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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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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的指针指到两点,餐厅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白苏转头,见习悦石放下筷子,碗里还有不少剩饭。
“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习悦石慌张地摸了摸嘴边,没摸到东西后松了口气,鼓起脸气哄哄地说,“真是的,笑得这么开,我还以为粘了饭。”
笑得开?白苏一怔,别开视线,心虚地横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她刚才想把剩饭扣到习悦石的脸上,她是觉得这种举动会有趣吗?
但是,即使做了又怎样?她本来就是恶劣的人,做别人讨厌的事不是理所应当?
“你吃得也不多,果然是身体不舒服?”习悦石看着她面前的剩饭,疑惑地歪着头,抬眼看着她,眼睛干净而澄澈。
这双眼睛漂亮地可以当收藏品。
她沉浸在这个想法中时,额头上突然一片冰凉,然后听到习悦石的声音,“的确有点烫。”
像是被抓现行,她立即抓住习悦石的手腕,就要把人拉扯过来。
“好疼!”对面一声惊呼。
白苏下意识地松开手,低下头道歉,“对不起。”
说完又捂着脑袋,她不需要低声下气地道歉。
“没关系。不过,你今天很奇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白苏心里烦躁,不想再跟多说,站起身说,“我去结账,时间不早了,等会你就回去。”
她逃跑似的快步离开,远远地听见习悦石嘀咕,“不早了吗……”
没错,没有时间了,再继续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现在必须尽快搞清楚圣杯的真相,她就是为此参加这场圣杯战争。
为此参加?说起来当时她的说法是“不想魔术师自相残杀”吧?真是虚伪。
更令人作呕的是,她偶尔会冒出趁着还能维持虚伪的时候消失。哼,真是恶心,她这么做又有谁会看到?
她这么想的时候,脑袋突然浮现出一个不知面容的人,她早就忘记了她的长相,却还是能一眼认出是她的母亲。
无聊,死人怎么可能看得到。
白苏感觉到她的手臂被摇了摇,她回过神来,低头见习悦石抱着她的手臂说:“我不回去了,你去哪里我也一起去。”
白苏看着习悦石担忧的神色,一时说不出话来,没等她细想,烦躁又喷涌而出,她不悦地甩开对方的手,低吼道:“离我远点。”
她以为习悦石会哭着跑开,但是没有,习悦石只是不自觉地发抖,眼睛却不偏不倚地看着她,“我刚才突然想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源源不断的豆子坏掉。”她说着不明所以的话,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她看着习悦石纠结的模样,倒是起了玩心,想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
“这样下去你会坏掉的。”
白苏一愣,习悦石上午给她贴上符的时候,是看出什么了吗?
“坏掉?”
习悦石用力过猛地点头表示同意,“如果你能配合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看治疗的方法。”
白苏瞬间想起上午她被贴上符时的飘忽感,置身于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的东西被无形的手夺走。
那种恐惧的感觉……
白苏突然觉得习悦石很可怕,逃也似的走开了。
“白苏!”身后传来习悦石的喊声,似乎在大口喘气着在后面追。
“我很感谢你今天能带我出来,我很开心!”习悦石的声音愈渐愈远,只能听到她吃力的喊声。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最后一句变得极其微弱,但白苏听见了,这句飘渺般弱气的话直接击中了她的心脏。白苏转过身,远远地看见习悦石撑着膝盖喘气,小地风一吹似乎就能倒。
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刚迈出一步,恐惧的心理立即像尖刺一样刺激着她的神经。白苏一缩,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坏掉又怎么样?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
跑过一家烟酒店时,白苏一眼就看到了柜台上的电话,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她无意识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她一直不敢拨的电话。
“是我。”接通后,白苏率先说了一声。
对面没有任何声音,没有挂断电话,只是长时间地沉默。
白苏内心冰凉,又说:“苏子行对你说了什么?”
“他……”那个人刚说了一个字,白苏就挂断了电话。
父亲果然认识苏子行!
愤怒和委屈把她的心搅成一团浑水。
白苏怒气冲冲地想要跑到苏家找苏子行理论,又半路返回到这家烟酒店。她仅存的机智提醒着她苏子行满口胡言,不能听他的说辞。
她再次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沉着脾气道:“继续说!”
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像刀一样割在她身上。
“苏子行找到我,说你在他的孤儿院生活,让我放宽心。”在她不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的时候,院长就找到了父亲。
“说你的资质很好,希望我能放心,让你在他那里好好学习魔术。”院长说只要瞒着不让父亲发现她在学习魔术,就不会讨厌她,同时又亲口告诉父亲她在学习魔术。
“说不能浪费你的天赋,希望我不要阻止你。”所以父亲会把她过继给白家主,会出国,会在离开前留下那种信。
“我暗中调查过,你确实改变了很多,比以前开心很多。”她甚至会对着镜子练习假笑,用相机留下假象寄给父亲。
父亲说了很多东西,他对她似乎还残留着感情,说到后面情绪开始不稳定,直到后面,她听到电话的对面传来清亮的叫声:“爸爸!”
手中的话筒滑落下来。
“哎呀,美女你下手轻点,这可是老家伙了不经摔。”店主的声音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响起。
白苏慌忙地付了钱就跑开了。她坐上计程车,想绕着泰崇山找苏家,正好司机是个老师傅,知道苏家在哪。
那是一处破烂的宅邸,写着“苏家”的牌匾已经褪了颜色,大门倒在地上被水泡的稀烂,里面也没有一处完整的房屋,要么倒塌要么被烧得焦黑,毫无人气。
白苏步履阑珊地走进去,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废墟,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她走到一间塌掉大半的屋子面前,握上门把手,这里的门是完好无损的,还没有用力,门就自动打开,白苏随着门往里走了两步。
门后站着一个黑衣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遮住全身,即使在屋里,也没有摘下斗篷的帽子,面具中露出的眼睛,也只是在帽子的阴影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是苏子行的servant,或许也是当时给她下幻术的人。
白苏强打起精神,把视线从她的眼睛上移开,见到门往后彻底打开,黑色的servant往后退一步,低首说:“请进,master已恭候多时。”
声音倒是毫不掩饰,非常柔媚的女声,像是不论多急切的事,到了她口中都能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
白苏经过她进屋,不盯着眼睛看,也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压迫感十足的视线。
很快的,她就被眼前的景象转移了注意力,里面不像外面看到的那样只有一片废墟,而是一个明亮的温室。即使是在盛夏,这里也不会太过炎热,始终保持着适宜的温度。
白苏若有所感地回头,发现黑色的servant已经关上门,如同的木门在关上的瞬间,就变成了温室的一部分,连把手也消失不见。
她不敢置信地朝门走去,伸手想碰到实体的门,手却从门所在的位置穿了过去。外面和里面,哪个才是真实的。
“欢迎。”温和的男声传过来。
白苏下意识地冷笑一声,嘲讽道:“好一个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她回过头,看着手提水壶从花丛中走出的男人,他依旧戴着细边眼镜,穿着简洁整齐的衣服,连脸上斯文的笑容也跟以前不差。
看到这个人,白苏下意识地感到恐惧,脸上却能无比自如地摆出笑脸,她或许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个人同化了。
她朝院长伸出手,说:“好久不见,我叫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