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烟千

43、第 43 章

　　连晚浑身的烟味和酒气，刚进门就把富贵熏得躲到了沙发底下。

　　韩卓凌急急忙忙地把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正要起身的时候却被连晚搂住了脖子。

　　这猝不及防的一抱，让韩卓凌险些把连晚带倒在地上，幸好他曲起胳膊撑了一下，才没让两人一起摔了。

　　酒醉后连晚的嗓音低压压的，说话带着委屈：“我喝多了。”

　　韩卓凌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哄着：“我先给你弄碗面吃，不然晚上要胃疼了。”

　　“不。”连晚低着脑袋在他肩窝里蹭了蹭，“不吃面。”

　　“那喝粥，”韩卓凌又说，“小米粥行不行？”

　　“不！”连晚语气有点急，“吃火锅。”

　　韩卓凌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眼神湿漉漉的，让人心头一软。他知道连晚喜欢吃火锅，两人在一起后为了迁就他这个高考生的胃口，连晚都没好好吃过一顿。

　　“等我高考完吃好不好？”

　　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两个月。连晚点点头，抬手在韩卓凌脸侧的酒窝处戳了一下，话锋一转，慢悠悠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怎么解决了。”

　　韩卓凌任由他戳着脸，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汤忘说，要学着依靠东区、融入东区，借助东区的力量去解决这件事。他还说要把事情做绝，不给对方留后路，”连晚想了想，慢慢摇摇头，“前半句可以，后半句不行。”

　　他有自己的原则，虽然不得不承认汤忘的办法很好，但触到了连晚的底线。

　　汤忘的方法在他看来太过残忍，那种灰色地带他不想碰。他的手以前是不太干净，但他答应过韩卓凌会干干净净地退出来，就一定会做到。

　　“我要借汤忘的婚礼一用。”连晚说。

　　今天晚上在酒吧的时候，他自知不会按着汤忘的意愿做下去，而且可能会影响到这场准备许久的婚礼，所以他干脆从被灌酒变成了自愿罚酒。

　　韩卓凌轻掐着连晚的脸，满是担忧地问道：“这么做，不怕汤忘反过来报复你？”

　　连晚往他怀里钻了钻，“他要是怪我在他婚礼上搞事，你就护着我呗。”

　　“行。”

　　距离汤忘的婚礼越来越近，连晚也开始更上心地盯着张辰那边的动静。

　　他停在了离麻将馆不远处的地方，远远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女人。

　　他妈好像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不少，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没有一点精气神，他记得过年那阵他住院的时候他妈还不是这样的。

　　他大概能猜到原因——他不回家的这段时间，他爸应该是把对自己的怒气全部迁怒到他妈身上去了。毕竟他爸身边就这么一个可以任他发泄情绪还不反驳的人。

　　连晚觉得心累。

　　他始终觉得他爸活到这个年纪了依旧糊涂又幼稚。以前没离婚就找上她妈，弄了个他出来，离了婚又嫌弃他们母子，从不肯施舍一点点的爱在他们两人身上。

　　他的爱对两个家庭来说都是负担，他自己却不自知，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下去。

　　就像连晚的出身就是个悲剧，这个悲剧却是由他的亲生父亲写下的。

　　不远处传来了微小的动静，连晚一下收了神，眯着眼盯着。

　　有两个染着黄毛的男人叼着烟，从黑暗里走出来，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其中一个看见连晚的时候轻蔑地扯起嘴角，把手里拎着的砍刀亮出来晃了一下，挑衅地勾着手指。

　　连晚摸向腰后的匕首，清晰的纹路和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也多亏韩卓凌早上突然的心慌，让他带着这把匕首防身。

　　“有事？”连晚看着他们，眼神往下沉了沉。

　　“上头发话了。”

　　“那动手吧。”

　　从身手上能看出这两人经常干这种事，连晚握着匕首一对二，占不到丝毫的优势，只能勉强持平，不让自己受伤。

　　他堪堪避开迎面过来的一刀，反被另一把砍刀架住脖子。

　　连晚咬牙，迎着脖子上那只手劈过去，刀尖划破男人手背的皮肤，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混着男人的尖叫滴在地上。

　　他也没讨到好处，脖子被划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虽然伤口不深，丝丝的血渗出来染红了白色卫衣的领口。

　　一时间两边都收了手，连晚扯起领口擦了擦血，冷漠地看向对面嗷嗷叫的男人和毛手毛脚帮他堵伤口的同伴。

　　血腥味喷涌在空气里，连晚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俩人远了一点。

　　半晌后，那两人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怨念地看着他。

　　连晚翻出兜里的手机，打开了扫一扫，“给个收款码，医药费我出。”

　　“谁他妈稀罕你那几个破钱，”那人大骂道，“等着，你好日子快到头了。”

　　“嗯。”连晚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机，淡道：“我等着，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对我家里人下手，也别怪我不放过你们。”

　　被放的狠话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事，连晚并不觉得惊讶，他还隐约有点期待张辰能找上来，到时候他会给这些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连晚找了个路边的诊所买了几片创口贴，随便把脖子上的伤口贴住，才溜达着往家里走。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整个屋子里除了玄关的一盏灯开着之外，其他灯都熄了。

　　韩卓凌应该睡了。

　　连晚轻手轻脚地给富贵添上新鲜的猫粮和水，铲了猫屎才开始找富贵。但他没在除韩卓凌房间外的地方找见富贵的影子。

　　韩卓凌不喜欢富贵上他床，于是他轻轻推开韩卓凌房门，想把富贵抱出来。

　　连晚很快在床沿摸到了窝成一团的富贵，却也发现了不对劲。

　　韩卓凌不在。

　　他转身去开了灯，发现卧室里果然空无一人。

　　手机响起的时候，韩卓凌正把一个人过肩摔到地上，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冰凉的眼神扫过地上躺着的三个人。

　　“上面发话？”韩卓凌轻笑着，把嘴角的血抹掉，“行，我等着我的好日子到头。”

　　他和这三个人缠斗了很久，双方体力都透支了十成十。韩卓凌扶着墙，接起了那通响了很久的电话。

　　“晚晚。”

　　“在哪？”连晚语气里透着藏不住的焦急。

　　“学校后门这儿的一个车棚。”

　　“我看见你了。”

　　听筒和身后传来同一道声音，韩卓凌艰难地转了个身，在连晚抱住他的一瞬间就瘫在了他身上。

　　“就是累了。”韩卓凌说，“没事。”

　　“回家？”

　　“你背我。”

　　“我背你。”

　　连晚背起韩卓凌的时候，脚步稍微顿了一下。

　　以前都是韩卓凌背他抱他，他背韩卓凌这还是第一次。

　　韩卓凌把脑袋垂在连晚肩膀上，一眼就看到了被创口贴盖着的一道长长的伤口。

　　“晚上弄的？”韩卓凌指尖轻轻抚过那道伤口，心脏揪着一样的疼。

　　渗出的血迹粘在了创口贴边缘，连晚没来得及换衣服，之前衣领上沾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看起来有点瘆人。

　　“嗯，遇见两个。”连晚说，“他们说上面发话了。”

　　“我遇到的也这么说。”

　　“快了。”

　　两人到家的时候富贵蹲在玄关，见人回来立刻扑上去，扒着连晚的裤筒怎么也不肯松开。

　　“富贵还挺有人性，知道等人回来。”韩卓凌从连晚的背上下来，弯腰把富贵抱在怀里。

　　连晚摸着富贵的脑袋，淡笑道：“我刚回来那会儿发现富贵在你床上窝着睡觉。”

　　“是吗？”韩卓凌嘴角明显一抽，他托起富贵的脑袋，强迫这小东西看着自己，“富贵，你不听话是不是？”

　　富贵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喵了一声立马跳开。

　　连晚看着富贵炸起的毛，笑了半天才转头看向韩卓凌。

　　韩卓凌脸上的笑还没散，全身放松地靠回沙发靠背上。

　　他脸侧的酒窝太过吸引人，连晚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在他的酒窝上亲了一口。

　　有点凹凸的奇怪的触感。

　　“亲亲别的地方吧，”韩卓凌说，“给我充充电。”

　　“你想要我亲哪？”

　　等连晚把嘴角一抹奶白用舌头卷进去的时候，韩卓凌还是懵的。

　　他捏着连晚红透的耳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满电了吗？”连晚哑着嗓子，不敢看他。

　　“嗯，”韩卓凌说，“超了。”

　　第二天早上韩卓凌看着桌子上的豆浆，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没羞没躁。

　　坐在餐桌上的连晚依旧红着脸，好像这红色一晚上就没消下去过一样。

　　“早上好。”

　　“早上好。”

　　连晚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这种刻意的疏远和客气真是……奇怪。

　　就因为他昨天晚上亲了韩卓凌？

　　这不是他要求的吗？

　　想着他的脸又红了一点。

　　“咳，那个，”韩卓凌看着抬起头看向他的连晚，好像被传染了一样也红了脸，“学校今天五模。”

　　“嗯，”连晚强装着镇定应了一声，“好好考。”

　　“会的。”

　　直到韩卓凌出了门，连晚才反应过来自己脸快烧起来了。

　　他自认为不是特别纯情的人，但昨天晚上确实让他有点情不自禁。

　　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