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为临风少年》遥辄沈倾

8、第八章

　　第八章
　　手心预警。
　　“患儿现在什么情况？”沈子浔冲进办公室，脱下外套，一把抓起晾衣架上的白大褂，气息紊乱的对在办公室候着的秦以白问道。
　　“醒是醒了，什么都不说。不肯说自己是谁，哭着要爸妈。”秦以白说。
　　“没问你这个。”沈子浔抬眼，奇怪的看了眼秦她，“我问你患儿情况，病状！”
　　“哦哦，对不起老师，我思想有点儿跑毛。”秦以白踉跄了一下，说，“患儿体温38.7，心跳107，呼吸血压正常。”
　　“行，”沈子浔看了秦以白一眼，“先去看患儿，回来再说你。”
　　秦以白低着头，跟在沈子浔后面，出了办公室。
　　特护病房。
　　王卿和景祈已经在那里了。见到沈子浔和秦以白来，他们侧身让出位置。映入沈子浔眼帘的是沈子暮，还有手术时合作的李主任也在。沈子浔冲二人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到床边开始对患儿进行检查。
　　“非常好。”沈子暮看着沈子浔在病床边的身影，蹙了下眉，冷冷的说。
　　听到沈子暮说话，沈子浔手底下微顿，但又很快恢复。他埋头查看小女孩的骨头恢复情况，小孩身体战栗，惹得沈子浔一阵心疼。而后头也没抬的说，“抱歉。路上耽搁了。”
　　空气一下子陷入沉寂，王卿和两个学生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最终还是还是李主任先打破僵局。
　　“院长，手术本身很成功，小朋友既然已经醒了，那说明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要治疗跟护理都不出差错，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子暮没给李主任任何回应，只是垂眸对沈子浔说。
　　“给儿科都吩咐下去。我不希望这件事再出什么岔子。”
　　“好。”沈子浔颔首应道。
　　等沈子暮出去了，沈子浔苦笑了一下，去护士站找到了张思。
　　“密切关注孩子的体温。随时留意监护器，她的生命体征只要有变化，哪怕是一点轻微的波动，都要立即向我汇报。这个病房离不开人，需要护士站辛苦一下了。”
　　护士长点点头：“我们值班表已经排好了，保证24小时有人。值班表已经邮箱给您了，您忙完后看下。”
　　“辛苦了。你先忙，我去看一下孩子的配药单。”沈子浔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担心护士站会有微词。后来他想了想，不满肯定是有的。本身护士站就活儿多人手少，门诊部住院部她们都要管，现在还要加班，堪称雪上加霜。
　　等沈子浔再回到办公室，已经两个小时以后了。
　　“说说，你怎么回事？”沈子浔坐在真皮座椅上，问面前低头不语的秦以白。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老是思想跑毛。”秦以白小声说。
　　“你这样就是对患儿不负责任！”沈子浔本身就暴躁，现在就像被点了一样，“人家把生命交给了你，你就一句轻飘飘的你不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身为医生，就要对每一个患者负责任。还有我再告诉你一遍，那些含糊其辞，什么也许，大概，吧，不知道，你以后都不要再让我听到。”
　　“老师，您别生气啊。”秦以白有些慌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不该对患儿不负责任，也不该含糊，我不会再犯了。”
　　“知道就好。”沈子浔看了她一眼，“哪来的私人情绪？”
　　“…”秦以白低头不语。
　　“成，伸手。”沈子浔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秦以白的回答。打前问还是打后问都一样，他打开抽屉，抽出一把紫檀木的戒尺，“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
　　“我知道了。”秦以白站的笔直，白暂的手心端在沈子浔面前，微微有些颤抖。
　　“30下，不多，不许躲，手放下或者握起就重来。”我说。
　　没等秦以白回话，第一下戒尺便破风砸下。
　　戒尺落在手掌上发出非常清脆的一声。沈子浔清楚他用了多大力气，抿抿唇又往人手心上甩了一尺子。
　　“嘶。”秦以白手指微蜷起一下，很快又伸直。
　　连着三下抽在一起，微红的手心叠起一道不深不浅的肿痕。
　　沈子浔落尺时一直很小心的避开手指。都说十指连心，本就是小惩大戒，还是打手掌上比较妥当。
　　沈子浔自有他的考虑。手上动作未停，但毕竟手心只有那么大，落得重叠的地方已经泛起了或紫或红的皮下出血点。
　　“多少了？”沈子浔没计数，但他算着应该差不多了。
　　“27了。”秦以白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最后三下，沈子浔一点力也没收，疼得秦以白的手直接缩回去了。
　　“敢躲？”沈子浔挑眉。
　　“老师，我，别…”秦以白捂着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沈子浔也不是什么狠心之人。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下不为例。”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秦以白颇有些感激涕零的感觉。
　　沈子浔拉开抽屉，把戒尺随意丢进去。又拉开了另一个抽屉，里面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药。他拿出一瓶，对秦以白说，“过来，给你上药。”
　　秦以白走了回来，坐在了旁边凳子上。她手掌摊在沈子浔面前，基本肿起了有一指高，整体呈半透明，也有地方发红，乍一瞧倒很是好看。
　　沈子浔把药轻轻在秦以白手上揉开。他明显可以感觉到秦以白有些心不在焉，他想了想，放温了声音开口。
　　“在我这里，你没必要隐瞒什么。我不仅是你的学术上老师，也是生活中的朋友。有什么事就说。我能帮的，尽量帮。”
　　秦以白愣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老师，我家里您是知道的…”
　　秦以白家里不怎么好。她父亲前年病逝，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常年住院，稳妥妥的药罐子，还有个刚满十岁的弟弟，家里上上下下几乎都要秦以白撑着。
　　沈子浔点点头，“出什么事了吗？”
　　过了很久，秦以白再度开口，声音带着很明显的哭腔，“就，也没什么，不用麻烦您的…”
　　沈子浔伸手捏了捏眉心，声音很无奈。“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事说事。”
　　下一秒，他的瞳孔地震了。他看到了肩膀剧烈抽动的秦以白。
　　这么多年，不管工作多苦多累，不管自己脾气多暴躁，不管到底受了怎样的委屈，沈子浔从来没有见过大大咧咧的秦以白哭成这样过。
　　沈子浔不知道说什么了。一定是秦以白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但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
　　莫约一分钟，秦以白很快又恢复了原样。除了鼻尖微红以外，连一点她刚才哭过的痕迹都没有。再开口，秦以白的嗓音依旧清澈明亮。
　　“老师，病房那边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沈子浔沉默了半晌，把方才的药给了秦以白。
　　“睡前再抹一次，明天就好了。实在不舒服就请假，休息两天。别撑着。”
　　“知道啦。”秦以白接过药，冲沈子浔吐吐舌头，“不用请假，我还好。那我先出去啦。”
　　本来就人手不够，如果自己再请假…秦以白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沈子浔看着秦以白故作轻松的背影，深深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