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何珍死了 ...
-
慕颜离不禁想到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眼前不就正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吗？百姓受苦，城中之人在享受玩乐，一墙之隔天差地别何其讽刺？
“咳咳咳。。。”团儿实在饿极了，冷冰冰的饼子大口的塞进嘴里，没吃几口便被硬邦邦的饼子呛住不停的咳嗽。她的咳嗽声吸引了离得最近的几个男人，男人们一眼就看见团儿和何珍手中的饼子，就像饿了许久的饿狼瞧见羊羔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快看她手上手食物！好啊，竟然躲起来吃饼子。”其中一个嘴角长了一块黑斑的男人朝着团儿和何珍扑过来，嘴里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慕颜柳四人成了焦点。
团儿和何珍手中的饼子对于饿的连树根都吃不起的流民来说不亚于珍馐，所有人都站起来围成一圈靠近四人。团儿被这些人饿狼一般的目光吓得缩进娘亲的怀抱，何珍将来之不易的饼子和团儿都护在怀中警惕的看着那些人不停的往后退。
这一群慢慢靠近的人之中，一个脸上长着黑斑的男人扫着周围的人眼睛滴滴的转悠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整个人看起来贼眉鼠眼。他突然朝着何珍扑过去，想要先一步抢到这些饼子，结果他人还没有靠近何珍就被一脚踹飞了。
慕颜柳挺身站在何珍母子面前，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那个脸上长着黑斑的男人就被踹飞了。所有人瞬间不敢动弹，眼神一直盯着何珍露出贪婪的目光跃跃欲试。
慕颜柳和慕颜离环顾这些人，他们本是良民有着自己的家和田地，一场天灾淹没摧毁了家园。家没了，地没了，吃不上饭挨饿受冻。眼下终于看到了食物怎么不眼馋和心动呢？慕颜柳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
“各位，我知道你们吃了苦，眼下饿极冷极，只是何珍母子手中的饼子实在有限，即便她此刻拿出来也不够分给大家的。”
“能吃一口是一口啊，我们都饿了几天了。”不知道人群中哪个人反驳道，既然不够分那边凭各自的本事，谁能抢到就算谁的。
“你们若是强抢，我保证你们谁也不会吃到这些饼子，反而你们会因为争夺说不定会受伤，这样怎么划不来。”慕颜柳眼光似冰块一样冷冽，她望着反驳的那个人冷冷地道。
如今身上的衣服衣不蔽体，腹内空空食不果腹。都快饿死了谁还管别人如何？慕颜柳的话刚落地，反倒激的一干流民群拥而上。这些人虽然已经饿得面黄肌瘦，但是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迸发，为了吃上一口久违的正常食物都拼尽全力。
慕颜柳没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还是低估了人们求生的本能。这样的情况下她下意识的护住慕颜离往后退。而何珍母子瞬间被这些人团团围住，他们疯狂的从何珍手里抢走那些早就冷掉的饼子，就连团儿手里吃剩的半块都不放过。不知道是人多杂乱还是有些人刻意的，何珍和团儿的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脸上也被抓的通红。
团子被吓得哇哇大哭，何珍只能拼命将团儿护在怀里。那些人将饼子抢走还不算完，拥挤中一双不知道是谁的手将何珍母子狠狠的推在地上。一块尖尖的石头就那样硬生生的插进何珍的脖子，红的发黑的血流了一地，团儿见母亲流了好多血，哭的更加大声，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众人只想抢夺一口吃的，慕颜柳拽着慕颜离躲开人群，压根就没有人在意天命俩。慕颜离站稳之后想看看何珍母子，但是人群围堵的很严实，她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听见团儿的哭声，她急得不行，不停的试图钻进去但都无果。
直到围着何珍的人群突然自动分开一条小口子，慕颜离和慕颜柳赶紧跑过去，结果就看到何珍倒在地上，身下一滩殷红的血，团儿哭的脸色通红，一张小脸儿糊满了鼻涕和眼泪。
“何珍，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慕颜离蹲在何珍面前，何珍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变得惨白，她勉强的睁开眼睛看着慕颜离眼神中不满哀求：
“恩人，我。。我怕是不行了。团儿还、还这么小，求求你们。。以后能不能。。能不能收留团儿。。给他。。给他一口饭吃。。”女子为母则刚，如今她知道自己怕是活不下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还年幼的稚子，她只能哀求给她饼子的恩人再做一件好事，收留她的孩子。
慕颜离鼻子一阵泛酸，眼眶也红了。她用力的点头“你放心，团儿交给我们，我会好好待他的。”
何珍听到慕颜离的承诺，终于放下心了，她最后看向自己的孩子，团儿还太小，他还不懂什么生离死别，只知道母亲流了好多血，他觉得母亲一定很疼，他很难过。见何珍想要摸摸他，乖巧的低下头把脸送到何珍的手里。
何珍死了，她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眼角流下一滴泪。团儿没有哭了，而是把自己窝进母亲的怀里，小手紧紧的拽住母亲的衣领不停地喊着“娘亲”“娘亲”
慕颜离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唰唰的往下淌。刚刚还为着一口吃的抢的你死我活誓不罢休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何珍的死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可又和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慕颜离拿出饼子给何珍母子吃，她们也许依然很饿，甚至最后饿死，但是至少他们此刻一定会活得好好的。如果不是那些饿了许久的流民抢夺何珍手里的饼子，她就不会被推搡，就不会摔倒脖子也不会插进尖尖的石头。如果不是城门紧闭不让他们进城，那么何珍就可以去看大夫，说不定就不会死。
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团儿缩在母亲怀里，守着最后的一点余温不愿意离开。稚嫩的孩子再也没了母亲，那一句句呼喊的‘娘亲’，再也不会得到回应的‘娘亲’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子，扎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谁也不能赔给这个孩子一个母亲。
团儿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缩在母亲的尸体上睡着了。慕颜柳怕他冻着生病，轻轻的将他抱起来。团儿的小手还拽着何珍的衣领，慕颜柳不敢硬扯怕动静太大吵醒团儿。她眼神示意慕颜离过来帮忙，慕颜离用袖子擦擦眼泪，轻轻的掰开团儿的手。
慕颜柳把团儿交给慕颜离抱着，小声的告诉慕颜离让她抱着团儿走远一些。慕颜离抱着团儿走到一边之后，慕颜柳才看着寂静无声的人群。
“何珍的死，我们有责任，你们也同样有责任。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死者为大，我们先让她入土为安。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何珍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