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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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宗的主殿内，气氛凝重，数位长老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中央的清尘。
大长老眉头微皱，心中难免疑惑，“掌门，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清尘看了他一眼。
沉默地走到主殿前五峰峰主像前，跪下来。
“诸位长老。”
“当年之事，是清尘一手策划。师尊的飞升之路，是我亲手毁掉的。”
？？？
！！！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长老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清尘低下头，“当年，弟子为了不舍师尊，暗中做了一些恶事，阻碍了师尊的修行之路。今日，弟子自请逐出门派，以赎罪行。”
戒律长老更是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整张脸都扭曲了，“你糊涂啊，掌门！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往小了说，这是弑父！往大了说，他害的，那是剑峰剑尊啊！
“师兄……这不可能吧？”丹峰清运长老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出声，语气中满是惊疑。
清尘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知道各位长老不愿相信，但这是事实。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顿了顿，“我不愿师尊抛下我。”
“清尘自知罪无可赦，所以我自请逐出门派。”
得他传召而来的几个剑峰内门闻言，纷纷露出不舍之色。
虽然对清尘所言感到震惊，但掌门为师为父，教养他们多年，这样的感情无法轻易割舍。
“师尊，你真的要走吗？”和光声音哽咽了。
“我……担不起你这声师尊……”
“掌门师尊！”
“掌门，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吗？这怎么可能……”
“可是他亲口承认了啊，难道还有假？”
“可是那是掌门啊……他是我们的掌门啊。”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舍得他离开天玄宗……
“……而他害的是剑尊。”
当年天下第一剑，风姿灿灿，谁人不敬。她在世三千年，三千年，人间界再无妖兽潮侵扰，斩妖灭邪，匡扶正义，静渺剑尊乃是天下修仙者的表率，人间界第一人，合神期的修士，距飞升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世间凡习剑者，皆以之为楷模。
如此精彩艳绝之人，众人今日才知，她毁在一点私心之上。
何其天资，何其修行，若不是信赖自己的弟子，又岂会飞升失败，落到如此下场。
清尘没再解释什么。
“这是清尘应得的惩罚。诸弟子要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你们师祖的期望。”
清尘踏出殿门，撩起长衫一跪，遥遥朝着问水居叩了三叩，然后转身朝山门走去。
众弟子目送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山门前，清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天玄宗。他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最后一步，不知所踪。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玄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和光通过了试炼，继任了天玄掌门之位。
那里没有了被唤作清尘的掌门，没有了空有静渺之名的躯壳，也不再见那段时间突然到访的白衣门客。
某日，白衣的剑修正行于群山之中，四处搜索那些不该打开的两界漏洞，一时却突然有些心神不定，手指轻轻掐动，算出了一卦。
她的脸色微变，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久之后，远方传来消息，说是某地的妖兽潮灰飞烟灭。原因是一个合神期存在以自爆为代价，保护了周围五城的凡人。
“如此……她会原谅我吗？”
魔问。
“清尘。”
魔听到她的声音。
魔气顷刻烟消云散。魔渐渐也化作了人的模样，阖上了双眸，好似还是昔日入山那有些不安的少年。
……………………
修真之界，如今有一山三海四界五国七派九十九洞天。
山为不周，巍峨高耸，直插云霄。不周山乃是天地的脊柱，连接着人界与仙界，古老的传说中，不周山上栖息着无数神兽，守护着天界的秘密。海分东南西海，海下奇珍异宝不绝，各有龙族守护。
四界则是：人界、妖界、魔界和仙界。人界乃是凡人居住之地，芸芸众生在此繁衍生息。妖界为妖族栖息之所，群妖盘踞，异兽横行。魔界黑暗深沉，魔气弥漫，魔族在此崛起，常与其他三界争斗不休。仙界高高在上，仙气缭绕，仙人永生不灭。
五国分别为：大周国、天元国、青云国、赤炎国和玄冰国，七派则是：天玄宗、禅林寺、浩然宗、灵镜宗、音宗、玄医谷和御兽门。
天下分分合合，门派起伏，沧海桑田，时至今日，就只剩下这些势力仍然支着人世。
天玄宗是她的过往，她要回去，便是因果。
清尘是她的弟子，修行无剑。手中无剑，而万物皆为剑。
他们的剑法其实同出于一脉，而同至于合神期，时将飞升，她要飞升，却不慎失足于一场雷劫，而清尘彻底止步不前，再无飞升机会。
她以前曾有位故人，他们同是玄渊师尊的弟子。那位师兄修习心剑，以心为剑，平生不为外物动摇。
“剑之道，不止于技，更在于心。心静则剑明，心乱则剑滞。故修剑者，先修心，心正则剑正，心清则剑清。
君子持剑，当仁义为先，勇敢为辅，智慧为后，故曰，剑道之悟，贵在心剑合一，德行圆满。君子修剑，修心，修德，方能臻于至境，悟出真道。”
“静渺，你可听明白了？”
可听明白了？——
淡江渺睁开眼睛，目光落满万山秋叶，又似看向某种不知名之处。
剑之道，非独为己，亦为万物。
剑道亦如是，虽无形可见，然其意深远。君子以剑修心，以道养德，心剑合一，方能臻于至境。
某种桎梏着经脉之物，似乎就此刻断裂。
天际风起云涌，顷刻变幻，雷劫之云在山脉中聚集，蔓延，铺开数百里的阴云。
比之当年，更为迫人。
天际雷云翻滚，丈许粗的紫雷如巨龙咆哮，直扑而下。
……
凡人城池中，正值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古老的城墙上，宁静而祥和。忽然，天际轰鸣，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阳光被瞬间覆盖成黑色阴云，从远山之处不断向城池蔓延，紫色电光隐隐在此跃动着。
城中百姓纷纷抬头望向天际，脸上露出惊恐与不安。
“这是什么？”
肩上的货物嗒地砸在地上。
一个年轻的商贩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天罚降临了？”旁边的老妇人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不少修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震惊。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修炼，流光聚集于此。
“这雷劫的威力，莫非是元婴期修士在渡劫？”一个身穿蓝袍的修士眉头紧锁。
“元婴期的雷劫哪有如此恐怖？这分明是合神期的飞升雷劫！”另一个修士摇了摇头。
“合神期的飞升雷劫？这怎么可能！五十年前老夫也算是见过一次合神期的飞升雷劫，远没有这般声势浩大。”城郊茶摊的老人端着茶杯，目光深邃。
那位剑尊啊……已经是惊才绝艳，雷劫浩大远超于常人，如今再见……竟还有更加恐怖之劫。
众人听了这老者的话，纷纷咂舌，心中更加惊疑不定。
“可是合神期已是至极，过后便该飞升上界……这怎会……”
“难不成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出世？”年轻的修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欲一探究竟。
天材地宝？
此话一出，众人都意动了。
“这等雷劫，非同小可，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有人劝诫道。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从劝告。一些胆大包天的修士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悄悄向着雷劫的方向靠近。
“走，去看看！”
“你疯了？那可是合神期的雷劫！”同伴显然被吓到了，连连摇头。
“怕什么？我们只是在远处看看，不会有事的。”那修士搓搓手，迈开了步子。
城池中的百姓和修士们，心中各怀心思，有的惊恐，有的好奇，有的则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场雷劫不会带来灾难。
然而，无论外界如何猜测，雷劫中心，唯有一人而已。
紫雷肆虐。
这不仅仅是一场雷劫，更是对剑道之心的试炼。只有过了这劫，她才能真正领会剑道真谛，臻于至境。
雷光闪烁，天地间仿佛只剩一人。
淡江渺闭上眼睛，雷电穿透她的身体，仿佛要将渡劫者就此撕裂。
然而，愈是外身痛苦，心中却愈加清明。
——剑之道，非独为己，亦为万物。——
紫雷轰然劈下，天地间顿时一片炫目的光芒，仿佛整个山脉都在这雷霆之下颤抖。
雷电的力量如同万钧之势，瞬间将她包裹其中，电流穿透肌肤，直击骨髓，仿佛要将她撕裂成无数碎片。
山脉碎裂，草木飞灰。
待她抬起手，连劫云仿佛也为之颤抖了一瞬。
雷劫之外，万里林木花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飞掠而起，汇成长河，环绕在她上空，为她挡去雷霆。
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以势不可挡之势，斩断电光，劈向劫云中央。
花与电交织，化剑击碎雷云。
剑者，与天地万物一体，势不可阻。
修道之人，逆天而行，万物皆如此，万物为剑，一剑，只需一剑破之。
天光乍现。
一半晴空一半细雨。
已死寂的山林仿佛从一场浩劫中苏醒，慢慢地恢复生机。天云之下，被雷劫劈成飞灰的山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重生，绿柳抽芽，鲜花绽放，雀鸟欢鸣。
淡江渺立于山巅，目光平静如水。于她而言，那刚刚经历的雷劫不过是寻常风雨。
“剑之道，非独为己，亦为万物。”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般流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天地之力。
“剑道如是，虽无形可见，然其意深远。”
金色的神光自天空垂落，落在她身前。
她看了一眼，随手斥退了接引神光。
为人者已然化为真仙，身上的气息也愈加高远，仿佛已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城中修士们匆匆赶来，原本只以为会看到一片疮痍，然而，当他们踏入这片山林时，入目却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仿佛方才所看，那场声势浩大的雷劫只是一个错觉。
“这……这是雷劫之后的景象？！”一个年轻的修士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雷劫的威力如此巨大，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另一个修士如此感叹道。
或者说，也有留下痕迹。
这片山林远比从前更加繁盛。
“如此看来这位前辈的道已臻化境，连雷劫都无法撼动分毫。”一位年长的修士捋了捋胡须，眼中满是敬畏之色。
“也不知究竟是哪位大能。”
淡江渺远远听到听到这些议论声，依旧平静。她一心只在剑道，又历经生死，对于外界的赞誉与质疑，早已看淡。
“仙子请留步！”一个修士一眼发现了她，终于忍不住上前，拱手行礼，眼中带着几分恭敬，“小子有一事相询，不知仙子是否方便？”
淡江渺停下脚步，眼神如寒冰般淡漠，却一时又似如流水般的温柔，“何事？”
“仙子渡劫成功，是否有何心得可供我们借鉴？”那修士满怀期待地问道。
她总是对好学的孩子很有好感，此刻耐心道：“心若无尘，方能渡劫无碍。”
那人喃喃念道：“心若无尘，心若无尘……”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仿佛在其中找到了某种启示。
另一名年轻的修士忍不住问道：“仙子，何为心若无尘？”
他看到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
带着看透了世间万物的随和。
“心无挂碍，不为外物所动，如此方能在雷劫之中坚定不移。”
一名年轻的修士皱眉思索，“可是，如何才能做到心无挂碍？”
淡江渺略一沉吟，轻轻抬手，修长的指尖点向山间一株新生柳枝，“你看，经历雷劫后仍能重生，心无杂念，只为生长。”
年轻修士若有所悟，“多谢仙子指点。”
淡江渺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几息之间，变朦朦胧胧，仿佛已与这片山脉的呼吸融为一体。
众修士默然相望，纷纷陷入沉思。他们明白，如此境界早已非他们所能企及，但她的话语却为他们指明了一条修行之路。
山风徐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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