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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有些结局,来的猝不及防而且莫名其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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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件事完成了两件,这最后一件搞定后,燕回秋就彻底没了牵挂。
除了回去需要哄哄迟醉以外。
当然,现在还不行,毕竟项目汇报已经进行了一半。
这期间,迟醉就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一直没看他。
燕回秋分出些心神来听汇报内容,又不得不分出大部分心神来琢磨迟醉的想法。
毕竟两人有了“深入”交流,关系也不同以往。
真的不是报答?
他在封云恒身上摔过一次跟头,自以为是地认为可以和对方走到最后,结果是闹了个笑话。
说实话,燕回秋怂了。
可来不及让他细想,下一秒,另一个人上了台,登时,鼓掌声震耳欲聋。
世人皆爱鲜衣怒马少儿郎,学术界也不除外。
燕回秋很早以前就听过一个本科生手握三篇SCI,被各大院校抢夺的故事。
也许是领导们觉得气势不够,学术界开始造神,台上那位即便穿着西装也是一脸稚嫩的年轻人,被新闻报道出来手里攥着14篇SCI,毫不夸张地说,这种成就,几乎是一个大主任需要花费数年所能达到的成就。
而且,这位名为段汝南的学生,在大学期间还自助创业,创立了某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同时,他还投身各种比赛和科技项目,获得省级创青春青年科研项目一等奖,主持并完成省级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一项。
半年内完成6篇论文,4篇顺利发表。之后陆续在多个期刊杂志上发表共14篇论文,9篇一作或共同一作,3篇通讯作者。
看起来是学术后浪,前程似锦。
燕回秋盯着对方身后大屏幕上的介绍,一排一排密密麻麻,足以可见这人将是国之栋梁。
然而新闻如此报道,总有贩卖焦虑之嫌,冥冥之中渲染了一股大跃/进的味道。
燕回秋轻声笑了一下,终于惹得身边的迟醉看了他一眼。
随即,两人都笑了出来。
稍微算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台上滔滔不绝自我介绍的段汝南,宣称所有的论文是两年内发完的,两年,一共24个月,除去寒暑假两个月,还有22个月。
22个月,14篇文章,平均一个多月一篇文章。
再来梳理一下完成一篇文章所需的工作:选题、实验、数据整理、文章撰写、查重、修改、回复审稿人意见,除去这些还要考虑审稿速度。
投稿后,一个月左右受到杂志的审稿回复,就已经算是快的了。
这么多事,短短一个月内就能完成?
就算能完成,可别忘了,新闻报道里,还说了这个人还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执行董事,唯一的年轻董事,要负责公司的运营,期间参加各项比赛,据说还帮女朋友写了篇Meta分析,他除了在医院实习,居然还抽空考了个研。
时间管理王者。
燕回秋曾看过他的文章,都是肿瘤免疫相关方向,大多数论文都是临床数据筛个靶点,加点不复杂的试验验证,论文还包括一些Meta分析和综述,难度不大,更适合流水线生产,只不过发不了高影响因子的期刊。
这十四篇文章的总计影响因子,也不过二十多分。甚至投稿的某个期刊曾涉事论文造假。
在科研界沸沸扬扬谈论过的论文工厂——六家医院不同作者得出同一实验结果并且发表在相同杂志上——事件里,这个期刊“出了不少力”。
自我介绍完毕后,屏幕切成了另一串英文标题。
——论光刻胶联合溶胶纳米肽对表意世界的影响及对去皮质状态的研究。
燕回秋盯着那个标题,盯着那个熟悉的界面,嘴角的笑隐去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今天的结题汇报似乎是一个逐客令了。
段汝南研究的方向,自己分明是第一个研究的,现在却变成了对方的理论。
怪不得之前国科处有人一度否认他的设想,在接稿了以后,反复质疑燕回秋的数据,甚至逼得他差点对理论产生怀疑。
怪不得哪怕实验成功了,那个负责人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把写好了以后的内容给发过去,说是流程就是如此。
好一出为他人做嫁衣的戏码。
原来是慨他人之慷。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
台上,段汝南微微一笑,下了台,下一个汇报的人就是燕回秋。
身边的迟醉也是紧皱双眉,有些担心的看了过来。
燕回秋的自我介绍很简短,只有一行,马上就切入了实验部分,还是黑色背景的PPT,还是暗金色的花纹,还是一模一样的标题。
台下有小声的议论声,燕回秋没有理会。
与段汝南不同,他从光刻胶的角度着手,讲述的内容有理有据,一针见血。
还好他不是真的傻子,挖空自己,把所有真实的数据都给负责人“审查”。
燕回秋垂下目光,看着举手的段汝南,面对他有些无理取闹的问题,也一一回答了。
最后的时候,段汝南似乎气不过,小声嘟囔了什么。
“还不是个卖屁股的,没有封家的资助,哪能做完那么多试验。”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却极其粗鲁无理。
登时,咔咔咔的闪光灯开始对着燕回秋拍摄。
都说娱乐圈水太浑,学术圈也一样。
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会藏污纳垢。
燕回秋的语气有点奇怪,手指仿佛带着点轻蔑、又有些玩味地从肩头的徽章上收了回去。
这一刻,徽章上的生命之星变得极为讽刺,连那条缠杖的蛇都变得羞愧了起来。
“别把我的眼睛当染缸,可装不下你的各种脸色,学问再好,方向不是帮别人,就是卖弄。”
段汝南神色一变,正要发作,就被身边的女生拉住了。
燕回秋这才注意到,那个女生有些面熟。
是给印晓星做手术的那个实习生。
他微微眯眼,声音不高不低,通过话筒传遍每个角落。
“当然,也别以为是院长的亲戚或熟人,就可以盗取数据为所欲为。”
一时间,闪光灯纷纷掉转了方向。
燕回秋离开了,整个会场的喧闹被他抛之脑后。
他突然间觉得可笑之极。
公正、专业、求精。
生物研究中心自称一直追求的精进就好像是个笑话。
“走了,”燕回秋偏头看了眼迟醉,“原来我做的毫无意义,所谓的学术,倒是不缺弄虚作假,学术不端的人,也不过如此。你之前说的酒庄在哪来着?”
“法国。”
“嗯……”燕回秋眨了眨眼,接过迟醉递过来的一瓶AD钙,两个酒窝乖乖地露了出来,连带着两颗虎牙。
“不给我甩脸子了?那是不是该讲讲这七年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迟醉笑了。
“好,不过你要继续治疗,等下,感觉到了吗?”
燕回秋停住步子,问:“地震?”
“不像。”
过了几天,新闻报道了一起绑架案,视频中的仓库裹挟着海啸一般的声浪,以席卷天地的气势轰然炸开,仿佛无数个惊雷被压缩了。
燕回秋冲进病房的时候,就见顾长泽正愣愣地坐在那里。
他看了眼病历本,喃喃地说:“心碎综合征?”
燕回秋窝进了座椅里,郑重地叫了一声:“顾队。”
他向来是“长泽”“长泽”的叫,很少有这样郑重其事的时候。
大致情况他了解了,顾长泽没能救出来一名人质。
“医生不能救死扶伤,老师不能毫无过错,警察更是不能万无一失,尽人事听天命。这么强烈的爆炸,那个人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要太过自责,也不要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这话却突然像触到了顾长泽某一根紧绷的神经,他的脊背微微发着颤。
隔了一会,他才低声道:“燕回秋,你什么都不懂。”
燕回秋一愣。
他垂着目光沉默了一会,而后转身离开,去看了陆十九。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没法再关注那起轰动一时的绑架案,因为迟醉耍了些心机,让燕回秋在意识全无的情况下,被带出了国。
国科处的职位居然被意外的保留了下来,即便燕回秋惹了某个医院院长的亲戚。
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迟醉将他安排在了法国最好的医疗中心里。
燕回秋醒过来时,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迟醉你真是长本事了,简直胡来。”
短暂沉默之后,迟醉开了口,似乎已经放下了某种约束自己的东西,浓厚到窒息的感情汹涌地扑向燕回秋,将人牢牢包裹起来。
“如果让我看着所爱死在一场爆炸里,那我会和他一起死去。”
燕回秋一愣,随即将话题接了过去。
“可当时十九并没有生命危险。”
“燕回秋,”迟醉像是有些难过,“你真的不懂。”
“你那个朋友喜欢的可能不是陆十九啊。”
直到两年后,燕回秋回国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同样在研究溶胶纳米肽的呼吸内科医生,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那人身上穿的,是一件熟悉的浅蓝色西装,菱形领针精致小巧。
那身衣服,他曾经从顾长泽家里借来穿过,当时以为是顾长泽送给陆十九的。
那个医生叫江玉初,对溶胶纳米肽很感兴趣,燕回秋一方面出于好奇,一方面也是合作。后来又过了没多久,那个医生出事了,被一枪打中左肺大血管,人差点没了,险险救回来以后,却成了植物人。
这时候,陆十九和顾长泽都来求他。
燕回秋这才从两人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答应了那两人,也告知了可能的风险。
好在最后人醒过来了。
燕回秋后来靠在栏杆上,想了很多。
轮椅里的人十足慵懒,指间的烟都快掉了。
“燕医生,”江玉初笑了一下,“我好像又活了一遍,在那个世界里,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世界,虚假至极的世界。”
燕回秋白大褂的扣子又没系,他点点头。
“那你怎么保证现在这个世界不是假的呢?”
起风了,江玉初往轮椅里缩了缩,毛毯遮住了小半张脸。
“不知道。”
江玉初透过缭绕的烟雾望了过来,轻声道:“你看起来经历了很多。”
燕回秋回望过去,“没你多。”
两人无声地笑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总之现在,燕回秋待在法国安心养老,国科处的邮件他看了,没回复。
神经生物中心的负责人被某处势力盯上,挖出了很多爆炸性新闻,偷税漏税、私生活不检点、学术造假等等,还牵涉到了某个医院的院长。
院长平时低调的很,可惜有一对不争气的儿女,据说一个在临床上犯了大错被人爆了料,另一个在科研上被人揪出了一图多用,一稿多投,事情闹得很大,也很难看。
燕回秋知道,这些都和封云鹤有关。
因为对方的那几封邮件他也都看了。
哥哥和印晓星很快结婚了,嫂嫂开始很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那么疯狂地喜欢她,我看她有点害怕,但是也很开心。
如你所愿,哥哥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哥哥很痛苦,我知道。你连他喜欢谁的权力都给剥夺了。
可你那时候是不是也一样,失去了爱人的自由,被迫喜欢一个你讨厌的人,一定很痛苦。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偏偏喜欢哥哥,却讨厌我。
我说服自己,你有一天还是会回来。
你也可以对我做想做的,比如实验,让我去喜欢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治好了病回来?
三个月了。
那个姓段的人,和他的妹妹,以及有问题的院长,还有国科处的清扫,花费了我一些时间,我没想到里面的弯弯绕绕这么多。
新闻你应该看见了吧,是我做的。
因为太过赶尽杀绝,我似乎动了不该动的人,封氏最近遭受的打压很严重,哥哥已经焦头烂额了。
他还是很爱印晓星,你可以放心。
嫂嫂很幸福。
你什么时候回来?
愿安好。
下雪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曾在妄想出的世界中等过十一年,那现在再等一个十一年,也可以。
小秋,我今天被采访了,记者问我觉得什么是爱。
爱是霸占,摧毁还有破坏,为了要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必要的时候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那是我曾经以为的。
我今天告诉那个街采的人:爱是尊重,是相互理解,是互相扶持。
像沙,越攥得紧,流失得越快。
我当初是不是把你逼得太紧了,如果再成熟一些,或者在能力足够的时候再去讨论感情,更理智、沉稳一些,会不会给你留下好的印象?
一年了,哥哥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他有时候会问我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他说记得有个人,好像很重要。
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只告诉他陪着他的一直是嫂嫂。
我开始接手公司的一部分,和我平时接触到的东西很不一样。
我也想告诉你,当初在那个仓库里,在你没有帮助我的现实生活里,我经历了什么。
是殴打和虐待。
那些人恋童。
我当时很害怕,后来的一切,都恍惚的像一场梦,只知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刀,人已经死了,有的医生说是PTSD。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我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恶心,心里已经扭曲到极致,甚至有过自杀的冲动。
并不是为了引起你的同情心,而是想说,你在某个世界里,给了我另一个不同的人生。
即便是假的。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哥哥今天握着一枚硬币在发呆,我看见了,那是你送他的。
我知道那个硬币的故事。
你给我讲过的,硬币是急诊室心脏骤停的小女孩在生前送你的。
我其实很喜欢听你在临床的故事,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如果许愿真的灵的话,我希望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哪怕只是回一封信。
让我知道你还在。
两年了。
你离开两年了。
我有时候会看见街上的人,感觉这个像你,那个也像你,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哥哥和嫂嫂离婚了。
我这才知道,嫂嫂才是最潇洒的那个人。
说不爱就不爱,说离开就离开。
她去了意大利深造,临走前,告诉了哥哥一切。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嫂嫂一走,就像把他的根也拔走了一样。
哥哥变成了一个空壳子,经常对着满屋子的画像发呆。
那些画像,说来也可笑,你当初是不是画的都是别人。
或者说,都是迟醉?
我们都是迟醉的替身,是不是这样?
总是给你发邮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吵闹?
我只是有些怕。
我很担心你。
四年了。
你的继母,或者说阿姨,她再婚了。
我好像在婚礼上看见你了,但是下一秒,就又看不见了。
可能还是幻觉,我总觉得自己能看见你。
又或者你真的回来了,但是不愿意见我。
燕氏发展的很好。
希望你也很好。
封云鹤敲下最后一个句号,点了发送。
这样的邮件,他已经发了无数封,却都像石沉大海。
唯有传回消息回执,提示对方已读的时候,他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些来,可没一会,就又会悬起来。
如果邮件是别人读的呢?
如果燕回秋已经……
他不能想,也不敢想,更是不敢去寻找。
未知比已知,似乎还多些希望。
他按礼仪参加完婚礼,转身就离开了,然而在楼梯的拐角处,再次瞥见了那个身影。
一天两次,都是幻觉?
他的脚步紧跟了上去。
心脏跳动得频率逐渐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然而等他一脚迈进阳台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空气中似乎飘着一缕浅淡的木香,转瞬就消失了。
原来只是浮生一梦。
果然是幻——
“你在找我吗?”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封云鹤没动,有一个瞬间,他觉得连灵魂都在颤栗。
隔了一会,那个声音才继续说道:“没事的话,我走了,有人在等我。”
“等一下,”封云鹤没转身,声音有些哑,他任凭风吹起了自己的头发,问:“你的病。”
“很稳定。”
“那就好,”封云鹤闭了闭眼,没一会,身后就没了声音,就好像压根没人来过一样。
手机震动,是封云恒。
“云鹤,”对面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嗯?”
“我记起他了。”
“……嗯。”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他……在哪?”
封云鹤望着天边慢慢舒卷的云,轻声说:“可能是法国,也可能在意大利陪嫂——印晓星,也可能,天南海北,我不知道。”
“我很想他。”
“我也是。”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已经没有灵魂了,我觉得该改个名,叫《四个男人的故事》,正好凑一桌麻将。
这文真的不虐,果然符合文案:天雷滚滚无逻辑
到底攻是谁,我(哔——)的也不知道,突然暴躁。
迟醉是写着写着突然冒出来的,他自己出来的,按都按不回去,迟醉说了,我要是把他写没了,他就让我晚上收一排急诊,好家伙。
人家是白月光一样的人,燕回秋对他到底是怜惜是同情还是爱,我说不好。
他对燕回秋到底是感激是报答还是爱,我更说不好。谁知道哪种成分更多?
或许经年累月的感激变成爱了?
封云恒不行,这人长得是真好看,干的事也真不是人事。但是燕回秋还真看上过人家(划重点,动过心的那种,想结婚的那种),可见好看的皮囊都有毒,直接把人毒死了。
封云鹤要是不那么偏执,估计可以(燕回秋骂骂咧咧退出直播间),但他家暴啊,这可不行。除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啊不是,做0。
综上所述,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攻是宋祁。
宋祁抱个大西瓜,一脑门问号,回家娶媳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