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球》烟千

32、第 32 章

　　窗户外夜幕暗沉，韩卓凌的脸色也不怎么明朗。

　　他握着笔的手往兜里掏了两下，摸了烟出来。

　　连晚已经准备找打火机帮他点的时候，韩卓凌看了他一眼，把烟又塞回去了。

　　“不抽了。”

　　连晚嘴边挂着淡笑，刚才韩卓凌那眼神看的他心里一动。他捏了捏韩卓凌的指头，静静地等他平静下来。

　　韩卓凌定了定神，指尖的笔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后，才缓缓开口，“算了，再说吧。”

　　“嗯。”

　　接下来的几天连晚都没再和韩卓凌提他妈，但这事根本避不开。韩卓凌每周都得回家一趟，他再怎么不乐意，也忍不下心把他妈留在家里不管不问。

　　周六上午，放假在家的韩卓凌把被窝里的连晚扒出来，不由分说地帮他换衣服。

　　富贵顺势爬上床，窝在连晚刚刚躺着的位置。

　　“干嘛？有人去板场开门了，我中午会自己点外卖，下午去医院拆线的时候我顺便去看看杨可，你就放心回家吧。”连晚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回被窝里躺着。

　　“今天陪我回家，顺便留在那吃顿饭。”

　　“见你妈？”连晚像四肢瘫痪一样，被迫把头靠在韩卓凌肩膀上，由那人帮他换掉睡衣。

　　“主要是想带你玩速降，”韩卓凌帮他紧了紧裤腰带，笑道：“这个季度赞助的速降板到了，而且我找到一个好场地。下午咱们先去医院，然后去玩。”

　　一听这个连晚瞬间来了精神。

　　韩卓凌早就答应了要带他玩速降，一直没音信，今天可算是要兑现了。

　　想起之前看韩卓凌比赛的时候，他还只能通过直播看，今天终于能看现场了。

　　连晚有说不上来的兴奋，一改几秒钟前懒到没骨头的样子，蹭蹭地把剩下衣服穿好，“走吧。”

　　早上睡迷糊的连晚只顾着下午玩速降了，彻底清醒之后才反应过来还得见家长。

　　毕竟是第一次，连晚多少有点紧张。他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烦躁地把掌心的汗擦在膝盖处的裤子上。

　　他其实不知道怎么跟长辈们相处。以前他跟父母一天说的话也超不过十句，现在更是十天半个月不联系。待会见了韩卓凌母亲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通通不知道。

　　连晚面上还勉强维持着冷静，心里已经燥成一团火了。

　　韩卓凌本来拿着手机刷题，无意间瞥到连晚的动作，顿时觉得好笑。

　　这出租车靠背上又没有刺，他坐的这么笔直还一直搓手干嘛。

　　“晚晚？”韩卓凌捏着指头，在连晚眼前打了个响指。

　　“嗯。”连晚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僵硬地笑了一下，“我打扰你做题了？没事你继续，不用管我。”

　　“发什么呆啊。”韩卓凌扳过连晚下巴，轻轻捏了两下，“遇上事了？”

　　“没。”连晚呼了口浊气，说话时声线都绷得死紧，“这不是马上要见你妈了，我在脑子里排练一下。”

　　韩卓凌听完就笑了，他干脆题也不做了，把手机揣进口袋，拉着连晚两只手细细揉着，“不用排练，咱们就只是吃个饭而已，吃完就走。”

　　“你妈会不会不喜欢我？”连晚看着他，“我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务正业四个字，完全不是长辈喜欢的类型。”

　　“你跟我过又不是跟她过，管她喜不喜欢你呢，我喜欢你就够了。”

　　尽管韩卓凌给连晚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他进门的时候依旧有些局促。

　　对上女人的视线时，连晚匆忙低了低头，深吸了口气才叫道：“阿姨好，我叫连晚，是……”

　　韩卓凌同学？

　　不能这么说，一旦以后谎言被戳穿，那种尴尬的场面连晚应对不来。

　　韩卓凌朋友？

　　哪来的朋友？怎么认识的？

　　总不能说我们都是道上的，混着混着就熟了吧。

　　“是我对象。”韩卓凌平稳的声音传来，叩击着连晚的耳膜。

　　他猛地抬头，发现韩卓凌的妈妈只是兴致缺缺地扫了他一眼，就又把眼神钉在了韩卓凌身上。

　　连晚松了口气，才跟着韩卓凌进客厅坐下。

　　“我……”

　　“我和晚晚吃完饭就走。”韩卓凌接了连晚说不下去的话茬，继续道：“今天就是带他来让你认一认，以后见了面记得打招呼。”

　　“嗯。”

　　怎么感觉怪怪的。

　　连晚坐在一旁，借机打量着这母子俩。

　　韩卓凌沉着脸，把晾好的温水和剥好的橘子放在自己手边，他妈手里捧着一颗苹果削皮，但余光却没离开过韩卓凌半分。

　　这气氛真是怎么看怎么尴尬。

　　于是连晚又把头低下去，看着韩卓凌剥橘子的手。韩卓凌指头不算细，但又白又嫩还很长，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带着微黄色的橘子汁水，黏黏的，看起来甜腻诱人。

　　“卓凌，你故意气我的是吗？”

　　本来安静的环境被韩卓凌妈妈一句话打破。连晚顺着声音看过去。

　　女人眉心皱起，眼角和嘴角都垂着，一副受尽了委屈的表情。

　　韩卓凌把手里的橘子剥干净放在连晚嘴边，等他吃下去才慢悠悠地开口：“我不知道我又怎么惹你生气了，但你要是不想见我，你跟我说一声，我以后就不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妈把刚削好的苹果放在韩卓凌手里，然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吸着鼻子抽泣了两声，“你谈恋爱就谈，为什么要带到家里。”

　　“我故意的。”韩卓凌冷笑一声，“我生活里不止有你一个人，你生活里也不应该只有我。我有我的事要忙，不可能一辈子都围着你陪着你。”

　　“妈，”韩卓凌看着她，严肃道：“没离婚前，我可以理解你把生活重心放在了家庭上，但现在你都离婚这么久了，我又不用你操心，你就不能找点事做，别过得这么颓废行吗？”

　　他妈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搓了搓手指。

　　连晚被这种气氛压抑着难受，想了想说道：“阿姨，我妈从我生下来就没管过我，所以我还挺羡慕卓凌的。今天陪他来这儿，我紧张了一路。”

　　韩卓凌看着他，嘴动了动，最后没说话。

　　“之前卓凌问我，什么时候愿意跟他回家见公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内心特别尊重您，”连晚继续道，“别看他这样，您对他的好，他心里都知道。而且他也是真心为您好，您平时要是无聊，可以找我，卓凌要高考没多少时间，但我有。”

　　韩卓凌抱着胳膊靠着沙发靠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他妈虽然没什么动作上的反应，但表情略有放松。

　　“咱们做饭去吧。”韩卓凌拉过连晚手腕，把他从沙发上带起来，转头问道，“妈你想吃什么？”

　　“都行。”

　　连晚洗着菜，啧了一声。

　　“怎么了？”

　　“我是不是太没规矩了？”连晚皱眉道：“一个亲妈，一个亲儿子，怎么可能不相互了解，还用得着我这个外人去说？完了，蠢到家了。”

　　韩卓凌笑着捏了捏连晚红透的脸，“你说的挺好，咱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多默契。”

　　“还是不太……”

　　连晚还想继续说，却被韩卓凌堵住了嘴。

　　韩卓凌扣着连晚的腰，把他困在自己和流理台之间，技巧性地勾缠搅动着连晚柔软的唇瓣和舌头。

　　不知道是不是连晚的错觉，这次韩卓凌的吻带着浓重的侵略性，但又不那么凶狠，有一丝的雀跃的欣喜。

　　他眼睁开一条缝，偷偷看了一眼韩卓凌。

　　“闭上。”那人发现了他的小心思，话音刚落，手就压上连晚后脑勺，像要把他拆吃入腹。

　　暧昧升腾，空气间都是粗喘的呼吸声。

　　连晚手撑着流理台边缘，勉强不让自己被压下去，轻轻推了韩卓凌一把，含糊不清道：“你先起来。”

　　“我不。”

　　最后连晚腿软得站不稳了，韩卓凌才松开他，把他抱到流理台上坐着。

　　“不能在这儿擦枪走火。”韩卓凌闷声说了一句。

　　连晚嘴唇微微红肿，舌头根也被吸的发疼，他看了韩卓凌一眼，把刚才洗菜时手上残留的水渍甩到他脸上。

　　“流氓。”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韩卓凌吻技这么好呢？

　　操。

　　走的时候，韩卓凌他妈小心地看了连晚一眼，说道：“以后常来玩吧。”

　　这算是认可了吧。连晚心底一松，笑了笑，“好。”

　　韩卓凌找的速降场地在一个市南边的公园里，有一段坡度不大的柏油路。

　　他们到的时候就见陈思已经拿着两块速降板等在了那儿。

　　韩卓凌接过板和零件，一边熟练地组装一边问：“前段时间那个事我让你盯着，怎么样了？”

　　连晚知道是杨可被捅的那事，他正好也想听一听进展。

　　“明天就出来了。”

　　“明天？”

　　连晚和韩卓凌互相看了一眼。

　　连晚问道：“这种情况至少也得关个十天半个月吧？怎么才关一个星期？”

　　陈思挠了挠头，“不知道啊，打听的消息就说是明天会被放出来。”

　　“明天咱俩去看看，现在先别管了。”韩卓凌拿起一块组装好的速降板，递到连晚眼前，“试试？”

　　速降板和普通长板不太一样，连晚第一次见这种专业级别的速降板。但他心里想着别的事，滑起来差点摔了。

　　韩卓凌在旁边护着，不时地说一些技巧，连晚听着，但没进脑子。

　　“我知道你顾忌什么，”韩卓凌扶着他停了下来，“人家要是真有点关系，你就再把他弄局子他多少次，他也能毫发无伤，出来之后更恨你。所以只能打服了，以暴制暴。”

　　“我怕你摘不干净。”

　　“时间长着呢，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