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Double Fool》乡村路

135、第 135 章

　　车队持续前进着，到了饭点，也没有人说停下来休整，护卫们端坐着揣着枪，瞪大了眼睛看着脚下，时刻准备迎击。

　　“咕噜……”直到一声响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脱颖而出。

　　车上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声音的来源，几个人的压力转变为压迫也随之聚集到那人身上。

　　那护卫尴尬一笑，松开专用枪指了指手表，“好像到饭点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四小时就这么过去了哈哈。”

　　他拿下包摸出一支营养液，分明是在夏天，手却凉地有些不利索，开个盖子花了半天时间，好不容易打开盖子，又手一滑。营养液掉了下去。

　　车上的人依旧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护卫感觉头顶上无形的山头又重了些，他赶紧捡起包装，把洒出来的营养液用手套擦掉。

　　“我也真是的，弄得到处都是。”他试图用说话缓解气氛。

　　这辆车不同于防御更高的越野车，是队伍中最常见的用于运送人以及物资的工具车，内里空间很大。

　　他一时间竟擦不完。

　　营养液随着车的颠簸散得到处都是，在车上各处留下痕迹后，也就差不多干了。

　　那护卫也不再擦了，就着众人的视线，闭着眼把剩下的营养液全部喝光，重新端起专用枪，那股压迫才散开了些。

　　车队上下气氛沉重的可怕。

　　叶银也握着专用剑的剑柄没有松开过。不久前她像个废物一样昏倒了，她下过的决心如毫毛细雨一般，被时代的大风一吹，就什么也不剩下。

　　尽管如此，她也和其他护卫一样，握着能够守护的武器，直到手失去知觉也不肯松开。

　　肩膀上突然有一重量压下来。

　　叶银的身子瞬间紧绷。

　　“叶银。”是白苏的声音。

　　她一缓神，发现自己大惊小怪了，舒了口气看向白苏，“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白苏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没有看她。

　　叶银仿佛被看破秘密，一下子局促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

　　受限于角度，叶银看不清白苏的表情，白色的绷带遮住了所有。

　　“在那个夜晚，石滩的坟墓前，你说过你因为过去的我困惑过。那时你本该是失去记忆，记不得我了。”

　　“以前你就看出来了，这次也是，你知道我真正喜欢的不是你。”

　　叶银眨了眨眼睛，她确实知道。

　　“但这次你还是来找我了。”白苏忽的叹了口气，“他们知道这次的变异灾兽和往常不同，就算我在队伍里有点作用，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但我还是回到了这里，是你带我回来的。”

　　“能告诉我吗？”白苏仰起头看着叶银，“为什么要救我？”

　　队伍出发以来，叶银无数次与白苏近距离接触过，这一次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白苏只有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皮烧伤，被医生包扎起来，看不见眉毛，睫毛蜷曲着，仅剩的那只眼睛像天窗一样打开，白苏似乎就在天窗的那头仰望着她。

　　没有诱导，不再强势或卑微，不带任何情绪的，也没有任何隔阂的，仿佛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对视。

　　叶银愣愣地看着她，下意识回答道：“因为你遇到危险了。”

　　虽然只能看到看到眼睛，但叶银知道，白苏在笑。

　　“你想救的不单是我吧？”白苏说。

　　“不过没关系，只要我缠着你，你看到就都有我，无论何时，发生了什么，你都能看到我。”

　　白苏笑得狡黠。

　　她说得那么自私，不顾叶银是否愿意，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叶银心里莫名，不自觉的吞咽一声，喉间溢出一声，“嗯。”

　　毕竟这话逻辑上没有问题。

　　白苏脸上的笑容更甚。叶银只觉得后颈一重，她的脸便贴上了白苏的脸。

　　白苏不知什么时候将右手绕到她颈后，随后一股温热闯开她的唇。

　　叶银一惊，脸倏地通红，专用剑也从手中脱落。今天她的反应总是十分迟钝，过了会才知道挣脱。

　　然而一声闷哼从白苏的口中溢出。

　　叶银意识到她的动作太大，扯到白苏的伤口了，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动。看着白苏的眼睛弯弯，叶银知道这正中了白苏的计。

　　白苏抱着她后颈的力道又大了些，趁着叶银分神之余，软舌撬开她的牙关，溜进对方的舌床中。

　　叶银双手无措地悬在半空中，不敢动作。

　　白苏已经闭上眼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粗糙的绷带与她的唇碾磨在一起，软舌在她口中游走，带着微苦的腥气。

　　口腔里也有伤口吗？

　　叶银不合时宜地走神时，突然听到白苏一声吞咽，大脑翁的一下瞬间宕机。白苏未察觉到这些，绕着她瘫软的舌头打转。

　　叶银躲了一下，白苏便去追，几个来回之后，纠缠地越来越难舍难分。

　　白苏搂地她愈发紧，叶银的呼吸连同精力全部被夺走。说是顾及强势不敢反抗，那一定是借口。

　　队伍出发之后，她无数次跟白苏近距离接触，从没一刻如同此刻，比近距离还要深入。叶银从没想过会这样，她不想逃开，反而是沉溺其中。

　　白苏是在乎她的。

　　一旦察觉到这一点，她的心防就全部软为泥，碎为沙，纷纷掉落开，只剩下全部的柔软。

　　叶银渐渐没了力气，双手塌下来。她渐渐地被白苏带着，压到白苏上方，尚存的理智顾及白苏的伤势，叶银把手放在座椅上，撑住自己的重量。

　　她不知道白苏什么时候停下，莫名的情绪将她占据，模糊了她的视线。叶银哭得不能自己，只能用手掩面。

　　“太好了，你不讨厌呢。”白苏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怎么可能会讨厌。

　　但叶银说不出话来，只能俯首在她旁边，紧紧地抱着她的脑后。

　　如同那晚的大雨之夜，白苏的气息像磅礴的大雨打碎了她所有的思绪，只将她包裹其中，话语在这一刻不值一提，叶银只想在安心中沉眠。

　　事后回想那一刻，叶银不禁通红了脸，虽然跟她计划的不一样，但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果然只能结婚了吧？

　　“叶柄，我记得老大有随身携带抑制剂的。”叶挺说道。

　　叶柄：“有的有的，赶紧搜出来打掉得了。”

　　于是叶银突然察觉有人在搜她的包，“你们在干嘛？”

　　叶柄指着她说：“老大，你绝对是到发情期了。”

　　“发情期？”

　　“这都忘了？这在动物界也是很常见的词。”

　　叶银脑回路转过来，瞬间理解了叶柄的意思，脸上刚消下去的红色再次出现，说话有些结巴，“抑制剂……是抑制欲望的药吧？”

　　叶挺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找出抑制剂，“没错，现在国家鼓励生育，这种东西价格也被抬高了，一支能抵我一个月工资。”

　　叶银拿过抑制剂，拆开包装拿出说明书看，“原来这就是抑制剂，一直放在包里，我也没有去关注。”

　　叶柄：“之前老大还是b级的时候，差点暴走把白苏强了，好像是那之后备上的。”

　　叶银抖了抖，心里自责，“还发生过这种事……”

　　看完说明书后，叶银也知道了用法，排气后将药液全部注入后颈。药效发挥地很快，她觉得浑身乏力，打不起精神。

　　叶挺看在眼里，评价说：“起效果了。”

　　“不过真是巧啊，两次发情都是在白苏面前，她其实是omega吧？”

　　叶柄说完，又寒战着否认，“我听说omega都是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叶所长的老婆不就这样？小孩一个一个的生的可利索了，结果力气小到连瓶盖都拧不开。就这点来说，白苏可比alpha还厉害。”

　　相比之下，叶银降级后反而像个弱鸡一样。

　　叶挺叶柄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叶银身上，叶柄鸡贼地靠近叶银，把手挡在嘴边，悄声说：“老大，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不是降级，是性转了？”

　　很快叶柄的脑袋上传来嘭的一声响，他抱头大叫，“叶挺你干嘛？！”

　　叶挺擦了擦手，只说：“别瞎说，这不可能。”

　　叶银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这个话题上了，她揉了揉快要闭上的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想起过来的目的，她强忍睡意，打断嬉闹的两人，“别闹了。”

　　“我想和白苏结婚，你们帮忙做个见证。”叶银说。

　　叶柄嘴巴张的老大，合也合不拢，舌头一翘一卷，“老……老大？”

　　相比之下，叶挺冷静许多，“老大，我们还没脱离险境。”

　　车队除了中途的一次短暂休息，一直在往首都的方向不停赶路，已经有七个小时，幸运的是，没有遇上灾兽。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了。没有找到收容所或者首都，他们就时刻在危险之中。

　　叶柄不住地点头，偷偷看了看四周，补充说：“而且，白苏都那个样子了，能不能活都不好说，就算能活，也只有拖累老大的份，可不适合结婚，恋爱和结婚可大不一样……”

　　感受到叶银不善的视线，叶柄识趣地噤了声。

　　叶挺挡在叶柄前面，说：“老大，现在说这个不合适，当务之急，是照顾好白苏，别让她感染了。以后我们到首都了，再好好计划一下未来的事。”

　　“也是。”比起结婚，白苏的安全才是首要。

　　叶银看着白苏所在的车辆，这会白苏应该睡着了，等下次停车休息，她就专心照顾白苏，做好自己的事。

　　“老大，我多说一句。”叶挺出声说，“从发情期这个词就能听出来，这是不参杂感情，本能的冲动。打了抑制剂，你现在想起白苏，还有刚才脸红心跳的感觉吗？”

　　“没有吧。”叶挺又说，“至少我看不出来。”

　　叶银一怔，再回想当时的情况，却回忆不出那时的冲动了。

　　那时的她，为什么会哭呢？

　　出乎意料的，接下来的行程意外平静，傍晚时分碰到灾兽群，只需要躲起来就能逃过他们的眼鼻，这在之前是绝不可能的事。

　　晚上回到白苏的车后，白苏也没有再做出格的事，除了逗叶银、看着窗外发呆便是睡觉。

　　这样的白苏果然很奇怪，和之前判若两人。

　　“发生了什么吗？”叶银问。

　　白苏回过头来，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抬眼看她，“嗯？”

　　白苏之前对她虽然也是亲近，但总保持着距离，叶银时常能看到她眼中的畏缩。现在不一样，白苏会专注地看着她，而不是透过她看别人，也不再那么浮躁。

　　“你的心态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叶银说。

　　“有这么明显吗？”白苏似乎不否认这一点。不等叶银说话，她又开口，“叶银，我和这支队伍是一样的。”

　　“我不懂。”

　　“远走安身所，首都未达，险境缠身，今天平安下来，有点盼头了。”

　　叶银：“之前是在不安吗？”因为不安，所以浮躁。

　　“原来你也会不安。”在她眼里白苏一直很强大，勇往直前。

　　“嗯。”白苏没有否认，“之前被情绪冲昏了头脑，这次差点死在灾兽的攻击下，让我意识到我是那么愚蠢。”

　　“我可以再问一件事吗？”叶银问白苏，又像是在问自己，“我有哪里值得你喜欢？”

　　叶银紧张地等待答案，但是久久没有等到，低头一看，白苏目视前方，似乎在思考。

　　“可能是因为我讨厌孤独，而正好是你赶走了讨厌的东西吧。”白苏说。

　　整个夜晚车队相安无事，白苏却发起了高烧，她身上不止是烧伤，还有多日与灾兽战斗留下的伤口，许多伤口开始化脓。白苏身上滚烫，时不时晕倒昏睡过去。医生说这可能并发了休克，现在车队没有条件治疗，只能一个劲地使用抗生素。

　　叶银这几天没有一天睡过好觉，一直给白苏消毒换药守着她，看着她醒过来好一阵兴奋，看着她重新昏睡过去又不停地焦心。反反复复，直到后面，白苏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医生还说着能熬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奇迹这种话。

　　接下来的四天天依旧平安，车队顺利地躲过灾兽，抵达首都附近。此时正值夜晚，远远地就能看到首都城内的上空微光闪烁，犹如星海，描绘出天空的高与阔。

　　“说起来，今天正好是新生日，在出现灾兽这种违规的动物之后，人类也在这天迎来进化，检测出更加强大的基因。出于对非人造科技的敬畏，王定下这个节日，让祈愿传达到天上。”钟督说，“对我们来说，这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叶柄的喊叫声忽地从一众欢呼声中脱颖而出，“我再也不想喝营养液了，上天别再下雨了，地上长不出东西了，快下点豆子吧！黄豆黑豆红豆绿豆，让老子吃上真正的豆子！”

　　众人听罢，虽然手上没灯，也纷纷大喊着说出自己的愿望。就算没有光点亮，也要靠劫后逢生的放肆高声传达上天。

　　叶银也大声地喊道：“希望白苏的伤能痊愈！希望我们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希望天下太平，没有生死离别......”她用手双手挡住嘴巴两边，只把声音导向天空，和其他人一样不停地许愿。

　　说到后面，叶银已经泣不成声，她不停地擦着眼泪，多日的情绪一下子宣泄出来，“我们的愿望真的能实现吗？我们吃了这么多苦，一天一天的时间过去不等人，只有头上的苦越来越重，要是愿望能实现就好了，这么多难过的事......这么多难过的事，我怎么都解决不了，怎么做，怎么做都不行，要是突然都实现了，我又是什么？”

　　看向白苏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过来。

　　“希望么？”白苏的耳旁尽是欢呼声，黑色的眼眸被人造的星光染上色彩，“还真是绚烂的希望。”

　　叶银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白苏却用那只手拭去叶银的眼泪，声音平静，“不要自责，没有什么努力是不值得的。”

　　白苏看着天空，“我曾经练过很长时间的心法，现在用不了了，却还是能用那个底子斩杀灾兽。我曾经掩饰自己的本性，不过放开后发现愤怒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之前为掩饰下的功夫，却好像有了用处。”

　　“你在说什么啊？”

　　“我很高兴能遇见你，叶银。”白苏用指腹抚摸着叶银的脸颊，她的手已经没剩多少力气，全靠叶银的手支撑，“如果是以前，我还可以借这绚丽的灯火替代甜甜的酒，但是我不知道现在你喜欢什么，只有，酸苦的泪水......”

　　“为我们的最后的此刻，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