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为临风少年》遥辄沈倾

3、第三章

　　第三章
　　“桐桐，今天我有些事情，不能陪你了。”进到办公室，沈子浔拿起手机，给他女朋友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白若桐一听便很不满的嚷嚷了起来：“什么情况啊！说好要陪我的嘛。”
　　“对不起啊，刚才临时加了台手术。”这一瞬间，沈子浔突然有些愧疚。他在沈子暮和白若桐之间两头骗，可事实上他什么事也没有。
　　“哼，”电话那头白若桐的声音变得很孩子气，“那你怎么补偿我啊？”
　　沈子浔差点把舌头咬下来，他本来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只好敷衍了两声“都可以”。
　　“后面得找时间陪我一天！”无比娇蛮的大小姐脾气。
　　“好好好，我尽量好吗？”沈子浔哄着她，“你晚上记得十点以前回家，太晚了不安全。”
　　电话那头的人答了一声“好”。
　　“我晚点回去。”沈子浔说道，“明天见。”
　　通话结束。
　　望着暗下去的屏幕，沈子浔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在做什么？明明他什么事情也没有。明明可以回家休息或者陪白若桐过美好的二人世界。
　　沈子浔自己也说不清楚答案。他脑子里一直重复播放着术前他与欣欣母亲的谈话。
　　“由于这一米长的肠管，套在里面的时间实在太久所以，已经形成了缺血性坏死，必须要切除。孩子妈，我有必要告诉您，如果切除，那您的孩子，将会失去一半以上的肠管，很有可能会产生短肠综合症，导致发育迟缓。”
　　而欣欣母亲是怎么回答他的?
　　“切吧。只要能保住我孩子的命，切，切吧。”
　　这是得下多大决心才能说出来的话，沈子浔能体会得到。”切吧”那两个字，是欣欣妈咬着牙挤出来的。而作为欣欣妈那段话的告知对象，沈子浔的压力也大得他胸口发闷。
　　最近不知怎的，很难静下心来。这一瞬间，沈子浔只觉得内心一直在下沉。作为医生，他必须要时刻保持冷静思考的能力，但现在…
　　摇了摇头，沈子浔的目光转向窗外。视野停留在精心修理的绿植上稀碎的光影，心却还是无法平静。他决定下去走走。
　　绕着花园走了四五圈，又从花园后门绕到公园。公园里满是散步的老人和戏耍的孩童，可沈子浔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算了。回去抄抄书，整理整理东西，总比这样耗时间有用。沈子浔想。他叹了口气，慢慢地往回走。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敏锐的职业嗅觉让沈子浔下意识的回头，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倒在了地上。下一秒，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
　　“让一下，我是医生。”沈子浔拨开围住的人群，一边往里挤一边喊着。
　　快速伏到了小女孩旁边，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检查。翻眼皮，摸心率。沈子浔一边做一边冲人群喊，“叫救护车！”再回头，撞小女孩的车早已没了影。
　　沈子浔轻轻拍着小女孩的身体，喊道。“小朋友？小朋友，小朋友，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没有应答，小女孩躺在地上，像是个安静的布偶娃娃。
　　靠手底下的感觉细细的检查小姑娘的四肢骨折情况，沈子浔心跳的有点快。
　　凭他经验，左臂，左腿，都有问题。
　　很快，他听见了救护车鸣笛声。沈子浔和几个护士一起把小姑娘小心地抬上床。因为离得近，来的当然是沈子浔他们医院的人。
　　“沈老大？什么情况？”带队的是外科急诊的赵医生，他看到沈子浔，明显愣了一下。
　　“我在附近。一辆货车撞了这个小姑娘，周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沈子浔用极快但能听清的语速说，“有呼吸有脉搏无意识，她的左臂左腿可能会有骨折。”
　　“先静滴葡萄糖。孩子什么血型？”赵医生点点头，转向床边的护士。
　　“O型。”护士答。
　　“通知医院准备O型血袋。”赵主任吩咐道。
　　“让王卿带人来急诊科！”沈子浔连忙加了一句。
　　“是。”
　　……
　　路程很近，转眼功夫便到了医院，一行人快速推着女孩进了急诊科，王卿，秦以白，景祈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送检。”沈子浔对来接诊的护士吩咐道，“我会跟检验科打招呼，快去。”语毕，他向候着的三人走去。
　　孩子被送去完善检查，秦以白和景祈两个学生被沈子浔派去催各项报告。
　　“怎么回事？”房间里只剩沈子浔和王卿。王卿是儿科的副主任医师，而景祈是她的学生。
　　“二十分钟前，孩子被车撞了。无意识，一度呼吸停止，脉搏微弱，怀疑左腿左臂有骨折。还有，”沈子浔停顿了一下，”就听肺而言，我怀疑孩子有先心。”
　　“先天性心脏病？”王卿愣了一下，”这就麻烦了。血项呢？”
　　“在等结果，还有CT也在等结果，我已经让加急了。”
　　“通知家属了吗？”
　　“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家属还没找到。”
　　沉默了一会儿，王卿叹息道。
　　“没有家属，做不成手术啊。”
　　沈子浔当然知道，可小姑娘的情况如今不是一般的紧急，如果真的有先天性心脏病，那才是真正的不好办。
　　“老师，血项出来了！”秦以白跑了进来打破沉默，又递给沈子浔两张单子。
　　“白细胞高，C反应蛋白高。”沈子浔快速地浏览了一下，“还行。在车上我让注射了葡萄糖，送检前静推了一毫克肾上腺素。”
　　“CT也出来了，何医生说传到您电脑里了”景祈也跑了进来。
　　沈子浔火速打开电脑进入权限。
　　王卿拿出会诊记录开始写：“脑部没有肿瘤，没有血块，边缘清晰。”
　　“肺部有一些遗留小结节，也没有太大问题。”秦以白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胸部肋骨断裂一根，不过没有插进器官。”景祈说。
　　沈子浔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孩子果然有先天性心脏病在发作。”
　　“通知麻醉科手术室准备随时手术。”沈子浔看向秦以白，吩咐道“她先心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肋骨断裂必须及时手术。秦以白，你通知警方迅速找到孩子父母，需要赶紧进行手术，要有家属签字！”
　　秦以白应了一声，看了眼小姑娘的身份信息，跑了出去。
　　“先把抗生素用上消炎，监护器监测一□□温血压心率还有血氧，快去。”王卿赶紧说。
　　“哦哦！”景祈去交代护士站。
　　“我去跟院长交涉，你去给孩子开病危条，开药。”沈子浔看了眼王卿。
　　“好。”王卿没有一丝迟疑。
　　沈子浔喊来了护士，而他自己，去找沈子暮。
　　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才7:50，这会开得可太快了。他自嘲的笑笑，上了30楼，院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