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贰肆、 山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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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口的壮汉蓦然看到一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黑衣人，手执利刃陡然逼近，刹那失声，来不及做更多反应，就被强行逼退，远离了洞口。整个过程之迅速，恍若一瞬。
藏在草丛后的两人，目睹了整个过程，心底里都替这壮汉捏了一把汗。
直到司安连同那壮汉两人的身影完全揉进了夜色里，萧彻偏头看向肩头捏的青白的小小指尖，那一小块布料先是让傻雀卧了半宿，眼下又被掐了半晌，相比日夜压箱底的往事，今夜之经历或可算得上多彩。
“都走远了，还藏着？”云鸢从萧彻身后蹭了出来，望着洞口的方向，咬了咬下唇。
洞口没有什么异常，道士全然不知道壮汉已经离开，依旧安心在洞内施法。
“等司安回来，我们一起跟她道个歉。”
“嗯。”云鸢还是之前的样子，有些失神，看不透在想什么。
“所以，我们也得好好的回来。”萧彻又补了一句，云鸢还是只回了一个“嗯。”正当萧彻思忖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云鸢说到。
“萧彻，等下，你能不能别太......嗯，利落，我的意思是，就先收到锁灵囊里面，再做打算，就是，别一剑过去，都给消灭了，好吗？”
原来是在想这个。
萧彻明白云鸢的意思，按照常理，与厉鬼缠斗，自是速战速决、直切要害的为好，一是本就没什么好谈的，二是其过程凶险，唯打碎了三魂七魄，灰飞烟灭最是稳妥。这次要面对的又足有二十多只，云鸢提出这样的要求，确实强人所难。萧彻理解云鸢的恻隐，同样对这洞中二十多只厉鬼生前的悲惨遭遇表示同情，可也只能是理解和同情。不知谷弟子修习时期的夜猎任务成功与否，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别看他们阴气很重的样子，这道士其实养的不好，相较于新生的厉鬼，鬼气已是锐减，只胜在数量，论单个儿的战斗力，那洞里要四五个绑一起才胜得过一只新生的。”
“你有多大的把握？绝对不伤到我，那你自己呢？就算真如你所言，折算下来也足有四、五只。你真的能做到同时操控这么多厉鬼，还不被半分反噬？云小姐，夜猎不是儿戏，无谓的同情心泛滥，不仅伤及自身，还会连累同伴，你应该不想背负这样的芳名吧。”
云鸢低下头，逃开萧彻的目光。以云鸢现在的能力，确实撑不起自己的同情。
“看洞内情形，该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你若真的愧疚，就在日后勤奋。等你真的能兑现自己的话了，我绝不拦你。”
萧彻看着云鸢耷拉下来的脑袋，自觉说的重了，斟酌了一下，到底软和了语气。
“既已成为现实，便是无力回天。与其丧失人性、混沌世间，给个痛快，对他们来讲，未尝不是另一种解脱。”
萧彻顿了顿，思量着怎么把“你如果实在是不忍心，一会儿就躲在我身后。”这句略有暧昧的话，说的冠冕堂皇一些，就见云鸢已经重新抬起眼，眸色透亮，已然是想通了。
“知道啦，婆婆妈妈的，像个老太太。”云鸢明白萧彻这说了小半天儿的话都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任性且过分。这几天相处下来，云鸢已经没有那么怵萧彻，见气氛被自己弄僵了，总要打个哈哈圆融回来。
老太太？萧彻皱眉，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哎呀，其实，我也是那天有点被吓到了，那场面是真的让人难过，哎，你不许笑话我啊。你说，都是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干嘛平白让人折磨成那样，这要是我老娘看到，定要难过上许多天，吃斋念佛，抄经诵文心里才能好过些。这么一说，突然有点想她老人家了。走吧，赶紧收拾完那些个杂碎，空了日子出来，还能抽空溜出去见我老娘一面，到时候你可得给我打掩护啊。”云鸢一边说，一边开始活动筋骨，那架势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这小丫头脾气的反复还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前一刻还是愁云满面透不过气，下一刻就是生龙活虎神采奕奕，还真是难以捉摸。
“走！好好给那道士点颜色瞧瞧，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正统的鬼道！”云鸢做撸胳膊挽袖子状，奈何夜行衣本就是随身裁剪，撸胳膊还勉强凑合，挽袖子就只能是挽个寂寞。
云鸢狠话刚放完，还没来得及迈着豪气的步伐大步流星的踏出一步，就被萧彻从后面拽住，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动作迅猛，悄无声息，云鸢也没觉得后背疼。
萧彻身形高大，附身压了下来，像一堵墙把云鸢围了个严实，两人之间仅有一拳距离。萧彻一手控制住云鸢免得她乱动，一手捂住云鸢的嘴巴以防她下意识叫出声来。云鸢来不及也没什么机会做出更多的反应，只能闻得见淡淡的古柏气息和一声压的极低的“有人”。
云鸢暗道：要命，这是什么情形，竟然还觉得这味道安神好闻？
老道士晃晃悠悠的从洞口踱步出来，没看见壮汉的身影，便立在洞口张望了一圈儿，又顺着石壁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哪儿哪儿都瞅不见自己特意带来的愣头傻子，老道士似也并不意外，慢条斯理的朝地面啐了好几口唾沫，一边啐一边扯着破锣嗓子连声问候，听其内容是恨不得把壮汉祖宗十八代都叫出来一一见个面，神色上到还算悠哉。只是骂着骂着，语气越来越迫切。当然，任凭老道士怎么“亲切的”呼唤，也没有什么人或是什么祖宗要出来搭理他的意思。往日里，壮汉也冷不丁的消失过，老道士嘴里不干不净的嚷个几句，壮汉就出来了，这次，老道士自然也是这么处理，只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遍了，也不见壮汉出来甩他脸子。
一人说了这么半天，饶是酒楼里专门儿说书的，也得喝几口茶缓口儿气。老道士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见壮汉来，回头瞅了一眼洞中，似有顾虑，又不知转了怎样的心思，只见得是心下一横，拂袖而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萧彻云鸢都有些紧张，萧彻一直盯着那老道士，直到他身影消失不见，才松了口气。萧彻一回神，正对上云鸢盯着自己的视线，手脚立刻不听了使唤，慌不迭松开云鸢，退了好几步。
“刚才......"
"我，懂，情况所迫嘛，别放在心上。走吧，进山洞吧。”
萧彻才刚吐出来两个字，云鸢就飞快地给打断了，一副大丈夫不拘小节的豪气通透，从言语到行动齐齐帮萧彻解围，话没说完就跟火烧了屁股似的撂下萧彻直奔山洞而去，扯开了些距离才偷摸忙着匀气儿，敢情刚才那几个字儿是烫嘴的。萧彻望着云鸢的背影跟了上去，也没再追加什么，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隔了能有几丈远。
山洞里温度很低，像是被人拿棉布枕头给了当头一棒，先是短暂的懵了一下，继而无比清醒。夜行衣这东西并不暖和，就薄薄一层，冷气直接打透，卷着云鸢肌肤上异样的燥热横行而去，是了，前面可是有二十多只厉鬼在等着她呢。
洞内并非漆黑一片，那老道士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好好的照明符纸不用，偏点着幽绿的鬼火撑气氛，云鸢本来就冷，一看那火光更冷了。
燃了照明符纸，借着暖黄的火苗，心理上多少有些慰藉。云鸢又点了一张，回身递给身后的萧彻，萧彻上前接了，刻意避开了云鸢的指尖，倒是终于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洞内环境复杂，路面难行崎岖，两人行踪格外小心。“这道儿七拐八扭的，稍有不慎还会被头顶的突起的岩石磕了头，不过好在没有分岔路，不必费心择路。”云鸢在前领路，一边走一边腹诽。
好巧不巧，刚庆幸没有岔路，岔路就来了。云鸢脚步一顿，犯了难。自从进了这山洞，阴气越来越重，想靠阴气辨别方位已然不行。
“跟着水声走。”
“嗯？”
“没有水，怎么制冰。”
哦……对哦。
萧彻这么一说，云鸢突然就明白了。这一路上，渐有水声淅沥，只是一路走来并不见水色，一时便不曾往这上面想。云鸢凑到石壁上去，打算把耳朵贴上去，听真切些。意外的，没挨上冰冷的石壁，倒是挨上一只根骨分明的手。那手的主人轻拨扶正云鸢的脑袋，闪身越至云鸢身前。
“凉，这边。”
是呀，之前萧彻来过这儿，跟着他走就是了，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言。
大约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原本天然形成的坑洞内，出现了人为的痕迹。一扇两人高的石门就在眼前，石门上篆文符刻，刻痕间有异光流转。阴气阵阵，冷意森森，凶煞之气毫不避讳地透过石门，直达心底，瘆的人头皮发麻，齿间做颤。
萧彻灭掉了纸符，云鸢也跟着灭了。
回看这一路情景，真所谓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贰肆、 山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