里充满失望。
“如果没有跟saber闹矛盾,你应该会知道,我就是协会的人,职位不高,也就副会长的级别。”
魔术协会的副会长?!白苏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很讽刺吧?你交由协会……或者说主持处理的人,你想要被社会正义执行的人,都会在我手下得到恩惠。”
“!!!”
白苏的机智彻底崩溃,运气掀翻了桌子,抬起脚踢着桌背,想把两个人都掀倒,一个功力不及她,一个手腕纤细还做美甲的caster,能奈她如何?
况且,她还有一个手段,白苏朝令咒注入魔力,现在的她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承诺,她要违背誓言,用令咒强制召唤saber。不为别的,只有苏子行,必须死!
然而下一秒,她的腹部被大力冲击着使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剧痛疯狂地吞噬着全身。
她愣愣地低下头,看着深入腹部的东西,白毛遍布,根本不像是人类的肢体。
那东西在她身体里恶作剧般地缓缓旋转着,才猛地拔出,被红色染遍的爪子从桌子上破开的洞缩回,桌子也终于不堪摧残,裂成两半。
caster半举着血爪,低头看着爪上的物什,再抬头看了眼她,漫不经心地道歉:“不好意思,看来是失手了。”
说着扔掉了手上的东西,看向旁边的苏子行,“让她死得痛快点?”
“不用,就这样。”
“遵命,master。”
白苏脑袋里一片空白,她踉跄了几步,手无力地往旁边探索,想要扶住什么。抓到一旁的藤椅后,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眼前的光景迅速黑了下去,最后只看到水壶里的水在冲刷着血水,顺着粉色的美甲流到地上。
冰凉的水流到她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到身体。令咒在她手上不断发烫,驱使着她撑起沉重的身体,艰难地往前靠近令咒,“sa……saber……”
她想让saber抱着她,毫无缝隙的……想让她抱着她哭泣,为她送行。
直到昏过去,她依旧没有靠近saber一分一毫,saber的背影离她依旧遥不可及。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察觉到旁边有人,白苏微微偏过头,看着旁边的saber。
她面色冷峻,只有灯光给她的脸上增加了一丝暖意。
“你用了令咒。”saber陈述说。
看来她的强制召唤没有失败。
“你没有遵守诺言。”saber又说。
没错,她没有遵守诺言。saber像是中立的督察者,没有愤怒和埋怨,平静地宣布了这个事实。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白苏醒过来了?”不远处传来了习悦石的声音,话音刚落,就传来连续不断的咳嗽声。
“哎呀,主人你别下床了,都病成什么样了还管人家?能拖着病救下人就已经大仁大义了,还想把自己搭进去不成?”
saber毫无留恋地站起身,朝那边走去,不就传来声音,“小道长,请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可终于要走了,赶紧的。真是,比我还会添乱。”
白苏听着不远处的声音,抬手看着手背上消褪的那枚印记。看来她的确是被令咒强制召唤的saber救下。
刚放下手,就看见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的saber,现在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怒气,她在生气吗?
不过saber没有回答她,俯下身将她横抱而起,走出了房间。没有了激战五二号,saber一路疾行,把她带回白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你生气了吗?”白苏躺在床上,看着转身就要离开的saber,拉住了她的衣角。
saber没有回头,只说了声,“是的。”
不等白苏再问,她便消失不见,大概是虚体化了。只有一个锦囊凭空出现,没有落脚的地方后就迅速摔落到地上。
是她送给saber的护身符。
白苏撑起身子,腹部的伤没有完全治好,依旧很疼,她一动就有血不停地渗出。她用手按着伤口,有一瞬间的犹豫,但看到地上的护身符时,只喃喃了一声,“对不起,让我再任性一会儿吧。”
她艰难地爬下床,抓住护身符捏在手里,又艰难地爬回上去。等躺回床上的时候,已经疼出了一身汗,气息也及其不平稳。
“你一定会觉得我很没用吧。”白苏自言自语地说着,把护身符拿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着上面的气息。
“不过我不后悔。”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护身符,说,“只有有点遗憾。”
“喂,另一个我。”
“你可能不相信,我从来没想过取代你。那天我想了很久,你为什么要参加圣杯战争?是想得到属于自己的身体吗?”
“那根本就不需要圣杯,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白苏把护身符放到自己的怀里,让它躺在在自己的心脏上,仿佛这样能使他们合二为一。
“你听得见对吧?我知道夜晚是你最清醒的时候。我和你不一样,沉睡的时候听不到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东西,即使有再多莫名的恶意,也会和我一起沉眠,不会打扰到你。”
“我要说的就这些,等我入睡之后,这具身体就会完全属于你,请不要嫌弃,不要依赖圣杯。”
她闭上眼睛,轻声说:“晚安,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