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冬日被窝探险家

6、第 6 章

　　【6】

　　那天过后，宋姝予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在见到赫随，她忙的分身乏术。
　　温玉的乐团要进行全国巡演，作为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白天泡在练习室里，晚上回家之后就上家教课
　　姜知夏跟她住在同一栋别墅里都碰不上她几面
　　某日上午，宋姝予得到准许，可以有一下午的空闲时间
　　从探子陈开那打听到赫随现在应该在赫逸总部大厦开会，宋姝予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她此刻好想好想见到他
　　下了车，宋姝予抬头望了一眼大厦，才发觉自己不知道赫随在那一层开会。
　　一道急促的刹车声响起，酒红色的迈凯轮超跑停在路边，程漾吹起一声口哨，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哟，宋妹妹，好巧哟”
　　“………”嘲点太多，宋姝予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程漾的脑子里除了水没别的东西了。
　　看在他积极分享赫随的动态的份上，宋姝予还是决定对他客气点。
　　程漾这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的性子见宋姝予没说话，骚包的往后撩了一把头发，朝她放电
　　“宋妹妹，你这么看着哥哥，是变心爱上哥哥了吗？”
　　宋姝予的拳头捏紧了些，内心默念清心咒，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把程漾头拧下来当球踢的冲动，要进去给赫随惊喜还得靠程漾带她。
　　“程漾，你在不下车我就自己上去了”
　　“诶诶诶，你等等我！”
　　程漾将车钥匙丢给泊车的保安，大长腿几步跟上宋姝予，嘴巴不停的叨叨
　　“诶，宋姝予，你要叫我哥哥明白吗？居然直呼长辈的名字，没大没小”
　　“我妈只生了我和我妹妹，你这长相，我妈生不来”宋姝予目不斜视，嘴巴是一点都没留情。
　　程漾一噎，颜值这一块他还真没法反驳，宋姝予年纪尚小，但相貌五官都已经长开，活脱脱的持美行凶代言人。
　　而她妈妈，姜姻茹女士，一个凭一己之力统一全国男人女神形象的女人，在那个美艳枞横的年代，姜姻茹三个字是个形容词。
　　程漾假装没有听见，径直走向前台，撑在柜子上调戏小姐姐
　　“嗨，美女们，我来看你们啦，最近有没有想我啊”程漾是老板好友全公司都知道，宁远有名的风流公子哥
　　“小程总就爱开玩笑，您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想我们啊”
　　“来找赫总的吧，赫总在40层开会”
　　前台小姐姐虽跟程漾聊着天，眼神却不停的落在程漾身后背着小提琴的宋姝予身上，穿着白色裙子，面露微笑，光是静静的站在那都透着股矜贵气质。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谢谢了，杨美女大波浪显得你更有韵味了”程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左手插裤兜，右手挥了挥，抬脚就想走。
　　八卦之魂战胜了理智，杨姓的小姐姐喊住程漾，一脸好奇的问
　　“诶，小程总，那个姑娘是………”
　　程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向宋姝予的背影，想着宋姝予以后肯定常往这跑，给她行个方便
　　“哦，她啊，宋氏国际的千金，你们赫总的……嗯，妹妹”
　　程漾结尾意味深长的两个字浮想联翩，妹妹，啧啧，你品你细品。
　　以杨菲的功力，不出半小时，宋氏千金的消息指定会传遍整个赫逸大厦。
　　宋姝予和程漾直接去了顶层办公室，进门后程漾就像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躺在真皮沙发上，还不忘调戏秘书尚余，因为她是赫随秘书离最好看的一个。
　　“尚秘书，你们赫总还有多久开完会啊？我在这等多无聊，不如尚秘书陪我聊聊天？”
　　尚余见多了程漾这副模样，光打雷不下雨，倒真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世家子弟出来的孩子向来得体，程漾顶天了打打嘴炮，波澜不惊的回答
　　“小程总稍等片刻，已经安排人员去通知赫总了，请问需要喝些什么？”
　　“来两杯咖啡”
　　“好的”
　　尚余看了一眼落地窗前的宋姝予，关上门，总觉得在哪见过
　　秘书办的小伙伴们蠢蠢欲动，瞬间围过来拷问尚余
　　“尚秘书，那姑娘谁啊，小程总的妹妹？也不像啊”
　　尚余摇摇头，走向茶水间 “我也不知道，程总没说，我去泡咖啡”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比平时开会热情多了。
　　陈开一出电梯就看见聚在总裁办的一群人，提高了些音量
　　“都很闲？”
　　一个个瞬间如鸟兽散开，回到自己的工位。
　　陈开扫视全场，没有再多说什么，敲了敲门，得到准许后进去，毫不留情的关上门隔绝往里探究的眼神
　　“宋小姐，小程总”
　　刚参观完办公室的宋姝予，坐在沙发翻看赫逸旗下的酒店杂志，笑着跟陈开打招呼
　　“你好啊陈特助”
　　“宋小姐好，赫总的会议还需要一段时间，还请两位在这里休息一下”
　　“嗯，行，陈特助忙去吧”
　　“好的，有什么需要宋小姐喊尚秘书就行”
　　陈开退出房间，瞥了一眼勤勤恳恳的各位，坐电梯回40层
　　陈开一走，秘书办就热闹了起来，王可举着手机，激动的说
　　“我去，这姑娘来头不小啊，宋氏国际的千金”
　　“你们看群里，她们说宋家千金可能要跟赫总联姻诶”爆炸性的消息层出不穷，没有什么比上班时间吃瓜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真的假的？从哪里传出来的？”
　　“前台”
　　“那可算了，杨菲那女的没几句真话”
　　尚余插嘴说了一句“宋氏国际？姜姻茹的女儿，我说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对哦，宋氏国际的老板娘是姜女神来着。”
　　“姜女神的颜值没的话说，我昨天还刷到了她的cut，我家现在还有我爸收藏的海报”王可猛点头，刚刚宋姝予走得太快，只看到了侧脸，她现在对宋小姐长什么样相当感兴趣。
　　“加一，我妈说当年她嫁人，我爸心碎了好久”
　　“不过要是真联姻，得是我们赫总占了便宜吧？这小姑娘都没成年”
　　“豪门世家不是都先订婚，等到合适的年纪再结婚，啧啧，就这家世，投胎小能手吧”
　　门外热火朝天，门内针锋相对
　　二十多分钟里，程漾喝完了咖啡，打了不下十个哈欠，在办公室里踱步绕了几个圈
　　“程漾，你可能需要去看看医生，多动症是病得治”宋姝予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的专研那本杂志，若不是程漾太吵，她不会出声
　　“医生早就放弃治疗了，宋姝予你就不无聊吗？”
　　程漾已经将阵地转移到赫随的办公区域，双脚毫不客气的搭在办公桌上
　　宋姝予将杂志合起放在茶几上，看着程漾，温柔一刀。
　　“如果赫随知道你把脚放在他桌上，你说他会先打断你的哪一条腿？”
　　程漾脑补了一下赫随要发火时候阴测测的脸，识时务的把脚放下来，又将注意力放在宋姝予身上
　　“宋姝予，我还没见过你拉小提琴呢，你拉一个呗”
　　“你有毛病？办公区域拉什么小提琴？”
　　“这个点了都要下班了，没事没事”程漾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摆了摆手。
　　“我拉小提琴都是要收费的，小程总出多少钱一个音符？”
　　“咱俩谁跟谁啊，谈钱多见外”
　　“呵，扣成这样活该你单身”
　　“人身攻击你就过分了啊，我那是不想谈！脱单不分分钟的事”
　　“继续保持这种迷之自信你就会注孤生”
　　“…………”
　　程漾再次吃瘪，这小姑娘真是巧舌如簧
　　“宋姝予，这样吧，你给我拉一段，以后你想要有关赫随的什么情报我都给你，你看怎么样？这条件诱惑力大吧？”
　　宋姝予眼睛一亮，眉眼都带了几分笑意
　　“成交”
　　赫随推开门就是这样的场景，悠扬的旋律没有了门的阻碍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宋姝予没有停下，坚持拉完最后一个音符，才笑眯眯的问
　　“赫随好听吗？”
　　“嗯好听”
　　赫随将文件放在桌面，抬手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茶几上没有动过的咖啡
　　“会开的久了点，一起吃饭？”
　　“好啊好啊”
　　宋姝予把琴盒拉链拉上，乖巧的站在赫随身边。丝毫没有刚刚的肆意肆意张扬
　　程漾啧啧称奇，这女人的变脸速度真是可与光速媲美。
　　三人就近在公司附近用餐，宋姝予点了几个较为清淡的菜，坐着听他们两聊天
　　宋姝予不懂这些商场上的环环绕绕，安静的听着，发现程漾也不似表面的轻浮，还是有很多真材实料的。
　　服务生上菜打断了两人的交谈，程漾的目光也被走过的美女带走
　　“啧啧，小姝予，你看看人家那腰那腿，人间尤物啊”
　　宋姝予根本不屑，却发现赫随也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难道赫随也喜欢这一款的？宋姝予连忙在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妖娆的背影，心下比对自己要变成这样还需要吃多少木瓜。
　　而当事人赫随仅仅只是望向电梯口，找寻陈开的影子，完全不知道碰巧的刚刚好。
　　程漾瞥见宋姝予低着头，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打击到了，尴尬的安慰
　　“诶，小姝予，我逗你玩呢，怎么还自闭了呢？你胜在脸上，她那加工过的比不上你这妈给的，是不是随哥”
　　宋姝予本来还不想听程漾这些乱七八糟的，这最后一句吸引了她的目光，宋姝予立刻抬头看着赫随
　　赫随看着她临如大敌当前的表情，这么在意？勾起嘴角，顺势点了下头。
　　宋姝予的松懈下来，那就好那就好，脸入他的眼就行，身材她后天在努努力。
　　他们聊天间，陈开端着杯奶茶走过来，放在宋姝予面前。
　　宋姝予惊讶的看着，陈开十分上道，老板暗搓搓干得小动作他都要让宋小姐看见，他果然是个能干又贴心的特助
　　“宋小姐，赫总让我去买的”
　　宋姝予的眼睛很漂亮，开心的时候总感觉有亮光。
　　赫随瞥了一眼多嘴的陈开，宋姝予的目光太强烈，让人无法忽视，赫随轻飘飘丢下一句“下次来了让尚余给你倒果汁”
　　宋姝予的笑容越来越深，原来他注意到了呀。
　　撕开塑料包装，插上吸管，吸了一口。
　　浓厚的味道在口腔散开，嚼了嚼嘴里的颗粒，宋姝予表情有些难以形容“红豆的？”
　　“不喜欢？”
　　赫随停下筷子，眉间微皱，他好像是没问过宋姝予喜欢什么口味的，想着小女生应该都喜欢就让陈开买了。
　　宋姝予摆摆手，笑眯眯的又吸了一口
　　“我喜欢”
　　宋姝予是不爱吃红豆的，点心高手刘姨做的红豆派她都不怎么碰。
　　现在她最喜欢红豆奶茶了。
　　程漾看着这场面，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是哪里出了问题，非常懂味的陈开早就跑了。
　　我应该在另一桌，不应该留在这里。
　　程漾是个活跃气氛的老手，有他在，这顿饭吃的热闹非凡，连赫随这种吃饭安安静静的也会时不时搭两句腔
　　快要结束，程漾说得笑话让宋姝予笑得捂嘴，赫随也弯了嘴角，耳边传来一个女声
　　“赫随哥，程漾哥？”
　　宋姝予顺着声音找过去，是个高挑身段的美人
　　“是你啊，康馨”程漾热络的跟她打招呼，看来是个熟人
　　“真的是你们呀，我还以为认错了呢！”
　　赫随脸上的笑容不似往日的客套，带着几分柔和“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康馨走上前，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板砖上咔咔响，紧身包臀的裙子看得宋姝予眼睛都直了，眼神向下瞥了一眼自己的，又想起之前的情景，心里有些紧张
　　“我前几天回来的，还想着找你们去玩呢，没想到在这碰到啦”康馨说这话，眼睛却看向宋姝予，好奇的在她身上打量一番
　　宋姝予坦然自若，她倒不在乎康馨，她在意的是赫随的态度，他们好像很熟识。
　　“康叔最近心情好，原来是你回来了，在国外过的怎么样？”
　　不等康馨回答，程漾就插了句话“看她这样子，也知道过得不错啊，越长越漂亮了”
　　康馨撩了一把大波浪卷发，颇为得意的说“那可不”
　　程漾一向不太正经，没说两句就开始跑偏，挤眉弄眼那样连宋姝予都看不下去
　　“有认识国外漂亮的小姐姐吗，康馨，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你可拉倒吧，别嚯嚯无知少女了”
　　赫随推了一把程漾，让他老实坐回自己的位置“在这约了人？”
　　“哦，差点忘了，我还有事，不聊了，赫随哥，改天去我家吃饭啊”
　　“好”
　　康馨朝全程当隐形人的宋姝予微微点头一笑，朝赫随摆摆手，急匆匆的走了
　　不满自己被忽视的冲着康馨的背影喊“康馨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喊我去你家吃饭！”
　　康馨早就不见了，程漾还在嘟嘟囔囔的抱怨“太过分了，怎么着我也算她半个哥哥，小时候还替她打过架呢！偏心眼儿”
　　“哪次吃饭康姨没喊你？没喊你你不也去了？”赫随垂眸喝了口茶，好心情的补上一句
　　“……”
　　宋姝予没有了胃口，默默放下筷子，看着赫随的眉眼，皱了皱眉。
　　她不害怕康馨能造成什么威胁，而是发现赫随好像从没在她面前用这种口吻说过话。
　　他一直都是彬彬有礼风度有加，哪怕她提出无理的要求。
　　她作为女生的敏感自卑好像都用在赫随身上了。
　　“吃饱了？”
　　宋姝予盯着一处发呆，程漾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想什么呢！”
　　“嗯？没什么”宋姝予被他吓得一激灵，又扬起笑脸，与之前无异
　　程漾没觉得有什么，赫随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睛停顿了两秒
　　吃完饭，赫随让陈开把宋姝予送了回去。
　　宋姝予坐在车里，轻轻抚摸着奶茶杯子，面容温柔，但能感受到她有些难过。
　　陈开不太懂小女生的心思，按理说宋姝予已经见到赫随该开心才对啊，这一起吃了饭怎么还不开心了呢。
　　沉溺于甜蜜互动中的小女生总是有些患得患失的矫情
　　夜晚，宋姝予睡不着爬上了天台，在中控面板上点了一下，各处的小夜灯亮了起来，窗帘自动往两边聚拢。
　　宋姝予倒在沙发，沙发缓缓与地面持平，头顶的玻璃制品顶棚收起，月光洒在身上，朦胧又美好。
　　许久不曾欣赏过夜晚的美丽，小时候她和知夏最爱躲在这看星星了。
　　姜知夏端着两杯牛奶放在茶几上，一同躺下仰望夜空。
　　见宋姝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姜知夏直接切入主题
　　“你不开心是因为赫随哥？”
　　“………”
　　宋姝予沉默，姜知夏知道自己说中了。
　　姜知夏打开蓝牙连接屋里的音响设备，播放音乐。
　　“想去蔚蓝色的海边，感受你最爱的庆典，拍下一张彩色照片，寄给你保存”
　　这首歌是宋姝予喜欢的歌手唱的，她没事总哼，还录了小提琴拉曲的视频发到微博。
　　“一个人的环岛骑行，走过你看过的风景，就算没有和你一起，我也不孤单”
　　“风轻轻吻过我的脸庞，述说你肆意的时光，消逝在眼前”
　　自然而然的宋姝予就接着唱，喜欢它的原因很简单，总感觉是在听自己，难怪人总说一首歌能听出一百种感受。
　　可能是歌让宋姝予想要说些什么，淡淡的问
　　“阿知，你知道我喜欢赫随的什么吗？”
　　“脸？”
　　酝酿好的气氛瞬间破裂，难得想显得自己悲寂一些都不行，宋姝予嘴角一抽 “………呃，我有这么肤浅？”
　　姜知夏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你说呢”，好吧，她承认她肤浅。
　　宋姝予叹了口气，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又将手摊开在集姜知夏面前。
　　“阿知，其实我很清楚赫随的表现并不是因为喜欢我，只是他的教养告诉他要绅士，所以他会蹲下为我擦脚穿鞋，他的商人身份告诉他我是有利可图合作伙伴的女儿，所以他会容忍我的出现和小脾气，他把我当小孩，所以他会让助理给我买红豆奶茶，种种迹象都透露着他不会喜欢我，就像月光我永远抓不住”
　　宋姝予是个不爱哭的人，她自小就爱强，而此刻姜知夏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竟不知如何宽慰。
　　“阿知，可我就是喜欢他”
　　一定是今晚的月亮太亮，晃得她眼生疼，宋姝予仰起头，抑制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阿知，我讨厌过于清醒的自己，你看，我对赫随抱有幻想的时候都存着一丝理智，我越努力心里就越清楚”
　　姜知夏看着宋姝予的侧脸，这张熟悉的脸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了烟尘，谁都逃不过的纷扰。
　　“阿姝，我从不拦你”
　　年少心动，美好又心酸，美好是心脏快速跳动带来的喜悦，心酸是求而不得无可奈何的现实。
　　“能轻言放弃的也不是我的阿姝，你喜欢你就去追，答应我，若某天你亲手画上句点的时候，无论喜悲，哭出来好吗？”
　　姜知夏想告诉宋姝予，月光你抓不住，若你向上摊开，手心满是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